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原因,邱素素和夜妃聊得十分投机,甚至生出了几分遇到知己的感觉。通过这次畅谈,邱素素也从侧面了解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往事。

这一世的倾城和上辈子的自己有着相同的经历,都是孤儿,又都被好心人收养。

邱素素没有原主的记忆,醒来后被告知的身份就是夜妃的贴身宫女,她也一直以为原本的倾城在夜家的时候应该也是侍女的角色。

直到今日才知道倾城实际上是夜家的养女,她的全名应该叫做夜倾城。

而倾城的身份为什么从妹妹变成了侍女这一点,夜妃每每说到总是吞吞吐吐言辞模糊,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只是她实在不擅说谎,那些磕磕绊绊的话语中不知不觉已经泄露了不少的消息,而以邱素素的聪慧,这些消息已经足够她猜出事情的全部了。

只是得出的事实让邱素素有些无法接受,她早就知道古人早熟,却也没想到会早熟到这种程度。十岁的娃娃竟然已经和人定下终身了!

邱素素禁不住庆幸倾城在十二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以致脸上长满了麻子,因此在自卑之下毅然决然地跟着夜妃进了宫。要不然等她穿过来说不定就已经是有夫之妇,甚至是孩子他娘了。

郝连玄翼好像提过夜妃的那位哥哥,似乎是个军神般的人物。虽然身为女人,她也有些英雄情结,但是糊里糊涂成了陌生人的妻子甚至陌生人孩子的妈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而且虽然夜妃长得很是秀美可人,但不代表她的哥哥也会英俊潇洒。在她的印象里,那些将军什么的都是满身肌肉膀大腰圆的类型,完全不是她的菜啊。

邱素素想的出神,表情也禁不住跟着思想不停地变换。

“倾城还记得我哥哥吗?”这时夜妃却突然开口问道。

邱素素不知道之前一直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的夜妃为什么又突然主动提出来,她很想说不记得了,她确实没有原主的记忆。可是那毕竟是原主曾经深爱过的人,自己如此说未免有些太过分,便只能保持沉默。

她的沉默在夜妃眼里却又变成了另一层意思,于是夜妃缓缓地道:“其实哥哥一直没有忘记你,每次寄来家书都会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原本你容貌恢复之后,我曾经想过想办法将你送出宫与哥哥再续前缘,却不想还没来得及便先接到了皇上的册封圣旨。一夕之间你便贵为皇妃,和哥哥之间再无缘分。”

听到夜妃说当初曾打算送她出宫的话,邱素素心中也禁不住生出些感慨,她淡淡地道:“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当初若不是我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毁了容貌,也不会自暴自弃之下选择进宫。那么也许就不会失去记忆,忘记了所有的前事,也就不会爱上那个人。”

邱素素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如果当初夜妃的动作再快一些,她现在是不是就能够在宫外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现实中从来没有如果,她已经成为了郝连玄翼的妃,并且明知道他利用了自己,心却仍然不受控制地爱着他。

“启禀娘娘,寒烟带着紫陌回来了。”

夜妃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外寒秋的禀报声打断了。

“既然倾城有事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夜妃识趣地起身说道。

邱素素也确实有事要处理,便也没有继续留她。将夜妃送出寝宫外,她才转身对寒秋问道:“她们现在在哪里?”

“暂时安排在奴婢和寒烟的房内。”寒秋回道。之前邱素素也没说过这个紫陌要怎么安排,她们就只好先把人放自己房里了。

“带本宫过去看看吧。”邱素素淡淡地道。

当初听到太后定下的惩罚,她一时冲动就把人救了回来,现在还真有些不知怎么安排。此时她已经隐约记起上次赏花会的时候,这个叫紫陌的宫女是贴身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也就是说她应该是皇后的心腹之一。

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舍弃才对,慈宁宫的那场戏或许是个苦肉计也说不定。自己冲动救回来的人,很可能是皇后和太后故意安排进韶华宫的钉子。

