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霸道的温柔

“剑柄的七色宝石是按照七星图来镶嵌……”海无香被那柄剑吸引了心神,太熟悉的感觉,以至于她看到冷千绝取出一个血布包着的的剑时,就在微微颤抖,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

终于想起来,这柄剑为何那么熟悉,那一次,她梦到了龙澈,有一柄剑缓缓刺穿她的胸口,她看见拿着剑柄的手,按在七星宝石上。

她的胸口蓦然一痛,仿佛又被长剑洞穿了一次。

“龙焰之。”冷千绝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将海无香扯到自己面前,散发着寒气的宝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海无香胸口绞痛,脸色苍白的看着缓步登上乾坤阁的龙焰之,她是中土人,土生土长的中土人,为何感觉被龙澈缠上了?

一个死去百年的女人,还有她的子孙--龙焰之,也与自己似乎牵扯不断。

难道是祭天时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海无香总是记不清祭天时的场景,除了尖锐的刺痛,模模糊糊的风云变幻,她再记不住其他细节。

龙焰之会因为她,和冷千绝交涉吗?

海无香竟然有些期待,胸口疼痛的等待着龙焰之的反应。

“冷家的绝情剑。”龙焰之不急不缓的走上楼,眼神落在冷千绝手中的那柄剑上。

“是,绝情剑,不能沾一点血。”冷千绝发现面对龙焰之他会无法镇定。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被逼朝政,习惯了对他跪拜,所以有种屈辱的君臣界限,时时提醒着他,两个人的身份不再平等。

“你的手在颤抖,这柄剑太沉?还是因为你没有资格拿它?”龙焰之在这种时候,从不会让动作或表情露出任何破绽,他就像一个令人无从下手的坚硬铁球,不会露出任何缺口让人找到。

“我要和千绝宫所有的人出城。”冷千绝在龙焰之身边待了数十天,却找不到他身上任何弱点,只能对海无香下手,如果青玉说的话另有玄机,那海无香就是龙焰之的弱点。

如果龙焰之不在乎海无香,他愿意和海无香一起死,青玉说过,宁让海无香死,也不能让她在龙焰之身边。

而他也受够了这种煎熬,再看到小染被折磨的精神恍惚,加上冷千绝这些天做“大司马”所见所闻,他心中明白,千绝宫不可能翻身。

至少在龙焰之活着的时候,不可能翻身。

尤其早朝,群臣面圣,无论是谁看了,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新的王朝。

冷千绝每朝政一次,就会更加绝望。

千绝宫的时代结束了,无帝城的时代也结束了,接下来会是谁的时代,没有人知道。

既然翻身无望,冷千绝也不愿生不如死的等待,他只有这一个机会,迟早都会死,他不怕死,只怕越来越绝望。

“用她来换千绝宫所有人出城?”龙焰之的脸上依旧平静的可怕,淡淡问道。

海无香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嘶知道龙焰之会不会答应。

但是心底深处,在期待他能点头。

“若是你不答应,千绝宫今日同心死义,宁死也不受魔教羞辱。”冷千绝咬着牙,放手一搏。

“本君待你不好么?”龙焰之终于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问道。

“休提你那虎狼之心!”冷千绝怒斥,“你若是杀了我也就罢了,偏偏让我去当什么大司马,蒙受洗不净的屈辱……”

“本君以为你会感激,没想到千绝宫的人,竟如此冷血冷心。”龙焰之打断冷千绝的话,走到乾坤阁一侧,俯瞰着下面,似乎在自言自语,语气略带遗憾,“难怪曾祖母无论对冷璇玑多么慈悲,他都毫不在乎……”

“龙澈那魔女,怎能和璇玑圣祖相比?”冷千绝并非冷璇玑的嫡亲血脉,提到冷璇玑时无比尊敬,斥骂道。

龙焰之听到这句话,猛然回过头,那双幽黑的双眸似乎涌起冷厉的杀戮之意:“璇玑圣祖?”

他忍不住想笑,是啊,龙澈这魔女,所谓的圣祖怎能配得上她?

冷千绝从未见过龙焰之这样危险的眼神,他一向气定神闲,无波无浪,可现在,那双黑眸带着要吞噬灵魂般的黑暗,翻滚着巨大的引力和威慑,而冷千绝手中的绝情剑竟发出铿然之声,像是被那眼神重重击到。

龙澈的眼神。

海无香像是看到梦中拿着无情剑的龙澈,就是那样的眼神,蕴藏着力量肃杀的眼神……

但只是一瞬间,龙焰之就敛去了那丝丝缕缕外泻的杀意,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千绝宫的人,都在下面。”

海无香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然后又松开,紧接着又攥住。

龙焰之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愿意为自己,放弃这百年恩仇,让冷千绝带着他的族人离开?

