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冉没想到刚下了飞机,就碰到了律言,而他身边竟然跟着那个尼克,尼克是假意接近,还是真的碰巧遇上。
聪明如桑冉,当然知道八成的可能是律言安排的。
奉天行蹙眉看向律言,面带不悦,但也没说什么。桑冉看向他,略带感激,因为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律言横眉竖眼。
律言更是想不到,尼克拜托他来接他,竟然能碰上桑冉。尼克也把他偷拍她的照片传到他的邮箱了,可这是真正见到真人,更让他见到相片更兴奋。此刻的他就像是粉丝见到了偶像一般的兴奋,双眼更是清亮得不像话。
感激地看了一眼尼克,律言面带欣喜。
过了快半年,桑冉越来越迷人了,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澄净透明。每晚睡前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将他的心迷惑住了的眼睛。
而不同于奉天行的是,律言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不会像奉天行那般雷厉风行,想到什么就做。而这样的人,似乎是现世纪每个女人的梦中情人,而她却不对这口。桑冉也曾百般无奈,为什么她就对律言没有一点感情。
无关亲情,无关感激,惟独缺了爱情。
以前,她大可拿新一当借口,可现如今终是不忍再伤害这样一个心心是她,痴痴地爱着她的男人了。若还在以前,她也可以装傻充愣不懂得他的情意,就勿须回应那份炽热又温和的感情。
可现在,或是两个人不期而遇,或是律言安排好了一切,她都不计较。只是,心里竟生出了许多的歉疚。或许是当生命快要燃烧成灰烬时,才知道一个人以一个支撑点而活,如果失去了那个支撑点,那将会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内疚不是爱,可却打心底里为他心疼。
对视了一会儿,桑冉径自将视线移回,淡淡对律言浅笑,然后拉过新一的手走往奉天行的身边。感觉到那个人的臂膀带着强硬的态度搂过她,桑冉只觉得内心一寒,身后的视线更是让她软了双腿。
律言看着桑冉决绝的背影,那一家三口就像是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包围圈,而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就像是泛着光晕的阳光。阻挡了一切,就连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两个高大男人也难以进入其中。
突然感觉脸上有了湿意,抬手抹去。竟发现他一个六尺男儿竟然毫无征兆地哭了,从小到大自有记忆以来,无论面对什么困难的挑战。他从未哭过一次,就算是父亲让他两年拿下博士学位他也默默承受。
可现如今单单是那个背影,那个他爱了六年的女人,那个永远淡雅如菊,又动如脱兔的桑冉,就让他泪流不止。
心有多痛,泪就淌多少,决了,断了,回不去了。
如一切如昨,如今日依旧往昔,不能拥有,但能守在她身边,不远不近。
律言突然冲了上去,一个文弱如古代书生般的男人,竟然蛮力推开了白虎玄武两人。他硬着眼珠子看着被他阻截住的桑冉,问道:“冉冉,我们就这样可以吗,就这样。”这样就好,见证她的幸福,她笑他也就开心了。
这样就好,朋友之间的相处,偶尔联系,就不会有遗忘,就不会有陌生。就算是淡淡的关联,没有深厚的感情,不是她身边的人,只能看着她。
都可以,一切都还好。
桑冉扬起下巴,不想让眼泪夺眶而出,逼迫自己不看那双满含企盼的双眼,再狠一些,再狠一些就能让他斩断情丝;不再因为她的事情而开心,内疚,痛苦,不再因为桑冉这个名字而颤抖;生命不长不短,不能守着一个人强忍孤独。
就算她的温柔曾经给过她多大的温暖,也不能让这样一个人因为她而消瘦,而晦暗。打定了决心,桑冉决定今天和律言分道扬镳。
感觉心情平复了之后,桑冉转过身,轻轻说道:“律言,六年前的话,到现在都没变。”感情不是一蹴而成,更不是因为时间的累积能让两个人更深爱。
不是那个人,无论得多久多漫长,都无法重新爱上。
律言失笑,不在意道:“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心痛,也就是因为心痛才会一直无法停止。
桑冉怔愣,然后看向律言,傻傻地重复道:“知道?呵,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在这里耗费时间,你知道你竟然这样下去?你会适合更好的女人,律言你明白吗。”原谅她的自私,原谅她的先入为主,无论怎么样,只希望律言能忘了她。
