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
碰到了!
她在枪林弹雨中艰难的前进,终于到达了十三的身边,一手架起她,慌忙撤退!
“噗!”
匕首刺进血肉的模糊声响,终是让女人反击的动作彻底停止下来,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处那把她尤为熟悉的匕首。
那是一把烫金的匕首,刀柄刻着复杂的花纹,是她在今年送给十三的生日礼物。
滴答……滴答……
血如泉涌,无情的洒落在地上,痛吗?不!这点痛与女人来说尚不足矣让她痛苦,可为什么,心却像是被人徒手撕裂开一般?疼,千刀万剐般的疼,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十三的脸上爬满了寒霜,她冷漠的看着十二错愕的表情,手用力往前一推,刀刃更加无情的陷入了血肉之中。
“为什么……”女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她紧紧的扣住十三的手臂,口中吐着血,即使是死,她也要弄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她最信赖的人,会背叛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十三不屑的勾起嘴角,两侧的黑衣人迅速上前,咔擦两声卸了十二的胳膊,将她身上所有能藏枪械的地方都搜了个遍,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朝着杰森默默点头。
“哼哼,十二,看来你很意外啊,你难道不知道,十三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吗?”杰森上前搂住十三赤裸的臂膀,一双白皙得泛青的手,在她的娇躯上游走着,即使美人在怀,可他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
十三松开手,任由匕首插在十二的胸腔上,她就这么一丝不挂的靠在杰森怀中,一句话也没说,仿佛她所伤的,并不是那个与她相依为命近十年的同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为什么,十三!到底是为什么!”即使被人强行筛住两肩,即使十二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可她依旧不甘!依旧不愿相信!
“十三,送她上路。”杰森瞧着因背叛而痛苦得不能自已的十二,大发慈悲的准备让她早些解脱。
十三微垂下头,从地上捡起十二的手枪,枪上还残留着她握过的点点余温。
枪口极缓的举起,黑漆漆的,对准了十二的头颅,对准了她那双绝望而又满是痛楚的眸子。
砰――
一声枪响,那条鲜活的生命彻底与这世界告别,杰森夸张的拍着手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组织里最无情的十三,连自己的亲姐姐也可以下手!好!我会和你们BOSS说的,从今往后,你退出组织,加入黑手党,成为我杰森的情妇!”
杰森张狂的笑着,带领手下离开,刚才还门庭若市的别墅,如今只余下那孤零零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即使是死,她的眼也未曾闭上,夹杂着浓浓的绝望,夹杂着对这世界的恨,魂飞九霄。
十二永远不会懂,那个在她身后,要她保护的弱小女孩,早就已经在一次又一次残酷的训练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个为了脱离组织,不择手段的十三,一个早已埋没了感情,无情无爱的冰冷机器。
十五年前,她还不叫十二,还是个在小康家庭出生长大的小孩子,同普通人一样,上幼稚园,上小学,有爱她的父母,有最亲密的伙伴,有严厉的老师。
可这一切,都在一个夜晚彻底结束了,她的妹妹十三的出生,让这个家庭的负担愈发重了,那晚,十三发高烧,父母晚班还没回来,只有九岁的十二,背着十三整整跑了十几条街道,才把她送到医院进行救治。
也是那一晚,她发现了自己与常人不同的能力,用之不竭的体力以及永不劳累的精神力。
她不知道组织里的人究竟是怎样发现的,当她惊喜的将自己的小秘密告诉父母,一切都变了,以前疼爱的目光,化作了恐惧,她再也不是父母的小棉袄,而是他们口中的怪物,一个与常人不同的怪物!
于是,她被无情的抛弃,被卖到了组织,进行一次又一次痛不欲生的实验,成为了十二,成为了杀人如麻的特工。
十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漂浮了多久,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水中,四周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仿佛母亲的怀抱,她极力想要动弹,可身体里半点力气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漆黑。
脑子里一次又一次浮现出的,是她告别这尘世时最后的画面,是十三那双无情的眸子。
那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她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要用命去保护的人……
心,疼得仿佛起了无数个血泡。
连死都不愿让她瞑目吗?十二凄惨一笑,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脑已经被开了个血洞怎么还有知觉。
她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就这么死掉,或许也不错!十二苦笑着,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
###第2章:苏醒
疼,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无情碾碎后的剧烈痛楚,让早已习惯了疼痛的十二清醒过来。
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间只有床桌椅的简单房间,一个身穿碧湖绿宫装的丫鬟正托着腮帮支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小憩。
“唔……”十二痛吟出声,死皱着眉头挣开了眼,视线短暂的模糊后,入眼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
她在哪儿?
十二忍着剧烈的痛楚,艰难的掀开身上已经发霉的棉被,神经高度紧绷,她的手下意识抚上腰间,却未曾触碰到那冰冷的枪械的痕迹。
低头一看,饶是冷静如十二,也不觉冷嘶了一声,并不属于她的娇小身体,被白色的纱带层层叠叠包裹着,纤细的十指有做粗活留下的厚茧,这不是她的身体!
十二很冷静的分析着现下的情况,她可以肯定,这地方她从未来过!这副身体也不是她的!
双腿极其缓慢的朝着老旧的房门移动,每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尖之上,疼得她眉头紧蹙,可这点痛,尚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好不容易移动到门框边,还未踏出去,便看见一众女眷鱼贯而入,一个身穿火红衣裳的女人宛如众星捧月般,高傲的出现在门外,不屑的看着她。
那目光,就像是看见了一只低贱而又卑微的老鼠。
她身后是一群穿着只有在古装剧里才有的宫装女人,十二冷静的数着人头,足足有十一个!其中为首的便是她面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女人!
“哟,这样你都还不死?”司马颖冷嘲热讽的指着十二发笑,“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哼哼,怎么,刚醒来就想要出去勾搭男人了?啧啧,我说妹妹啊,你脑子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睿王是你能够高攀得上的吗?这次没死在马蹄下,算你命大!爹可是说了,要罚你跪三天祠堂,既然你醒了,就走吧,可别耽误了我的时间,我待会儿还要和姐妹们赏园呢。”
说着,她高傲的昂起头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却没看到十二跟上,一张美若惊鸿的脸霎那变得铁青。
“怎么?聋了?还不快滚过来跟上?”
祠堂?爹?睿王?妹妹?
十二迅速分析着女人口中的情报,她为了睿王差点死在马蹄下?于是被她爹罚去跪三日祠堂?而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姐姐?
“发什么愣?难道还要我差人压你过去不成?”司马懿冷着脸,嘲弄的问道。
这傻子今天怎么不同了?平时只要她一句话,哪次不是乖巧的跟上的?
“你,还有你,去把二小姐给我押过来!”司马懿自觉在下人面前丢了脸面,指着两个三大五粗的丫鬟命令道。
“是!”丫鬟应了声,便朝着十二走去,手刚搭上十二的肩头,十二条件反射似的,一记过肩摔,将人给抛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巨响,霎时,这落魄的小院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瞪大了眼,见鬼似的看着突然发作的十二。
“你!你!你!”司马懿气得打起哆嗦,这傻子竟敢对她的人动手?“都愣着做什么,全都给我上!”她恼羞成怒,厉声道。
十二的近身战很强,强到曾经能够在百余人的混战中脱颖而出,成为组织最杰出的特工,可她再强又如何?这具身体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许多动作即使她有心也无力做出来。
只是撩翻了五个丫鬟,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任由脸上的汗珠滴落在地上。
天际,烈日高照。
本就疼痛的身体,在剧烈的运动下,愈发绵软无力,汗珠打湿了她的长发,浸湿了她的衣衫,即使寡不敌众,可十二依旧挺直了背,犹如杀神一般,立在院落中央,她的脚下是哀嚎的丫鬟,她的面前是不敢前进的敌人!
