接客

秋枫红了,满地碎红,穿廊过洞,绕湖缓堤。虽然只是一处妓院,这后院却也建造的美仑美奂,雅致相宜,由此到也看的出来建造这院子的人颇花了诸多的精力的。

红销蹙着眉在前行,塑儿则是东张西望的看着这后院美景。

红色的枫叶,还是在前世和同学去北京才看见过。那时看漫天飘飞的霜红,感叹天地间这片血红,如恋人诚挚的红心。

如今在这一座妓院的后院,却也种植有这么二排红枫树,到也别有一番景致。

“音……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样的日子走完呢?”

半响,前面一直低着头的红销,幽幽问身后的塑儿。这个问题,塑儿只能以打太极的形式回她。

“只要你盼着想着,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从来之后没几天,塑儿便从这位当红花魁的言行举止中知道,她,不愿意呆在这烟花之地,奈何身不由已。

从小就被自己的赌鬼父亲卖入这烟花之地,十年为一日的被迫学习各种各样的诗歌词赋,礼仪谈吐。

去年的时候,才被扶持上台,正是红火的时候,她却想着退却,这在妓院的老板来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非,有人真的愿意花费数万甚至于上十万的真金白银来替她赎身。已经当清婠人近一年的红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被老鸨命令去接某位尊贵权势的客人。

在这样的日子中,红销成天忧心忡忡,也就情有可愿了。

抱着再不管闲事的林塑儿,无论这位当红花魁再怎么可怜,她也铁下心不想替她出谋划策的。

弯过了一个蔷薇花甫,看见一幢独立的木楼,外面还有轻扬的红纱随风飘扬着,里面时而人琴声传来。那里住的便是这恰红院中最高的管事人员--风红了。

楼上时断时续的,还有琴声传来,听到那断断续续的琴声,红销的眉蹙的更紧了。

看着这样的忧郁美人,塑儿内心也跟着一片压抑。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在碧湖山庄的时候,也如她这样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吧。只不过自己末雨绸缪,这位主子,却只知道成天闲来愁眉,拔琴什么的,楞是没看见她动过脑筋要如何才能解脱出去,活该这样的生活。如此一想塑儿又觉得自己也太过于黑心了些,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个大美女嘛。

入屋,风红正懒懒的歪在琴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拔着琴弦,看她蹙眉苦思的样子,分明就无心在琴弦上。

瞥见俩人入屋,风红用眼神示意红销坐到自己的对面去。塑儿因为是婢女,在外面还是要分主仆之分的,是以一直肃手静立在红销的身后。

“过几天,会有一个特别尊贵的客人来,你准好准备。”

红销还是没吱声,只是轻颌了下首。绞着衣衫的手,却显示出她心里的担忧。

“若是……若是那位客人有那方面的要求,你也答应他!”

一直低垂着头的红销,居然在听见她这样的话后,仍然没有抬头,身后站着的塑儿,一颗心也跟着紧悬着。

过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看见红销的眼里已是红色一片,衣衫上,还有二滴末干的泪痕。

“是……风老板……”

看见她这样,那风红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却止了嘴,挥了挥手,便让俩人退下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风红却吐出一句:“若是你能有别创新意的曲子什么的,或许,他不会……”

接下来的话,完全没必要再诉说出来了。

而这话,只怕就算是风红本人,也没有多少把握的。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塑儿,突然发现,这位恰红院的当红老鸨,似乎心地比自己的还要好一些。至少,她还能让红销有那么一点希望。

不过,这些关自己什么事呢?还是踏踏实实的当一个婢女吧!

当天晚上,红销并没有象往日一样缠着塑儿要听故事,而是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儿不断的写写画画。

直到……

“音……跟我来……”

就在塑儿的脑袋瓜垂到胸前,即将与周公下棋的时候,红销却突然跟她说起了话。

“啊……什么……”

刚被她从迷糊中拉回来的林塑儿,脑袋瓜还算于桨糊当要,当然醒不过神来。疑惑的抬起头,迷惘的眸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红销。

而红销,则淡笑颜颜略含神秘的看着她,在看见她迷惘的神情时,却微微怔了怔:这样的音,其实看着好漂亮的。那样迷惘的眸,水漾的眼,怎么会生在一个普通的婢女身上呢?老天给了她一双漂亮迷人的眼,却让她长了一幅平淡的容颜,或许,这也是老天的公平吧。

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红绡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神秘了。这样含着神秘笑容的红销,让塑儿越发不解。

迷迷糊糊的跟着红销往房间走,却见她走到梳妆台前,弯下腰从取出一个极普通的盒子。回过身时,又神秘的冲塑儿一笑,抚了抚那盒子,眼里,有着明显的不舍。

“打开它!”