可是这会儿人都要来了,再想送出去怕不是那么简单。邱素素有些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房间内,寒烟正在为紫陌上药。她看着紫陌明明疼得小脸惨白,却紧咬着唇不发出一声痛呼,眼里不由划过一抹欣赏,难得地出声安慰道:“执刑的时候我用内力护住了你的五脏六腑,所以伤口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不过是皮肉伤罢了。顶多是疼几天,很快就会好了,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怪不得我当时一直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姐姐的手心传过来,我还以为是被打得太疼了,产生幻觉了呢。”紫陌白着脸郑重地说道:“姐姐的救命之恩,紫陌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厚报。”

寒烟摆了摆手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娘娘。若不是娘娘想要救你的命,我是不会出手的。”

身为暗卫,她向来冷心冷情,若不是去慎行司之前,邱素素暗地里吩咐一定要保住紫陌的命,她绝不会浪费自己的内力救一个在她眼里完全不相干的人的。

紫陌愣了一下,复又认真地道:“不管怎样都是姐姐救了我,贵妃娘娘的恩情紫陌自然会记在心里,姐姐的恩情,紫陌也绝不会忘的。”说完还不忘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紫陌说这番话的时候,邱素素正好走到门口,将这一切完全听在了耳中。她一向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她听得出来紫陌这一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心里对紫陌的怀疑不由去了几分。

“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邱素素推开门,挥手免了寒烟的礼,关切地对紫陌问道。看到有人受伤生病的时候,邱素素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到医生的角色里。

紫陌听到邱素素如此关心地问候,禁不住激动地道:“谢娘娘关心,奴婢没事,明天奴婢就能起来伺候娘娘了。”

“胡说。”邱素素被紫陌的这番话逗得有些哭笑不得,“本宫看起来像是那种虐待奴婢的人吗?”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紫陌以为邱素素误会了她的话,焦急地解释道。

邱素素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地养伤,养好了伤才能好好地伺候本宫不是?你不是说要伺候本宫一辈子嘛,我们有的是时间,不需要急在一时。”

“是,奴婢会尽快好起来的。”紫陌激动地道。

邱素素禁不住有些莞尔,这伤口什么时候好岂是自己能说的算的。只是看着紫陌一脸真挚的模样,禁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回头对寒秋道:“寒秋去把我用的药膏拿一盒过来给紫陌。”

那些药膏是凤凌雪留给她的,对外伤特别有效,而且还能祛疤。她手腕上那条蜈蚣般的疤痕,才过了两个多月已经浅淡得快看不出来了。

女孩子身上最怕留疤,紫陌挨了五十大板,屁股上怕是已经皮开肉绽了,要是没有好的药膏,百分之九十会留下疤痕,这很可能会毁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的。

寒秋领命下去之后,寒烟忽然开口道:“紫陌的药应该快熬好了,奴婢去看看,娘娘您要不要先回寝殿?”她要去拿药,总不能把娘娘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关系,你先去吧,本宫等你回来再离开。”邱素素淡淡地道。这屋子里还有个伤患,医者的习惯让她无法做出把伤患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这种事情。

寒烟也知道自家娘娘经常会做出些出人意表的决定,也就没有再劝。

“娘娘请小心。”寒烟一离开,紫陌便突然开口对邱素素说道。

邱素素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道:“小心?本宫该小心什么?”

“皇上、太后还有皇后。”紫陌坦然地迎上邱素素的视线,毫不犹豫地说道。

邱素素失笑道:“你说的三人正是宫中最有权威的三人,如果他们想对本宫不利,本宫就算小心又能如何呢?”

“娘娘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只想要报答娘娘的恩情。奴婢相信只要娘娘知道了真相,步步为营,以娘娘的智慧,必能安然无恙。”紫陌坚定地说道:“时间不多,奴婢便长话短说。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而皇上并不是太后娘娘所出,六王爷才是太后亲生。而且奴婢听说皇上的生母是被太后所害,所以皇上和太后虽然表面和气,实际却是仇深似海。”

邱素素没来得及阻止,紫陌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太后曾经害死了郝连玄翼的生母,现在又想要推翻郝连玄翼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如此郝连玄翼恨她简直是理所当然。

可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才让郝连玄翼利用她利用的这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