气氛不知何时变得危险而又凝重,一滴汗珠滑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像泪。
“小姐?呀!这是怎么了?”本来在屋子里的丫鬟,听到声响急急忙忙出来,却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她小跑到十二身边,想要搀扶她。
十二下意识避开了她的手,眼神冷漠如冰,一张平凡得丢进人堆里也找不到的小脸,爬满了寒霜。
丫鬟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愣愣的看着十二,这还是她的小姐吗?
“司仪如意!你敢动手伤我的人?”司马懿气得跳脚,她没想到,一个连斗气也无法凝聚的废物,居然敢在她这个天才面前动手伤人!一个唯唯诺诺的傻子,什么时候学会了一身本事?
“滚!”十二冷喝了一声,一双饱含杀意的眸子,直直的刺向正大呼小叫的司马懿。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成了谁,但她是十二!是可以顶起一片天的十二!她不惧,也不怕!
司马懿整张脸狰狞着,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有种!有种!”说完,她领着几个丫鬟急匆匆的步出了院落。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十二才噗通一声跌坐到地上,整个人大汗淋漓,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姐?”丫鬟忐忑不安的站在一边,地上还躺着五个无法动弹的女人,这些人,都是小姐伤的吗?
不可置信!
侍奉小姐近十四年,她从不知道,小姐竟有这种本事。
“小姐,您……您……”丫鬟激动得不能自已,她以前怨过,怨自己为什么会跟着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主子,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下人排挤,被所有人刁难,可后来,她却慢慢的发现了主子的好,每次受伤,主子总会比她更着急,明明是个痴傻的人儿,却在人前护着她,丫鬟怎能不感动?
如今她的小姐,终于不再是废物了,不再是傻子了!她高兴得想哭,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唰唰的往下掉,她粗鲁的擦着自己的眼眶,看着十二哽咽道:“小姐,你快去老爷那儿认错,要不然……要不然大小姐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了……”
十二只是沉默,她已经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司马如意,是这个家的二小姐,却是个不得宠的小姐,而眼前这个丫鬟……
“你跟了我多久?”她冷声问道,视丫鬟的眼泪如无物,这一生,她不会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再也不会!
即使她看得出,这个女人的忠诚,可人心是最难掌握的,她已经看错过一次,不想也不能再有第二次!
丫鬟抽了抽鼻涕,“十……十四年。”
小姐怎么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你的名字呢?”
“兰心。”
“我爹是做什么的?”
“老爷是皇家外戚,九级斗气巅峰的武者!”
“斗气?”十二眉头一蹙,她只听说过内力、古武术,却从未听说过斗气是何物!
丫鬟兰心虽不知一向痴傻的小姐为何会问这些问题,但忠诚的她,依旧选择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斗气是玄武大陆每个人生来就有的天赋,有人天生斗气惊人,大小姐就是难得一见的斗气天才,现在已经是五级斗气初期,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
“斗气?修炼?品级是怎么提升?”十二越听越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一个玄幻的世界!
“学习心法可以加快斗气提高,从一级到十二级是为武者,武者之上还有武尊,武尊之上有武帝、武神,可玄武大陆百年来也只有一人步入了武帝之尊,乃是开国大帝!据说步入神级,可划破虚空,进入其他位面,甚至可以到达其他平行世界,不过现在大陆中最厉害的也就只有青龙国国师,据说他的修为无人可知,其下便是玄女宫宫主和神王殿宫主双双步入武尊境界,听说他们都有专用的炼药师,一颗天级丹药可迅速提升一级修为。”这些也都是兰心在外面听说的传言,不过却也足够让十二了解这个陌生的大陆。
一个以武为尊,以实力说话的地方!
十二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她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那我的斗气在什么品级?”十二冷不防开口问道,直把兰心问得心虚。
“这个……这个……”她咕噜噜转着眼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实话实说!”十二一个厉声,吓得兰心竟真的将实话脱口而出:“小姐是先天废物,无法凝聚斗气,所以……所以连一级武者也不是。”
“……”
噗通,噗通。
兰心低下头,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十二的表情,只觉得害怕。
“废物?”她十二居然也会有被称作废物的一天?十二忽然虚拍着身上的亵衣起身,看着这蔚蓝无云的天,傲然一笑。
既然老天让她在这里重生,让她掌管了这具身体,那么她必将不再任由任何人欺辱。
必将傲然于这世间!
以她十二之名!
以这司马如意之名!
终有一日,她要破开这虚空!划开这空间!以强势的姿态重新站在十三面前,报仇!
###第3章:威慑
“小姐,我扶你进去休息吧?”兰心搓着衣角,想要近身搀扶十二,却被她侧身躲开。
“不必!”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有人企图靠近她,十二就打从心里厌恶,一种深深的厌恶,并非针对兰心一个人。
或许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临死前,是谁近距离给了她一刀,是谁在她毫无防备之时,让她魂飞九霄!
十三,是十二这辈子都难走出的魔障。
被拒绝后,兰心委屈得红了眼,她愈发觉得她的小姐不一样了,明明人还是以前的人,可怎么说呢,总觉得有股逼人的气魄,就像在面对老爷一样!不敢抬头,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十二咬着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步入屋子,简陋的房间一尘不染,每一张摆设都能看出有人在天天打理,她坐到床沿,�O�O�@�@的将纱带取掉,一圈圈白色的纱带落下后,入眼的是让人骇然的乌青,胸脯、小腹、胳膊,几乎没一处完整,两只胳膊还有被鞭挞过的粉红伤疤,十二几乎可以想象,这个叫司马如意的少女以前过得是怎样的非人生活。
兰心关上门,红眼看着十二的背部,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布满了她娇小的身体,十四年的虐待,十四年猪狗不如的生活,她的小姐,却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难道就因为是傻子吗?就因为无法凝聚斗气,所以活该被人欺负吗?
兰心每每瞧见十二的身体,便觉心痛。
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二的耳廓微微一动,数了数脚步声,来人竟多大二十个,且个个步伐有力,看来是练家子!
“兰心你出去截人,我要更衣!”她冷笑着打发兰心出去拦住这帮来者不善的恶人,脱下身上的亵衣,从陈旧的衣柜中,翻出一件已经染了尘,样式过时的月牙白衣裳。
衣衫料子粗糙,甚至衣摆还有几缕线头,十二迅速的穿戴整齐,换上靴子,换上白裤,将头上的发髻散下,撕碎了铺上的亵衣一角,用布带将长发扎成干练而又清爽的马尾,样貌虽平凡,可一身脱俗的风姿以及浑身的冷傲,却足够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不能进去,小姐在更衣!”
“滚开!贱蹄子!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们?我们可是奉了老爷的命令过来请二小姐到大堂一叙!”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不能!”
