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过这些细节我当然不想跟外人说，我只是深深地看了周道长一眼，冲他点头，致谢嘱咐了句拜托。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摸进了大哥的屋里，他正痛苦地躺在床上呻吟，整个人像是快被吹飞起来的气球，房间内还是那股蛊惑人心的香味。

我缓缓地走过去，认真地盯着大哥，那一贯盛气凌人的大哥此时无力地睁开眼，看着我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小月……给我倒杯水来。”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没动，大哥却突然暴怒，抬起一只胳膊就将床头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他嘶吼道。

“我现在连你都使唤不动了，是不是！等我……好起来，等我好起来！”

“你好不起来的。”我平静地看着他：“大哥你还记得我大姐吗？她当年已经13岁，她真的是失足掉下水的吗？”

大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特别恐惧，他愤怒地挣扎地想要坐起身，但因为硕大的肚子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格外滑稽，像只癞蛤蟆。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又来到爸妈那屋，看着在床上不断抓胳膊的妈妈，睡梦里也被那种钻骨挠心的痒意折磨。

我妈睁开眼，看到我站在她床头吓了一大跳，刚想骂我，却紧紧盯着我完好无损的胳膊。

“那条路上的蛇精来报复了，她们变成蛇的模样出来报仇。但凡是对自己孩子下过毒手的父母都会遭到报复，妈，你要小心点。”

我妈似乎看惯了我那副懦弱的样子，从来没有见到过我这么冷漠的一面，强烈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个赔钱货，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吃错药了不成，早知道你这副德性，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掐死！”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却已经慢慢地用打火机点燃了床单和衣柜。

剧烈的火焰很快就从房子中心燃烧起来，紧接着就是左邻右舍，我一家一家地走，直到整个村子都沐浴在火海中。

炙热的火焰照的村口那条路亮堂堂的，往常最漆黑无光的地方，此时竟然是一番坦途。

我到了村口，发现那些蛇对着我鞠躬致谢，而周道长跟着那个疯女人站在路旁边，他挥手想让我跟他一起走，我摇了摇头。

“我从开始就没打算走。”我对他们笑着摆了摆手，无论我也算不得清白。

被害死的罗家嫂嫂也有我的推波助澜，只是……我站在火光中面无表情地想。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罗家大嫂的样子，对着自家的小女儿非打即骂，在这个村子里，在这个已经完全没有人性和良知的村子里，有谁是无辜的呢？

包括我自己，都沾染过别人的血。

倒不如让这一场火了解我们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