“我爱你,别人都不是你。”所以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边,你累了可以往后看一眼,就算无法缓止你的疼痛,但却能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人比爱自己更爱你。
听到这里,奉天行的脸上些许不悦,而新一则和桑冉一样抬着头不看人一眼,没有人看到,新一的脸颊划过一道晶亮。
桑冉心里一痛,双眼定定地看着满含柔情的律言,摇头无奈道:“过去不行,现在还是不行,那未来你还是这样希冀吗?”难道要她一生都愧疚这样一个深爱她的人,只要幸福的时候就要想到自己曾经伤害过这样一个这么爱自己的人吗。
律言和尼克相视一笑,只是不同的是,律言是一脸的信誓旦旦,而尼克则有些许的担心成分在里面。有何不可,有的人,爱上就是一辈子,纵使没有回应,纵使这条路再黑再坎坷。
心已经摆在了那里,路已经明确在了那里,还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再给律言说话的机会,奉天行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而他的另一只有劲的手心上包裹着的是桑冉的葱白玉手。桑冉被前面的力量带着,突然觉得奉天行这时候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的玩具就快要被人给夺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回头望,她不愿在这时候让律言看着她的背影伤心。而也不想惹怒了现在正在盛怒中的奉天行,她知道,奉天行能给她这些时间就已经是极限了。别墅里的事本来就急紧,而她又在飞机场这里和律言浪费了些时间。
他的步子很快,跨度很大,桑冉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后面,后来累了干脆就不跑了任由他拖着走。奉天行感觉到了身后的力量变重,蹙眉转回头看她。
桑冉无奈一笑,“先生,你手长脚长,也要顾及我啊!”伸出一手揉着被拉红了的手腕,桑冉抱怨道。
奉天行满身心的不悦,桑冉竟敢当着他的面和律言说什么爱不爱?爱是什么?可笑!就算是爱,她桑冉也只能全心全意地爱他奉天行一个!
可利眼瞥到桑冉手腕上的那一片粉红,心里的愤怒顿时消散,不经意松开了手,脚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可大手依旧握着她。桑冉见状粲然一笑,这男人还真的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火气,刚才还一副靠近的人就会死的讯息,可她一个抱怨就能轻松化解。
能不能想成,其实奉天行心里,也是很在意她呢?
回到了别墅,奉天行让桑冉和新一回房,白虎玄武照常守在门外。新一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是难保不会再发生第二个吴妈。奉天行宁愿多一层保护,也不会大意一分。
三个暗组成员在前面带路,奉天行面无表情地在后面走着。没有人能平静面对背叛,而且那个背叛的人还是暗组的成员。想到这样的人被自己带进了别墅,带到了桑冉和新一的身边,若是再一次发生上一次事件。
奉天行都不敢想象究竟后果有多严重,失去桑冉,失去新一,他无法想象。
进了地牢,奉天行接过火炎递过来的照片,共有四张,一张张地看下去。奉天行没有任何神色地把那四张照片丢到跪在他面前的那人面前,过长的刘海将那人的前额和眼睛挡了起来,并且脑袋又是下垂着。
可奉天行猜也不用猜,就马上说出了他的名字,那人身体一震,然后头垂得更低。
暗组高层的人都知道,奉天行有异于常人的脑子,双眼更是过目不忘,而暗组里的人个个是精英。每一批新的暗组成员都会被他翻看书面资料,即使平时不会说一声,但是只要在脑子里搜转三秒就能精确地找到那人的资料。
而这人,进了暗组已经三年,因为傲人的身手,但是射击成绩却是中上。奉天行甚至想起有一次,他还曾经让白虎特别训练他。
梁成。
“暗组的规矩,你说说看。”奉天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命令道。
梁成没有说话,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人就是被人点了穴道,可仔细一瞧,就会看见他的身上正在发颤。微弱的抖动,被过大的衣服包裹着,如果不是没有遮蔽物的四肢泄露了,就连奉天行都以为他真的是视死如归。
既然能请得动暗组的其中一个成员,那就说明那人的势力有多大,能大到跟奉氏集团,更暗组作对。奉天行就没打算能从梁成嘴里打听出什么讯息,只是,他必须得给暗组其他成员做出一个交代。
背叛一个公司,可以用金钱来解决;背叛一段感情,可以用下一段感情来弥补;可是背叛一个培养并对他赋予厚望的组织来说,那不仅仅是对暗组的羞辱,也是给奉天行扇了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