……
听着屋外的争吵声,十二冷冷一笑,她摸了摸左边胸腔的位置,感受着那沉稳的心跳声,闭着眼默默的叹道。
司马如意,日后旁人欺你如欺我,以前你所受的,我会为你一笔一笔讨回来!这是我接受你身体的回报。
素手拉开大门,阳光从上至下倾斜下来,照在十二的身上,衬得她一身风姿犹如神谪。
二十个人高马大手持棍棒的护卫正与兰心纠缠着,她倒在地上,死死抱住一人的小腿,嘴里不停叫着:“不能进去……你们不能进去……”
“滚开!”护卫怒了,他们都是二三级斗气的武者,都是这府中高薪聘请来的,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
三级斗气砰地一声从他的脚下散开,卷起尘土飞扬,兰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何抵挡得住?身如断翅的坠蝶,被掀飞了数米,砰地一声撞到破败的院落中一颗大树干上,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十二眉头一蹙,冷眼看着动手的护卫,嘴角蓦地扬起一抹极其清冷的笑,步伐又沉又稳踏下石阶。
她从最前边的护卫腰上抽出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靠近那名护卫,手起刀落,赤红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身上,宛如一朵朵绝美的樱花,那张平凡的脸颊之上,染上了让人骇然的杀意。
护卫甚至还未来得及凝聚斗气,便身首异处,到死他也无从得知,这个世人皆知的废物,究竟是怎样取走他的性命。
风徐徐的挂着,卷起院中落叶腾飞,扑扑的吹起十二的衣诀,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度,她五指一松,手中染血的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剩余的十九人彻底惊呆了!只能哆嗦着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那已近昏迷的丫鬟走去,身体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小道。
这一刻,司马如意废物之名彻底颠覆!
十二弯下腰,任由衣诀及地,她抱着兰心转身回房,将她放在床铺上,心中竟为了这个并不熟悉的丫鬟,起了淡淡的歉意。
若不是她一句命令,让兰心孤身拦截护卫,如今,她又怎会受创?
“抱歉……”即使知道兰心根本听不见,可十二还是说了,体贴的为兰心盖上棉被,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那身影,挺拔而又笔直,仿佛即将上战场的英雄,英姿飒爽!
“走吧。”十二凌然的行在前头,一路上不着痕迹的记着府中各处,九转曲折的长廊,花园中姹紫嫣红处处,一朵朵粉色桃花随风而落,如梦如幻,雕栏玉砌的庄园,楼宇或高或低威严的耸立其中,小桥流水潺潺,雅致中带着几分霸气,精致中含着几分肃杀!
刚走到大堂,还未上石阶,迎面便是一股逼人的压迫感直面袭来,十二身体一僵,心有瞬间的迷乱,差点就要在这沉重的压力下曲了膝盖!
这就是斗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觉到斗气的真实存在!
好强!即使是她,想要直起身,也不觉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一张脸更是苍白得几近透明,毫无血色。
利齿在舌尖重重一咬,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十二的神经末梢,她硬是挺直了背,站立于大堂前的石阶下方,站立在两盆葱绿的石松盆栽之中,眸光冷峻,不屈的看向厅中端坐上首的中年男子。
一张典型的国字脸,鹰眉浓黑,正气凌然,眉宇间的自傲与司马懿如出一辙,甚至更甚几分,这便是九级武者巅峰?
十二顶着压力,一步一步极缓的走近大堂,左侧坐着的是一位搔首弄姿的女人,面施粉黛,妖冶妩媚,一双狐狸眼,流光辗转,盛气凌人。
右侧是正襟危坐的司马懿,她绝美的容颜之上挂着几丝冷笑,看向十二时,笑得格外不怀好意,仿佛十二已是祖上鱼肉,任她摆弄。
司马雄已进而立之年,对司马如意这个天生废材的女儿并不上心,甚至抱着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以至于,司马如意在府中明明是个千金小姐,却过着连下人也不如的生活,被亲姐欺负,被下人辱骂,这一切,司马雄都充耳不闻。
可现在……
司马雄心底暗暗吃惊,他已经拿出十成斗气,为何这二女儿还能保持清醒?甚至能够顶着压力前行?
对上十二那双不屈不挠的眸子,饶是已成为高手多年的司马雄也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哪里是痴傻之人该有的眼?倔强、坚韧,犹如一匹孤傲的狼王,仿佛逮住机会就要撕裂敌人的喉咙一般!
危险至极。
“妹妹,见了爹怎还不行礼?难不成脑子傻了,连最基本的礼貌也全扔了吗?”司马懿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仿佛看见了十二被司马雄严厉惩治的景象。
不过是一个傻子!竟敢在她面前动手,这笔帐,司马懿怎可能不讨回来?
十二只静静的立于原地,不行礼,也不开口,恍若未曾听见,真真是把司马懿视作了空气!
“如意,还不快给你爹赔礼道歉?”二娘雪乔也在旁边出声道,她是司马雄原配无故惨死后才娶进门的小妾,多年来只生下司马懿一个女儿,对待正妻所出的司马如意自然不会上心,多年来,明里暗里,她没少折磨司马如意,反正是个傻子,不会告状,不会闹事,就是个软柿子,任她捏圆捏扁。
“逆女!说,今天你是不是对你姐姐不敬?动手伤人了?”司马雄心里尚有几分不信,司马如意一个连斗气也不会的女子,怎可能伤人?
“爹,您当时是没瞧见,我好心好意去请妹妹到祠堂罚跪,可她倒好,一句话不说就动起手来,我瞧着是自家姐妹,忍住了气,这才一状告到了您这儿,只求爹还女儿一个公道,这在自家还好,万一在外边儿妹妹还这般不知礼数,不开眼得罪了什么王孙公子,这不是给我们司马家丢脸吗?”司马懿火上浇油,一番话愣是把她自己给摘了出去,话里话外听着都是十二一个人的错。
“逆女!还不快向你大姐认错?”司马雄怒极,又见十二缄默不语,一掌拍向桌案,砰地一声巨响,上等花梨木桌顷刻间竟咔擦咔擦分裂成了碎片。
一股犹如狂风暴雨般逼人的斗气不要命的往十二身上压去,沉重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给压碎!
十二咬着牙强忍,认错?她何错?
眸中只余一片倨傲,即使在司马雄的打压之下,她依旧未露出半分怯意,有的只是一脸的无谓。
“好好好!家法伺候!我倒要看看,几日不见,你的骨气究竟有多硬!”司马雄何时被人如此无理对待过?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大手一挥,厅外的护卫立马搬来了长凳以及麻绳,手持粗大的棍棒准备行刑。
“如意啊,你就开口认个错,你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板子打在身上,你可禁不起。”雪乔明着是在帮如意说话,可眼中的不屑以及看戏的笑意却只多不少,她是不知道这傻子今儿怎么像变了个人,可再怎么变,这猴子也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我没错!”十二一字一顿的说道,字字重音,话刚脱出口,肝脏便升起一抹腥味,在司马雄九级斗气的打压下,她的五脏六腑犹如移了位一般,生疼!
###第4章:杖责
“好!有骨气!来人,行刑!”司马雄冷笑一声,任由护卫上前生拉硬拽的将十二压到厅外,斗气定住她的全身,十二极力想要挣扎,可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犹如石头一般,被人强硬的绑在长凳之上,白色的衣衫上还残留着红褐色的鲜血,她抬起头,眸光嗜血,望着端坐在厅中,犹如王者般的司马雄。
砰――
砰――
……
棍棒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生生的疼,骨骼仿佛被人强行拆掉重组,十二死死咬着下唇,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冷汗悄无声息爬满了她的小脸,可她却愣是忍住没吭一声!