冷千绝其实早就听到下面的动静,乾坤阁前方的水台上,站满了千绝宫的人。

五百多名千绝宫人,老弱妇孺全被聚集在此处,包括冷秋染。

“城门已开。”龙焰之背对着他们,声音没有波澜,依旧低沉悦耳,不含过多感情。

冷千绝的心狂跳起来,他竟赌对了。

海无香一人,抵得上千绝宫五百多名宫人,包括冷秋染。

龙焰之竟不报仇……

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准龙焰之已在城门外布下了人手。

而海无香的心,一直在狂跳,狂乱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为什么又有感激的情绪?本来被凌流风打碎的感情,在龙焰之简简单单四个字里,开始愈合,并带着喜悦的痒。

“放了她,放下这柄剑,你就能和你的族人一起离开。”龙焰之转过身,俊美的脸上如同无风的海面,但是谁也不知平静的大海何时会掀起惊涛骇浪。

“现在放了她?然后你再杀了我吗?”冷千绝笑了起来,他就知道龙焰之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你有两个选择。”龙焰之从从容容的开口,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肃杀,清和如春风,却暗含着不容怀疑的力量,“放了她,留下这柄剑,和族人离开,本君绝不会暗中下杀手。或者,现在就杀了她,千绝宫所有的人一起陪葬。”

他恨极了刚才冷千绝那句话,恨的想立刻将千绝宫所有人推入地狱,想让拼尽一切保护千绝宫的冷千绝用冷璇玑的剑,亲手杀了冷璇玑的子孙。

最后告诉他,他做了什么蠢事,让冷千绝为他所做的一切痛苦疯狂。

但龙焰之不愿这样轻易放过海无香。

伺是真正的目标,流着冷家血液的人。

这里所有人都可以走,而素须活在自己身边,承受着她祖上做错的一切。

“你在逼我?”冷千绝咬紧了牙,他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本净喜欢逼迫别人。”龙焰之的眼神在海无香脸上微微一顿,他的体内感觉到一阵欣喜--海无香内心的欣喜和无措。

“那……让他们先走,两个时辰后,我自当放了她……”

“没有第三种选择。”龙焰之打断他的话,原本清和的语气里,隐隐有丝不耐烦和强硬。

冷千绝握着剑的掌心湿滑不堪,他挟着海无香走到阁楼边缘,看着自己的族人,还有冷秋染。

这些天对龙焰之的了解中,冷千绝知道他虽然心思难测,但金口玉言,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这一点倒颇像说一不二的君王。

“当啷”!

长剑脱手落地,冷千绝在死和死之间,选择了一次相信。

至少选择前者,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够离开,而后者……看到那么多自己的族人,还有小染,冷千绝无法狠下心来。

龙焰之的眼里,闪过若有若无的微笑,他没有动,听着冷千绝缓步下楼的声音,淡淡说道:“路上小心,本君虽不杀你,可要杀你的人很多。”

冷千绝听他一发话,后背就升起一股寒气,因为怕他会反悔。

但是听到这句话,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海无香也像是卸掉了沉重的包袱,勉力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心跳依旧剧烈,没有想到龙焰之竟然会为自己放走世仇的千绝宫人。

原本,她以为冷千绝一定会失败。

“都走了。”龙焰之看着下面千绝宫的人,随着冷千绝隐没在花丛里,低低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海无香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强烈的心跳和紧张,她的胸口有些胀痛。

“你不明白?”龙焰之转过头,定定的看向她。

辰时刚过,上午的阳光从乾坤高阁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明亮刺眼的暖芒。

“我对你来说,比千绝宫所有人都要重要?”地上的长剑,明晃晃的将阳光反射在海无香的脸上,耸直的切入话题中心,“还是说,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走或不走,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你猜。”龙焰之缓步走向她,阳光照不进他的身,无论多耀眼的光线,都会被那黑袍和黑眸吸入,泯去了明锐。

“猜不到。”海无香突然想后退,想捡起地上那柄剑,阻止他靠近。

可她的心,一直是欣喜的,听到龙焰之为她,而放过千绝宫所有人时,她控制不住那种想粉身碎骨的感激和欢喜……

“龙三,关宫门,将冷秋染带回。”龙焰之走到她的面前,不想对她说什么最重要,而是微微侧过脸,对着下面淡淡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