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灯光照耀在两个人的身上,而他们就像是两个正要展翅飞翔的天使般被镀上了一层灯光。而那光线却微弱得就像是只要那么微微一用力,就会被掐断似的弱小。
桑冉没有理会新一,一个人看着外边如水的月光,今晚的月光很皎洁,伴着黑色的夜幕,那道弯弯的月牙就像是一个人笑眯了的眼睛。
一向理解桑冉的新一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极为不好,而今晚是他将桑冉留下的最后一晚,如果过了今晚,那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只要是铁定了心,桑冉就不会容许自己有任何回转的机会,就因为太过了解,新一这才觉得现在的问题太过棘手。对于倔强的桑冉,他没有办法像以前哀求或者是强硬的态度将她留下,就连说话的显得太过小心翼翼。
“妈咪,你还记得我们每年都会把一比金钱拨到孤儿院吗?”新一双手揪着床单,双眼却是看向了外面的夜色。
时不时会有几片落叶飘过,有时候还会被风和别的同伴吹散,各自安家天涯。如果桑冉真的走了,新一可能也会崩溃,对于他,一家人固然重要,可是桑冉却是凌驾于家的位置上。
可是如今可以有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要舍弃那个而将就了第二个?
所以他在赌,赌桑冉的妥协,赌她的心疼。
桑冉回头,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开口回答:“记得,那次还扣了你半年的零花钱呢!”想到那时候她宣布了这个消息,新一气得直在原地跳脚,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这会儿这么大,整个人就像是圆碌碌的皮球。
说起来,今年的这个事件来得太过突兀,新一不说的话,她还真的忘记了。想到这,桑冉决定到时候离开的时候先给孤儿院拨一笔汇款。
“那些小朋友真可怜,虽然说护工阿姨都对他们很好,可是毕竟没有亲人亲啊!”他用不属于他的语气和话语哀叹道,这里面夹了一些他自己的感叹。
如果桑冉真的走了,那时候他也真正成了和那些孤儿院里的人差不多的小孩子,小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就算是有再多的金钱和地位。那都是孤单和无助的,疼了没人会帮他吹着伤口安慰,想撒娇转了一圈却找不到人。
桑冉这会儿脑筋还转不过来,她接着新一的话头直点头:“说起来,我也算是一个孤儿吧,你的外公外婆在我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还好那时候有了你。”没有人知道,桑冉多么庆幸那一夜的错误。
老天带走了她的父母,却在同一段时间给了她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也真正成了她的生活重心。她时常在想,或许老天爷真的是公平的,给人关了门却留下了窗。
新一看着桑冉逐渐进了他设定的圈套,急忙接着话道:“妈咪你应该会理解一个小孩一夜失去父母的痛苦吧,如果你真的走了,你要我怎么办?”没有任何含蓄,也没有任何铺垫,新一直直说了出来。
他得趁着现在的桑冉还未回复理智,一次全把话给挑开,这里面的机会也只是百分之五十而已。而百分之三十则来自桑冉对他的爱,和那知道孤儿的个中滋味。
如他所料的,桑冉先是开始怔愣,然后脸色有些许难堪,幽幽道:“你怎么知道?”
“妈咪,可能你真的隐藏的很好,可是母子连心啊,你想什么我虽说不能猜透,但是也能知道七七八八,这些日子来。你一再地疏远我,第一次你跟我说是在准备爹地的生日,我也相信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发烧时一直说着对不起,和睡着了也不安稳的神情,进了更衣室找出了小妈咪的包包。我才确定了你的念头,可是我这一天来一直在忍着。
我害怕你的离开,如果你真的要离开为什么不带上我?”
话到动情之处,新一强忍着的眼泪崩然跌落,一滴滴打在桑冉的手背上,湿热的感觉让她的内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对于自己的孩子,谁又有那么大的狠心丢下,毕竟是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难道真的要一生都囚禁在这个地方吗?
她注定一辈子都要守着那个伤透了她的心的男人么?
没等桑冉开口,新一又接着道:
“都说我是天才儿童,可是再怎么聪明也需要大人的呵护啊!如果真的要在你和爹地之间选择的话,我宁愿跟你在一起。可是妈咪你为什么不和我考虑一下,如果我真的没发现,你真的会舍得把我留在这里。
叫别的女人妈咪?被别的怀抱代替你吗?”