这就是司马如意的家人?
哈哈哈……
十二心头凄惨一笑,她上辈子与亲情绝缘,这辈子又是如此!
老天!你到底要残忍到什么地步?
她十二就活该被人折磨?活该永生永世留于地狱之中?
做梦!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认人欺凌,再也不要位于人下!
若这贼老天,誓要灭她,要刁难她!她就逆天而上!
剧烈的疼痛渐渐的感觉不到了,十二觉得自己仿佛又置身在了最初那温暖的怀抱之中,四周是和煦的暖风,一股股热流顺着她的小腹在全身流转开来,起初只是小小的几缕,后来便如同小河,绵延不绝。
气流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十二只觉得热,仿佛从温水被丢入岩浆,热得她想要放声尖叫!
砰――
棍棒落下之时,竟被一股肉眼可见的气墙挡住,从顶端开始一点一点化作了残渣。
长发黏在十二的额头之上,遮挡住了她的脸,只隐隐可见下颚处尚有殷虹的血渍,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长凳上,若非那诡异的气墙,众人还以为她早已没了生息!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懿错愕的看着从十二身体里散出的一圈金色光晕,那刺目而又耀眼的光,带着浓浓的霸气,将她娇小的身体裹在其中。
司马懿眉头皱得紧紧的,良久,才道:“这是……斗气?”
一个出生就无法凝聚斗气的废物,居然能让斗气化形?而且这等强度的斗气罩,已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即使有着天才之称的司马懿,也无法与之比肩!
“爹,你在说笑吧?她能凝聚斗气?”司马懿指着十二失声尖叫。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十二忽然动了,捆绑着她四肢的麻绳噼里啪啦自动断裂,她歪歪斜斜的从长凳上站立起来,整张脸爬满了青筋,仿佛正在受着巨大的痛苦!
院中,气氛被渲染得格外凝重,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十二,只见她仰天大吼了一声,那声音犹如野兽哀鸣,直冲云霄!
风和日丽的天空,蓦地凝聚着多多乌云,那火红的太阳被掩藏在黑云之后,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毛骨悚然!
一道罡气从十二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笔直的冲上云端之上,生生劈开了这天,乌云被一道肉眼可见的鸿沟分作两边,一缕日光穿透云层倾斜而下,照在十二的身上,恍若新生。
随着这声嘶吼,随着这诡异而又危险的巨变,十二闭着眼,砰地摔倒在地。
青龙国,王都。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檀香袅袅,一身穿白衣的男人轻靠在雕花的窗户边上,遥望着乌云最浓的方向,朱唇微翘,“杀神现世,四国合一。”
这是数十年前流传下来的八字箴言,而他便是青龙国国师,木离。
世闻,木离有仙人之姿,飞仙之貌,乃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一席白衣,不知煞了天下多少女子的眼,霍乱了多少女子的心。
三日后,十二斗气反噬重伤在府中,昏睡三日,司马雄曾请来宫中御医整治,可御医看过后,却个个摇头叹道:“怪病怪病啊,二小姐体内斗气反噬,筋脉尽断,应该是回天无力的征兆,却不知为何脉象不弱反强,怪怪怪!”
司马雄深知十二的反常必然与那日他执行家法,引得她斗气爆体而至,是以,也不好多说,只吩咐把十二的命掉着,普通的伤药准备得倒是很多,可值钱的却一样也没有,这番行作,摆明了是让十二自生自灭。
兰心忠诚,每天哭丧着一张小脸伺候在十二身侧,以泪洗面,整个司马府,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实意为着十二着想的。
这夜,宫中设宴,青龙国派遣使者前来与玄武王共商一月后四国比试之事,自四国鼎立以来,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斗气比试,只要二十岁以下,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孙公子皆可参加,每国人选只四位,可以说这是每年一度的大盛典,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争个名额,从此后平步青云。
宫中百官齐聚,丝竹声声声不绝,乐声优美,玄武王已年仅五十,却不显老,反而红光满面,一双眼看似温和,实则内敛精光,青龙的使者乃是正一品文官李舒,有着青龙智者之称。
“玄王,今日下官代表我王前来与玄王共商比武一事,不知玄王心中可有人选?”今年的盛典在青龙国举行,据悉三个月前,青龙国便开始挖土开掘校场,只为了在此番比试中一扬青龙国的实力,震慑三国。
玄王温和一笑,端坐在上方的龙椅上,下首百官高竖着耳朵,想要探听今年是哪家公子榜上有名,代表玄武出战!
“我玄武人多势众,怎可轻易选定名额?此番朕乃是想打破常规,在前往青龙之前在国内进行选拔,只要是有志人士,皆可参加,拔得头魁者,便可代表我玄武国出使青龙,扬我玄武国威。”
李舒笑而不语,权当未曾听出玄武王明里暗里的嘲弄之意,“既然如此,下官明日便启程返回青龙,希望玄王能在大赛开始之前早日找到四名斗气天才,以扬贵国威名。”
天才?
哼,谁不知道数十年来,玄武国内人才缺乏,二十岁以下的豪杰俊秀也不过五六级武者,每年在四国比试中,都是最末的一个,还想扬什么威名?
李舒心头不屑,面上却微露半分,一场宴会,主客尽欢,第二日清晨,留下参赛名帖,便行马车回程。
玄武大陆,四国齐分天下,曾经玄武国一家独大,却不想七十年前,玄惠帝不理朝政,风流成性,以至民不聊生,天下战乱瞬间而起,直到三十年前,才堪堪平息,以四大断崖峭壁为界,天下四分。
东有玄武,西有青龙,南有白虎,北有朱雀。
其中以青龙实力最为强劲,国富民强,而玄武,却不知为何,一年不如一年,与四国比肩的还有玄女宫,以及神王殿,一宫一殿互相牵制,其中门人隐藏在四大断崖绝壁之中,鲜少下山,可每每两宫一出,必然是天下大乱。
青龙国因有国师木离,近年来更是发展迅速,在边界屡屡发起规模不大的战争,试图挑衅其他三国,其中又以玄武最为弱势,五年内,以割让边界三座城池,眼看覆灭之日不远,玄武王急了,只能寄望于此次四国大赛,能一举震慑其他三国。
皇榜刚一贴出,玄武国内彻底轰动,以往派往参加四国比赛的大多是王孙公子,可如今,玄武王竟公然要在天下寻觅高手,代表玄武出战!不论是江湖上的大小门派,还是依附于皇家的宗派,个个摩拳擦掌,纷纷齐聚王都,只为一展拳脚。
夜凉如水,司马府内一片热闹,门庭若市,司马懿报名参赛的消息不胫而走,谁不知司马家乃皇族外戚,司马老爷子乃九级武者巅峰,而司马懿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想要攀高枝的人数不胜数,今夜,前院灯火通明。
而南边一处小院,却是门房紧闭,唯有纸糊的窗户内一盏油灯闪烁着微光。
“皇天后土在上,信女兰心愿折寿十年,只求老天开眼,保佑我家小姐平安醒来。”兰心穿着一件洗得已经掉色的宫装,跪在破败的院落中,对着繁星点点的星空,不住磕头祈祷。
凉风呼啸而过,一道黑影犹如疾风般闪到她身后,一记手刀,兰心只觉颈窝一疼,便彻底昏迷过去。
来人身泛杀气,手提一把弯刀,破门而入,只见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女子,此人不是十二还能有谁?
