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是残酷的(一)

“我已经让他们退兵了,郝连玄夜派来的使者也都被赶了回去,这样你还满意吗?”慕容云清看着邱素素,眉眼间尽是讨好的笑意。

“谢谢。”邱素素嘴唇翕动半晌,却只突出这两个干巴巴的字。面对这样的慕容云清,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谢谢’之外还能说什么。

问他这样做值不值得吗?她已经问了很多次了,可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毫不犹豫的‘值得’二字。慕容云清的沈清与痴情一次次冲击着她的心房,让她忍不住愧疚,更忍不住心疼。可她的心太小,容下了一个人,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了。

慕容云清为她付出了多少她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可是她却拿不出同等价值的回报,沉重的感情一层层在心里堆积,造成了她面对他时越发贫瘠的面部表情和言语。

“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感谢。”慕容云清强迫邱素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邱素素瞥开眼神,淡淡地道:“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都会答应。”

即便是你想要我的身体都可以,这是我欠你的,只是我给不了你我的心,那里是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区域。邱素素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了下去,染上了一层麻木。

慕容云清看着她消极认命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怒火。冲动之下他双手抱住邱素素的头强迫她面对着自己,然后低下头用自己的双唇狠狠地印上了那双觊觎已久的粉唇。

邱素素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两下,然后便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反抗却也不回应。慕容云清却只是一触之后便离开了她的唇,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我这辈子是真的栽到你的手上了。”邱素素听到慕容云清用叹息般的声音说道,她不由睁开眼,却只看到慕容云清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不是第一次这般看着慕容云清的背影,只是这次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挺拔的背影中透着一股子苦涩寂寥的味道,胸口也忍不住闷闷得难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慕容云清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给不了慕容云清男女之爱,但她付出的友情却也是实打实的。

慕容云清心里难受,她也并不好受。只是她虽然历经了两世,而且上辈子她还生活在那样在感情上开放甚至混乱的现代社会,但她的感情世界却意外的简单而纯粹。

上辈子她和未婚夫之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便在一起了。之后虽然并不缺乏追求者,可是在那个年代,真爱真的是难能可贵的东西。那些追求她的人也大多是看重了她的皮相罢了,所谓的追求也不过是香花名车的诱惑,只要她态度冷淡一些,等那些人耐心耗尽,自然便会离开了。

她从没有遇到如慕容云清这般的人,也没见过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想要劝慰,却全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词汇太过贫乏。

另一边,慕容云清低落的情绪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受的打击多了,他的抗打击能力可谓是飞速增长。而且今天还亲到了倾城粉嫩嫩的嘴唇,绝对是赚到了啊。

你说倾城并不是自愿的?那有什么关系,她也并没有反抗不是吗?他清楚,倾城之所以不反抗,一是因为之前的承诺,二则是因为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怜悯。但是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只要倾城没有对他完全反感,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些愧疚也好,怜悯也好,都会转化成他想要的感情。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慕容云清握紧双拳,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放弃。

“启禀王爷,北越六王爷那边又来人了。”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声音,慕容云清被打扰禁不住皱了皱眉,颇有几分不耐地道:“本王不是吩咐过了吗?北越那边不管是谁来本王都不见。”

“可这次来的人正是那六王爷本人,将军们做不了主,才来求王爷给个主意。”侍从苦着脸为难地道。王爷心情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要不是他年纪最小,又在王爷身边待的时间最短,怎么会被那些不仗义的家伙推出来做这出头鸟。

不过,听王爷的声音好像并没有生气。所以,自己应该不会被罚吧?应该......不......不会吧?

小侍从正在自我安慰,冷不防听到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自己王爷似笑非笑的脸。

“王......王......王......”小侍从被吓了一跳,平日伶俐的牙口也不由结巴了起来。

慕容云清淡淡地瞥了小侍从一眼道:“王什么王,笨嘴拙舌的,竟连个王爷都不会叫了吗?还不去前面通知,就说本王一会儿就到。”

“是。”竟然没有受罚,小侍从如蒙大赦,转身就向外跑去。可还没跑几步,又听到自家王爷慢悠悠地喊道:“慢着。”

小侍从的心不由一提,可怜兮兮地转过身来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呜呜,就算您是王爷也不带这么吓人的啊。有什么事儿您倒是一气儿说完啊,就算要罚要打小的也能承受,可是别这么忽上忽下的,小的的心肝儿很脆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慕容云清自然听不到小侍从内心的独白,只是觉得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分有趣。再看看,发现者小侍从年纪不大,模样儿长得也挺清秀。

唔,长得不错,还会逗趣儿,倾城应该会喜欢吧。慕容云清一边想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小侍从,越看越是满意。

小侍从缩着身子使劲地低着头,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胸口的模样。呜呜,王爷的眼神儿实在是太可怕了。

“前面的传话你叫别人去传就好了,你去一趟夜姑娘那边,请她去前厅一趟,以后你也不必回本王这边了,就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吧。”慕容云清终于打量够了,才淡淡地吩咐道。

小侍从那颗听到慕容云清终于开口后高高提起的心再次落了下来,狠狠地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要将他调到夜姑娘身边啊,可吓死他了。

“王爷还有别的吩咐吗?”谨慎起见,小侍从觉得还是先问清楚的好,免得没走两步再被叫住,那样的话他真的会被吓死的。

慕容云清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了,看着一溜烟儿跑走的小侍从,不由莞尔一笑。

邱素素接到小侍从的传话,心下有些疑惑。前厅一般是慕容云清和属下商量事情的地方,叫她过去做什么?这些日子,她也曾见过几个慕容云清手下的将领,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可都不怎么和善呢。

不过,怎么说现在她也算是寄人篱下,对慕容云清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异国的土地上再次见到六王爷郝连玄夜。

邱素素眼中有那么一瞬间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却又很快地将所有的情绪收藏到了眼底,并且在表面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掩盖。

她迈步走进前厅,淡淡地道:“没想到能在此见到六王爷,王爷近来可还安好?”

“小皇嫂!?”相比于邱素素的淡然,郝连玄夜的反应要激烈得多。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甚至失态地打翻了手中的茶杯,看着邱素素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邱素素冷冷一笑,又隐隐带着一丝悲凉地道:“我可当不起王爷的称呼。”

她这般说不单单是讽刺郝连玄夜,也是因为郝连玄夜的一声‘小皇嫂’让她重新忆起了郝连玄翼的背叛。她已经被郝连玄翼送给慕容云清了呢,自然便不再是郝连玄夜的小皇嫂了。

“我来见王爷只想问一句,王爷为何出尔反尔,叛国谋反,致使北越社稷危殆,百姓流离失所。”邱素素努力忽视胸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冷冷地直视着郝连玄夜问道。

郝连玄夜迎上邱素素冰冷却意外清澈的目光,心头不由自主泛起一阵心虚,却仍强撑着道:“本王所做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皇兄逼迫太甚,本王又怎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王并不在乎权势富贵,甚至若是皇兄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愿奉上。但唯有母亲和幼子,本王决不能妥协。”

“哈哈哈......”邱素素突然大笑出声,看着郝连玄夜的目光也染上了浓浓的嘲讽,“我还从没见过如你这般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呢。郝连玄翼逼你太甚?我倒想知道他做了什么逼迫于你了?

太后所犯的罪名足够被刺死了,最后却仅仅被罚禁足佛堂,你还有何不满?至于你的幼子,他不是还健健康康地活在你的身边呢吗?若是郝连玄翼真想要害他,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