一声声带着抖颤哭声的控诉,桑冉听的内心猛然一痛,隐忍的泪水也不禁跌了下来,只是神色却是清冷和拒绝。
“如果我要走,你觉得你能拦下我?”
新一双眼一闭,挡住了那双因为泪水而波光粼粼的眼珠子,小嘴有些颤抖地说出了话。“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可是如果真的要走,能不能带上我?”
如果桑冉真的要走,新一也一定要跟着她,不管是到哪里!
“你不是喜欢你爹地吗?”桑冉淡淡道。
新一凄然一笑,语气有些苦涩,双眼却依旧紧闭,道:“如果真的要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妈咪,对我来说,妈咪不仅是我内心的天使,还是我最优先考虑的人。爹地,我曾经没有,现在已经拥有那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泽了。”
那语气,和那透着让人心酸的笑容,在桑冉的眼瞳里一遍又一遍地到带着。她以为,最好的选择就是她不动声响地离开,她以为,如果要忍住心痛就得决绝地离开不带一丝迟疑。
那时候的考虑,她已经替新一想到了最坏的安排,最多也仅仅是难过个一两年,到时候他们的生活将不再存在叫桑冉的人。
而到时候的她,则是一个以天涯为家的人。
只是,她想错了,她是用一个和她几近的想法考虑着新一,而不是以一个只有五岁到的小孩子对于他来说,或许最大的幸福不是金钱不是地位。
而是家的温暖,到时候如果她的真的离开了,或者是带着他离开了奉天行。那生活不说是黑白两色,也只会多了一层阴郁的蓝色。
一个小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父母都在身边,时不时会冲进母亲的怀里撒娇,时不时会受到父亲严厉的指控。而这个幸福,她明明可以给他,却想要躲避,想要以自己为中心去逃离。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就是最大的生活重心,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去剥离了属于她的孩子的幸福来源?
一个决定可能需要四五天的思量,有时候一个决定又只需要一个人一句话的点透。
“对不起,宝贝。”桑冉伸手圈住新一小小的身体,空出一只手擦去了他脸颊上的眼泪。
而另一个房间里的男人则是蹙眉听着耳麦里的内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拨了出去。
声音是一贯的冰冷不带感情,可是如果仔细听的话,你会听出那里面有着些许的着急。
“殿下,夫人是打算离开,小少爷已经劝留了夫人。”说完了话,他静静地等着电话那人的回应,只是好一会儿都是沉默,若不是还有冗长的呼吸声,他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
这一沉默,将近沉默了三分钟之久,青龙也在耐心地等待着,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低低答应一声他便挂了电话。
“青龙,小少爷已经将夫人留了下来,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殿下?”玄武有些不赞同,这结果已经定下了,不应该再徒增生悲再让奉天行恼火。
对于桑冉,玄武是钦佩的,也是他认为最配得上奉天行的唯一女人。所以,对于这沉默后的风暴,他不敢想象。
青龙瞥了眼玄武,用几近冰冷的客气道:“这是我们的分内事,殿下是要我们将夫人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是。”玄武答应一声,拿起耳麦继续监听。
而美国纽约的奉天行正品着质地醇厚的红酒,接到了青龙的电话后一口气不顺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鲜血顺着手掌滑下,再滴落在白色的地毯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Jon,抱歉,今年这个会议我已经无法参加了,哦不,不要这么说,好的,谢谢你。”挂了电话奉天行一把将它摔倒了墙面上,电话瞬间四分五裂可见力道之大。
声音引来了外面守着的人,奉天行拒绝那人要替他包扎手上的伤口,摆着手道:“立刻回国!”
心里的恐慌和愤怒已经将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穿着休闲睡衣的他此刻站着起来依旧显得那么盛气凌人。不禁让人觉得,这样的人就该是天生的王者。
男人低低答应一声,有些担忧地看着奉天行的手掌,犹豫几秒仍是开口劝道:“殿下,包扎一下吧,可能玻璃已经渗进了伤口。”
可奉天行却只是摆手表示不用,径自换好了衣服就往门外走。这让别墅里的管家有些疑惑,这来还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要走了?
可是没有人向他解释,他自然也就不敢过问,只能看着那一排排的车辆瞬间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而奉天行忘记了夏雨凝还在别墅里睡觉,而当她这一觉醒来后,奉天行早已不见了踪影,问管家也一问三不知。只能讪讪地搭着别的航班回了国,整个人丝毫没有来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