身影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渐行渐近,步伐轻而慢,一身黑衣衬得他犹如地狱罗刹!一道银光乍现,弯刀笔直的破空而下。
“咦?”以为不可能失手,却不想劈中的只是床铺,方才还躺在床上之人,以不见了踪影。
来人心头一寒,斗气立即布满周身,他迅速的跃身飞起,只见他方才所站的地方竟立着一人影。
十二一记闷拳打空,立刻后撤,房间内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一记不中,她只能匆忙躲闪。
一个四级斗气的杀手,一个从未练过斗气的废材,一攻一守,短短几秒,两人已过招竟百次,十二双手的衣袖被刀风割得犹如破布,露出那白皙的臂膀,肩上华发撩乱,只一双眸子,森冷得犹如冰川。
她窜身躲进桌下,身体扛起木桌砸向杀手,杀手侧身一避,露出半身空挡,十二抓住这一契机,不退反进,一记锁喉,眼看就要扣住杀手的脖颈,却不想他竟后退半步,抬手扬刀直劈而下,森冷的刀刃反射着房内的烛火,刺骨的杀意直面扑来,十二避也不避,任由刀剑刺透她的肩膀,手腕一翻,反手握住弯刀,用力往前一拽,杀手下盘一乱,惯性的朝前扑来。
十二扣住他的颈部动脉,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如果不是多年来在组织里锻炼出的警觉心,她怎会在感觉到杀气时从昏睡中醒来?
杀手面带黑巾,却一个字也没说,反而无惧无畏的看着十二,仿佛在说着,要杀便杀!
十二手指一紧,深深掐入他的脖颈间,只需要稍稍用力,立马可以让此人丢掉性命。
“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说了可死得痛快些,若不说……
十二脸上浮现了嗜血的笑容,她不介意这双手再染上鲜血,也不介意让这人瞧瞧她的手段!
###第5章:斗气心法
杀手受制于人,整张脸变得铁青,出气比进气少,显然已到了濒死边缘。
“住手!”一声冷喝破空而至,混杂着冲天的压力,震得十二心神俱荡!她猛地一愣,下意识松开手,倒退到床边,心底骇然。
是谁?究竟是谁?居然只凭两个字,就可让她心神大乱?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一见?”十二一边注意着房中的杀手,余光一边在四周不停扫视,她虽没有斗气,可她的感知能力却不比旁人差,这寂静的房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人的呼吸声。
左路!
十二探到对方的位置,身影迅速扑了过去,企图以快置人!
砰――
十二甚至连对方是如何反击的都没看清楚,便被打得血液沸腾,身体在空中飘旋,然后重重摔在了灰白的墙壁之上,倒地时,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不自量力。”隐藏在暗处的黑影冷哼了一声,手在夜行衣中�O�O�@�@摸了半天,最后甩出个东西,扔到地上,提着杀手就飞身离开。
一切恢复平静,十二清楚,如果刚才这人想要杀了她,那是易如反掌,可为什么他没有动手?
十二想不通,她捂着吃疼的胸口,艰难的扶着墙站了起来,目光停留在倒塌的木桌旁,那本黑衣人留下的书册之上。
“天傲册?”书是用简单的白线定制而成,书页已经泛黄,似乎已有了些许年代。
十二一头雾水,一目十行的将册子翻看,只匆匆一看,瞬间,一双眼瞪得老大。
这……居然是一本斗气修炼心法?
“嘶,小主人下手还真狠。”杀手一边踏着枝桠在夜幕中前行,一边摸着脖子,嘴里冷嘶连连,“真奇怪,你说君上为什么会突然让我来试探小主人?还吩咐如果失败,让你留下心法?以前君上不是对小主人不闻不问吗?”
“君上的心思,岂是我等凡人猜得透的?”黑衣人冷声道,不难听出,他对君上的尊重以及忌惮。
“切,我就是问问,难道你不好奇吗?君上这次的命令下得也奇怪了,这么多年对小主人不闻不问,今天却突然让我和你出手,甚至命令我将斗气压制到四级,啧,差点没憋死我。”杀手气鼓鼓的说道,一手掀开了面上的黑巾,清冷的月光下,一张唇红齿白的娃娃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一个雕栏玉砌的粉娃娃,可爱得爆棚,而他的身上,那源源不断泄出来的斗气,哪里是四级!那是比司马雄还要沉重,霸道的力量。
十二级巅峰,已经一脚跨入了武尊的门槛。
“闭嘴!”黑衣人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却吓得杀手立马闭了嘴,垂足顿胸的在心底怒骂。
该死的头儿,就只会欺负他!哼!
一顿无故的杖责,紧接而来的更是莫名其妙的暗杀……
十二拿着天傲册垂首坐在木椅上,一张脸爬满了寒霜,眉梢冷峻,薄唇轻抿。
司马雄的刁难,今夜那黑衣人的强势,都让十二这个曾经站在特工巅峰的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太弱了……
她还是太弱了……
弱到可以像只蝼蚁,任人践踏……
十二咬着下唇,品尝着这噬心的失落与屈辱,捏着册子一角的指骨已经泛白。
她不管那人留下这心法究竟为的是什么,如今,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变强!
下定决心后,十二咬着牙,用剪刀将衣衫剪碎,将受伤的肩骨简单的包扎好,便盘膝坐在床铺之上按照着心法修炼起来。
天傲册分上下两卷,上卷乃天下武者都想得到的顶级心法,吸取天地之灵气,将其在经脉中转化为斗气,斗气饱和自可提升品级,品级越高,招式越强,上卷招式多大千百种,看得人眼花缭乱。
下卷乃御兽心法以及药典。
御兽,可强行收复天下万兽与之结成契约,主生,兽生,兽死,主毫发无损,而御兽最重要的是精神力的控制,精神力越强悍,所能契约的魔兽品级越高,分驯兽师,中级驯兽师,帝级驯兽师,神级驯兽师。
而药典,更是森罗万象,分人级、地级、天级、神级四种,要知道人级药品在玄武大陆早已被炒到天价,多少人为它一掷千金,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十二极快的翻阅着册子,书册最末一页写着一行黑字,字笔走龙蛇,透着一股逼人的霸气。
[天傲,傲于九天之巅,享万千神魔膜拜,至尊天下,无人可敌!]
十二盯着这一行大字,只觉得一股豪气在血液里沸腾!她迫不及待的遵照天傲册中的经脉图闭眼精心,开始吸收日月精华。
“嗡”当一缕极小的灵气从空气中传入她的毛孔,融入她的血液,十二只觉得痛!仿佛全身的骨头被人硬生生敲碎般的痛楚。
她咬着牙强忍,冷汗顺着她苍白无血的肌肤一滴滴落下,顷刻间,衣衫尽湿!
司马如意的身体本就是天生的斗气废材,早已过了最适合修炼斗气的年纪,强行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本就窄小的筋脉又在三日前受到重创,怎会不痛?
那是分筋错骨的痛苦,灵魂仿佛都要从身体里飞窜出来,骨头中有无数只蚂蚁正在撕咬,在交战!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痛晕过去,可十二却硬是憋着一口气,倔强的不肯认输!如果连这种痛苦她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划破虚空,谈什么报仇?谈什么做人上之人?