疑惑的接过来,惦了惦重量,里面似乎没多少东西。

轻轻打开,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塑儿的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盒子里面,是一枚看着象鸡心似的翠玉,那翠玉外表光滑莹泽。抚上去,还能感觉到一丝沁凉的触感。

拿到手里,就着明亮的烛火,还能看见里面有一条隐隐约约跑来跑去的小虫子。

“这……这是陇南虫玉?”

听到塑儿道出此玉的名字,红销到也吃了一惊。能够看见此玉一口道出名字的婢女,那得是什么样的婢女?要知道,就算自己熟读古书,受尽诸多的教导,当初在看见这枚虫玉时,也不知道这名字的。不过,红销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乖觉的并不问出口。

眼里瞬闪过一丝兴奋,旋即便转为淡然和忧伤。专注于虫玉的塑儿,并没有看见她好几变的眼神。

“这个东西,是一位尊贵的客人留给我的,我看你对于宝物十分的喜爱,索性就送给你了!”

虫玉,本就稀少,更何况这里面的虫子,若是塑儿没看错,应该是冬虫夏草里面的冬虫。

这样的玉,佩戴在身上,便能百毒不侵,还能有解毒之功效,这种宝贝,她居然说要送自己?若是红销真的不在乎这个东西,刚才她眼里极明显的不舍,说明她对这宝贝是极在乎的。如此好心的送给自己,难道,她有什么猫腻不成?想到此,塑儿一脸防备的盯着红销。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白吃的午餐,你有什么妖蛾子赶紧说!”

红销轻睨了一眼她满含的防备眼神,再瞄了瞄她紧攥着虫玉的拳头,心里已经了然,用这个东西收买这丫头,已经是功成一半了。唇角往上轻挑,红销发自内心的舒心一笑。

“小音音,不要把姐姐我想的这么不济嘛,怎么说,我对你也极照顾的不是?你看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把你真的当做一个婢女来使唤了?到是你,你这小东西经常把我当做玩具来用,别以为人家不知道。”

听着这粘乎的话,还有嗲死人不偿命的腻人声音,塑儿有种背心发寒的感觉。

虽然,这美人发嗲确实让人经受不起,不过,在钱财方面,还是要精明点的好,是以,塑儿直接忽视她对自己使的美人撒娇计,掸了掸她刚刚拂过自己手臂的地方。

“行了,赶紧说,反正,这虫玉你说了送给我了。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替你把这次接客的事情混过去,嘿嘿……早说嘛!”

其实,之前便想到了红销突然对自己这么粘乎是为了何物,不过,生意嘛,有时候还是要装装糊涂,走走过程的。要不那价钱怎么能谈的拢?林塑儿觉得自己去当奸商,是越来越会成功的了。

“你这么聪明,我不求你能求谁呢?”

被一言戳穿心中所想,红销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轻启樱唇,一记马屁就这么轻飘自然的就送了出去。

“那是,我是谁呢!这样的事情,你找我当然是找对了的。看在你还不算小气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这一把吧!”

看着塑儿这得意臭屁的小样儿,红销心里暗自腹绯:不小气,这可是我目前为止最最值钱也最最宝贵的东西了,唉,这大方的背后,可是血泪滴滴呢,以后,有人给赏钱,可不能再散手送人了,要不以后求这小姑奶奶办事儿,她还不定要多少的价钱呢!

若是塑儿听见她心里这番话,心里恐怕得呕死。

三天后

当塑儿伴着红销往红楼行去,进屋看见屋里人的背影时,立马便浑身冷汗,连动,都不敢乱动了。

还好的是,那人是背对着她们的,可现在的林塑儿,却只敢低垂着脑袋。

“红销留下,其余闲杂人等,都出去吧!”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道门的,塑儿现在的感觉,就是想逃,逃的远远儿的,把自己挖个坑深深的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