这贼老天想要她放弃?
不可能!
她天生反骨,势要与这老天斗上一斗!十二发了狠,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口腔升起一抹血腥味,灵气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她堵塞的筋脉,一点一点的缓慢前进。
一个时辰?
一天?
还是一年?
十二不知道,她唯一能够感觉到的,除了这痛就再没有其他!
当灵气打穿她全身筋脉,犹如一条潺潺的小溪,汇聚在她的丹田,“轰”的瞬间,十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鸣,仿佛身体从内部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彻底淹没了十二的理智,将她拉入黑暗。
被汗水浸湿的身躯犹如枯叶笔直的朝后倒去,如果有旁人在场,必然会发现,此时十二的身体竟浮现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在空中虚化成罡气罩,将她护在中央,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最为纯净的天地灵气!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力量?
罡气罩上隐隐有流光闪烁,光芒柔美温和,仿佛秋天的红日,灵气自动修复着十二破损不堪的筋脉,即使晕了过去,可那痛却依旧在折磨着她,比刚才更甚,极致的痛楚,让十二在无意识间呜咽出声。
天微亮,晨露含霜,十二醒来时惊讶的发现她身上的疼痛竟都消失了,肌肤光华雪白,仿若新生。
难道这就是天傲册的力量?试着运行斗气,一股热流从丹田缓缓爬上四肢,十二蓦地笑了,二阶武者巅峰,虽然在旁人眼中这实力弱得可怜,但对十二来说却是聊胜于无,只要能够修炼斗气,她就有自信,成为强者!不再被任何人压迫、凌辱的强者!
有了斗气,十二琢磨着应该去寻一件顺手的武器,她换了身素色的男装锦袍,用白色丝带将三千云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小脸,样貌虽清秀,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犹若无垠的夜空,波澜不惊,眉宇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煞气与傲然。
拉开门,兰心正在院子里倒地昏睡,十二一眼就看见了她脖颈后被手刀劈过的痕迹,眸子一冷,弯腰将人抱回木屋,将被子给她盖上,随后从司马府的侧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玄武国国都,街头巷尾甚是繁华,人潮拥挤,雕栏楼阁或高或低的耸立着,集市内摊贩琳琅,叫卖声此起彼伏。
十二顺着街头走到街尾,终于找到了悬挂着铁匠铺的小店,撩着袍子走了进去。
掌柜殷情的笑着,“这位少爷想要买件什么兵器?小店什么都有,这边是长剑,这边是弯刀,那边……”
四四方方的店面悬挂着数不清的武器,一眼望去,那冰铁森冷的光晕在这微醺的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要买匕首。”十二清冷的嗓音打断了掌柜的话,她双手覆在背后,漠然的站在原地,对墙上那些上等的武器视而不见。
掌柜一愣,讪讪笑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花梨的木盘,盘中红布垫底,上面搁着样式不一的匕首。
十二一眼就看中了最右侧的那把,刀身小巧便于携带,匕首顶部镶嵌着一颗红得似血的石头,她拿起匕首轻轻在指尖一划,立即有一道小口子绽开。
“好利!”她赞叹了一句,随即抬头问道:“多少钱……多少银子?”
掌柜搓着手,连连笑道:“十个金币。”
十个……
她出来时只在屋子里找到六个金币,一文钱难死一个好汉啊。
心头微微一叹,“五个金币。”
“哎哟这位少爷,我们这儿可是不讲价的,你看看这都挂着呢,明码实价,童叟无欺。”掌柜一听她这话,脸色当场变了,再仔细一看,十二身上的锦袍看似华贵,可袖口、领角的线头却参差不齐。
哼,肯定是打哪儿来的穷小子。
十二刚准备再讨价还价,身后冷不防窜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这不是妹妹吗?你怎么装成男人了?”
###第6章:初见睿王
司马懿惊讶的捂着嘴,神色高傲,她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紫色华服,面如冠玉,眸若朗星的男人,这一男一女,皆是一等一的容貌,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般,十足的匹配。
那男子闻言,轻哼了一声,高高在上的看着十二,好似在看他脚下一条低贱的虫子。
十二只回头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便转移了视线,“掌柜,五个金币,卖不卖?”
她还有正事要办,哪里有空搭理这两个人?
“妹妹,几天不见你的礼数难道都忘了吗?见到睿王居然不行礼?”司马懿冷下脸,教训道。
睿王?
十二不屑的笑了,从上到下将男子扫了一遍,这就是害司马如意惨死在马蹄下的男人?穿得倒是人模狗样,只是脸色摆明了是纵欲过度,这种男人,竟也值得司马如意不顾性命在大街上拦住他的马?
金晨睿危险的眯起眼,这是司马府二小姐?那个白痴女人?几天不见,他怎么觉得这女人变了不少?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与淫乱,被十二尽收眼底。
“他是睿王?”十二冷冷的问道,视线却只专注于手中的匕首上。
司马懿娇笑道:“是啊,妹妹前几日当街拦马,不就是为了见睿王一面吗?现在见到了,怎么还装作不认识呢?”
这女人,以为自己在欲擒故纵?十二心头冷哼了一声,头也没抬,只淡淡的道:“我与睿王本来就不认识,姐姐难道不知自从我被爹爹杖责后,脑子出问题,对那些阿猫阿狗没有丝毫印象吗?”
“嘶”一旁的掌柜倒抽了口冷气,他还从没听过谁敢当着睿王的面说出这种话。
司马懿脸色一沉,她身旁的金晨睿却上前一步,走到十二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讽刺道:“司马如意,你想玩什么把戏?以为装作不认识我,就能够让我对你感兴趣?”说着,他的视线暧昧的在十二的胸前一扫,舌尖舔过下唇,“看在你几次三番企图爬上本王的床,本王也不介意把你抬入王府做个妾侍。”
妾侍?十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扬唇发笑:“王爷,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她顿了顿,将匕首扔到木盘中,双手环住肩头,眉梢冷峭,仿佛染上了不化的寒霜:“我说了我不记得你,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对你毫无兴趣,就算你八抬大轿抬我进你的王府,我也不愿意!”
“你!”金晨睿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他怒红了眼,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冲着十二扇去。
司马懿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可下一秒,她却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只见十二略微转身轻巧的避开了金晨睿的手掌,掌风吹过她的耳畔,几缕青丝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她速度极快的出手,右手直接扣住金晨睿手腕的命脉,将他的胳膊九十度弯曲。
“啊……痛痛痛!”金晨睿尖叫着,一张俊容狰狞成了一片,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十二勾唇一笑,可那笑在金晨睿眼中却与地狱阎王无异:“睿王,人可只有一条命,请你好好珍惜,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时错手,让你提前见佛祖,听到了吗!”
清脆响亮的嗓音在落针可闻的店铺内不断盘旋,司马懿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只知道被她利用,被她打骂的妹妹好像真的变了。
不仅伤了她的奴婢,杀了府中的侍卫,现在居然还敢和睿王动手。
她,真的是那个傻子吗?
司马懿心头疑惑顿生。
金晨睿也是武者,可命门被十二死死的扣着,他的斗气根本凝聚不了,双眸喷着火,咬牙切齿的瞪着十二,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剐。
“你好像还不服啊。”十二调皮一笑,手上的力量用得更大。
金晨睿疼得眼泪鼻涕不住的往下掉,嘴里连连讨饶:“服!服!我服了!”
“哼,”十二轻哼一声,一把推开金晨睿,这种没用的男人,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身体直接撞过他的肩头,利落的转身离开。
“妈的!这个贱人!”金晨睿捂着红肿的手腕,阴冷的看着十二的背影。
“睿王,你没事吧?走,我扶你去药堂上药。”司马懿满脸担忧,上前搀扶着金晨睿的胳膊,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好一个司马如意!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金晨睿一边往外走,嘴里一边喋喋不休的骂道,他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而且还是被一个公认的废物修理,这口气不出,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司马懿心头一喜,脸上却愁云惨淡:“睿王,如意毕竟是我的妹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她吧。”
呸!她恨不得睿王立即把那废物给抓起来,狠狠折磨一顿。
“你别为她求情,这个贱货,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跪在我脚下,向我磕头道歉!”司马懿闻言,低着头笑了,她仿佛看见了十二被人折磨,被人痛打的场面。
另一头,十二风度翩翩的在大街上逛着,手里还惦着个鹅黄色钱袋,金币唰唰碰撞的声音,此刻犹如美妙的音符,在她的耳边回荡。
睿王啊睿王,就当你日行一善,救济下我这个身无分文的小女子吧。
十二暗暗想着,不知道那个趾高气昂的王爷发现自己的钱袋丢了时,会不会气到吐血。
没买成武器,十二也没打算再度折返那家兵器店,一个人无聊的逛着这繁华的集市,阳光暖暖的从天际倾斜而下,她体内的斗气自动凝聚,极其缓慢的修炼着。
云浮酒楼上,一间大开的雕花窗户前,一个男人手提白玉酒瓶,斜靠在窗柩边,突然,他的视线在街上某个角落定格,嘴里轻轻“咦”了一声。
居然有人能够在行路中修炼?
他轻拂红唇,邪魅的笑了。
十二冷不防停了脚步,眉头微蹙,忽然抬起头,眸光冷峻的对上男人的视线。
一个兴趣盎然,一个冷清无波。
喧闹的街市之上,两人隔空相视。
即使是淡定如十二,在见到那倚窗而靠的男人时,心头也不觉冷嘶了一口气。
好一个狂傲妖冶的男人!
一身火红的锦袍,肩披白狐轻裘,一席华发不束,自然垂落在胸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肌肤白皙如羊脂,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耀耀光华,似要霍乱这尘世的妖,媚到了骨子。
男人食指支着下颚,嘴角的笑愈发放肆起来。
这女人好敏锐的直觉。
只可惜他风华绝代的笑容,只让十二有一秒的晃神,她眯起眼,眸中冷光乍现,这男人是谁?
男人轻轻摇着白玉酒瓶,似在向十二敬酒,随即昂首,清澈的烈酒咕噜噜滑入他的唇齿,有几滴飞溅出来,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足够让人心神俱荡。
十二轻哼一声,心道,妖孽!
对素不相识的人,十二从来都采取无视,即便这男人长得恍若仙人,又与她何干?脚步不紧不慢的往前行,还没走两步,左侧一条小巷突然传出了一阵叫骂声。
“臭小子,你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刘老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居然还敢偷跑?”一个手拿竹棍似是家丁的男人,横眉怒眼的瞪着倒在污水中的人骂道。
他身边还围了一帮装束一模一样的家丁,个个都在嬉笑起哄。
领头的家丁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弯腰揪起他的长发,逼迫他抬起头,一张被污泥染遍的脸,带着倔强,带着不甘,直生生撞入十二的眼帘。
“你还瞪?不过是个玩物,敢跟小爷我玩骨气?”家丁气得抬手就是几巴掌啪啪的扇在那人的脸上,可心里还觉不解气,又是一口唾沫吐了下去:“我呸!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货,装什么坚贞?识相的马上跟我回去向刘老爷认错,把老爷讨得开心了,说不定还能让你在床上舒坦些。”
那人死死咬着唇,干裂的嘴唇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他的手紧紧抓着地,就在家丁准备挥手让人架走他时,那人忽然张口,对准家丁的腿就咬。
“啊――”家丁痛得当场大叫,捂着小腿做金鸡独立状,“好啊好,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打!狠狠的打!只要别把人打死了就行。”
一旁的三四个家丁嘿嘿笑着,举着竹棍毫不留情的打在那人的身上,砰砰声夹杂着闷哼声,让人好生不忍。
十二静静的站在巷子口,也不上前,她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人紧咬着嘴唇,即使后背已经被打得血迹淋淋,他也未叫一声,一双眼只有不甘,只有绝望,那是在黑暗中摸爬滚打后,仍旧想要活下去的眼神。
十二心头一跳,蹙起眉直勾勾的看着正被人围殴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
那双眼,似曾相识,在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的训练中,她的眼也是这般。
活下去……
她(他)要活下去。
就是这双眼,让十二动了恻隐之心,脚飞快在地上一跺,身影犹如猎豹,快!极快!二阶斗气瞬间爆发。
一拳直取领头家丁的太阳穴,顺势再一脚踹飞他的身体,将围殴着那人的三四个家丁撞翻。
“哎哟。”
“啊……”
哀嚎声才刚吐出,十二哪里等他们反映过来?瞬间击出拳头,每一拳都落在他们的胸口,生生砸碎了他们的心脏,血从他们的嘴里犹如喷泉般飞溅出来,浑身抽搐,到死,他们也不明白,杀他们的人究竟是谁。
###
十二嫌恶的一抹脸上被溅到的血渍,对付几个毫无斗气的家丁,她精彩绝伦的格斗技巧完全是浪费,只是没想到,配上二阶斗气,她的拳头竟能砸碎人的心脏。
十二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扯了扯袖口,满意的看着地上的杰作。
“你……是谁?”唯一幸存下来的男孩吐着血,艰难的从污水中抬起头,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只隐隐看见几步外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与这昏暗泥泞的小巷格格不入,仿若神谪。
神?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神,就算有,像他这种不干不净之人,又怎能得到神的救赎?
男孩心头凄惨一笑。
“你想活吗?”十二蹲在他跟前,手扣紧他的下颚,迫近他那双绝望而又不甘的眸子,冷冷的问道。
“想……我想……”男孩低不可闻的嗓音轻飘飘的传入十二的耳中,即使视线早已模糊,可他依旧竭力伸出手,颤抖着抓住十二的衣诀,仿佛抓住了这世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要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我救你,你为我卖命,如何?”十二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她钟意的是这男孩的坚韧,以及他对活下去的强烈执着。
男孩闻言,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咬牙,坚定的道:“好!”
只要能活下去,他甘愿为眼前这人卖命!
十二缓缓笑了,那笑似百花盛开,美得不可方物,“很好。”说完,她一个手刀利落的将男孩打晕,丝毫不顾他满身的泥泞,弯腰将人抱起,缓步走出了小巷。
明夜永远忘不了那天,在这黑暗的世界中,他终于等到了他此生唯一的一束光。
后来,他无数次庆幸,前半生的苦楚,换来的是后半生跟随在她的身边,值!
“有趣。”红衣男子将十二救人的一幕看在眼底,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眸光深邃。
十二用从金晨睿那里顺手牵羊弄来的金币在客栈开了间上房,她扒光了男孩的衣物,对他赤裸的身体视若无睹,男孩的身上几乎没一处完整的地方,鞭挞、烙印,甚至还有冷兵器刺入后留下的疤痕,看上去有些骇人,十二很好心的给他洗了脸,甚至为他擦了药,直到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印入眼帘,十二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丁口中的刘老爷会想要得到这个人。
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睫毛细卷微长,好似一只纯情的小白兔,让人想要去蹂躏想要去折磨。
男孩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他嘤咛一声睁开眼,看见的是坐在木桌边,慵懒喝茶的十二。
“你……”
“我救了你。”十二理所当然的说道,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搁到桌上:“你以后必须替我卖命。”
她救他,他把命卖给她。
很划算的交易。
男孩苦涩的笑了,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身上的床被往下滑了一截,露出他白皙的胸膛。
“这……这……”男孩惊呆了,难道他刚从狼窝逃出来,又遇到了和以前那些人一样企图猥亵他的人吗?
十二托着下巴,漠然的对上男孩满是屈辱的眼,“你放心,对你的身体,我半点兴趣也没有,我要的只是你的命。”
男孩闻言,忽然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番话时,他竟未有一分一毫的怀疑,下意识的,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会骗他,也不屑骗他。
“你叫什么?”十二继续问道。
男孩脸色一白,双手死死抓着床被,青丝覆住他的面颊,红唇抿成一条线,良久,他才幽幽的道:“我没有名字。”
一个有故事的人,十二不知道男孩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名字,她没兴趣去打听别人的事,食指在木桌上极有旋律的敲打着,她眯起眼,道:“从今往后你叫明夜,是我的奴隶。”
不是伙伴,不是朋友,只是奴隶,最卑贱的奴隶。
男孩只觉得委屈,对上十二那双冷漠的瞳眸,他的眼竟蓦地红了。
那么多年的苦,那么多年的罪他都能咬牙忍下来,可为什么这人只是说了奴隶两个字,就会让他委屈得想哭?
“收起你的眼泪,那对我没用,既然你已经把命卖给了我,今后你就得侍我为主,一生不得背叛,”十二冷冷的说着,好似未曾看见男孩泪眼婆裟的表情,心绪不曾有一秒的波动,“当然,现在你还可以反悔,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走,要么留。”
走,得到自由身,留,从此将命交到她手上。
男孩咬着唇,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我答应了你的,替你卖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不会赖账的。”
“很好,你可会斗气?”十二满意的笑了。
“我……我不会。”男孩低着头诺诺的回答。
十二思索了一阵,突然起身走向大门,男孩以为她不要自己了,甚至连考虑也没有,一个翻身噗通从床上滚落到地下。
十二疑惑的瞅着地上被床单绊住脚的男孩,嘴角微微一抽:“你在干嘛?”
“我……我以为你要走……”男孩低声道,赤裸的身体在这微凉的空气中轻轻颤抖着,像是即将要被抛弃的小兽,让人怜惜,让人狠不下心肠。
“我还有事要处理,这几日你待在客栈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带你出去历练,”说完,十二冷漠的拉开门,脚刚踏出门槛,头也没回又再度道:“我身边不留废物。”
男孩,哦不,应该叫他明夜,他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十二离去的背影,脸上缓缓绽放出了宛如朝阳般璀璨而又耀眼的笑。
真好,他没有抛弃自己,真好。
十二留了些金币给客栈的掌柜,吩咐他好生照顾明夜后,便返回了司马府。
她迫切的想要变强,她需要离开,去一个能够让她在生死间历练的地方。
“你知道回来了?”十二刚踏进府邸,就被几个侍卫前后押着进了正厅,司马雄神色肃穆坐在上首,“身为一个女儿家,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打扮成男人,你还嫌你闹出的事不够丢人吗?”他一掌拍在矮桌上,横眉怒目的瞪着十二。
只是一个废物,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笑话,让他司马雄一张老脸丢尽了!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孽种出生,就该一碗藏红花杀掉她!
身为六阶巅峰武者的压力,混杂着赤裸裸的杀气,铺天盖地的朝十二压来。
她神色一凝,二阶斗气迅速包裹着全身,抵挡住司马雄的气势,背挺得笔直,“爹,你让人押我过来,就只是为了教训我?”
女儿家不能出门?不能穿男装?哼,大街上女扮男装的人还少吗?司马雄摆明了是要抓她的痛脚,鸡蛋里挑骨头,她做什么都是错。
十二忽然为司马如意心疼起来,一个痴儿,一个废物,在这个家中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司马雄被十二一呛,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放肆!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十二闻言,冷笑一声,转身就打算离开,“爹?只怕在父亲大人心里,您的女儿就只有司马懿一个人吧。”
她是为司马如意不值。
看来是时候离开这个家了,十二更加坚定了要走的决心。
这个冷漠的地方,她不屑也不愿再呆!
“混蛋!”司马雄涨红了脸,怒吼一声,“你马上给我收拾收拾,准备进宫,哼,当街殴打睿王,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死?”
“进宫?”十二脚步一顿,微蹙的眉头当即松开,她缓缓笑了:“当朝王爷居然落魄到要找皇帝来为他撑腰?”
“大胆!你再口出狂言,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这个孽障!”司马雄压根没想到十二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皇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已经是暴怒,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克制住想要打死十二的冲动,黑着脸道:“马车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即刻进宫,向皇上负荆请罪。”
殴打皇室,说大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司马雄可不想因为一个女儿,将家业败掉。
十二挑眉冷笑,转身便出了府,踏上停在府外的朴素马车,撩开帘子钻进车厢,她倒要看看,这皇帝究竟打算做什么,要用权势来为他的儿子讨回公道么?嘴角缓缓的荡开一抹嗜血的笑容,如果真是如此,她不介意打闹皇宫,大不了就是一死,还有司马府上上下下近百人为她偿命,值!
车轮咕噜咕噜在石板路上行驶着,马车略显颠簸,十二坐在车厢的软垫上,闭目修炼斗气,当车行到宫门,一众带到武者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成两侧排开,个个都是五六阶的高手,庄严肃穆的宫门层层递开,一个穿着太监服,尖嘴猴腮的太监急忙小跑过来,阴着脸道:“车上可是司马二小姐?”
语调高傲,不屑,在这个以武力为尊的地方,司马如意区区一个废物,得到的只能是旁人的白眼以及低看。
十二豁然睁开眼,眸光森冷,她打开车帘,翻身跃下,动作利索,吓了太监一跳。
“你……你是司马二小姐司马如意?”太监慌忙后退半步,惊诧的瞧着眼前身穿锦袍,云发高束,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子。
传闻不是说司马如意乃智障,是个痴儿吗?
十二抿着唇,冷笑道:“如假包换,太监大人,劳烦你前边带路,耽误了皇上的时间,你我谁也担当不起。”她眉宇间尽是傲然,即使提起皇帝,也毫无一分敬畏,态度不卑不亢,红墙内雕栏楼阁高低不一,威严大气,穿过艾青石路,行过九转长廊,绕过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花园,就到了御书房。
苍劲有力的大字笔走龙蛇,牌匾高挂在房檐,十二心中一凝,眯着眼,站在御书房的石阶下,昂头注视着牌匾,好霸气的字!每一笔都凝聚着让人胆寒让人心惊的斗气,睥睨天下的狂傲,从笔画中渗透出来。
写下这字的人,必然是个高手,且是一个视天下人如草莽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