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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乐乐出现在病房的那一瞬间，我正捏着满满一把药物往嘴里倒。

这样多的药片，每天吃下去就已经是半饱。

我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手忙脚乱地将药盒往抽屉里塞。

我想过她会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药盒被一把夺了过去，上面的字触目惊心，柳如烟只是一眼瞟过去，那张漂亮的脸就变了颜色。

“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知道？”

“车祸需要吃这种药吗？你为什么不说？现在谁来照顾你？”

什么时候知道？我压根就没打算让她知道。

我一直都怕她，如今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双眼，一时间只觉得喉头发紧。

“本来就是活不了的病，何必要昭告天下。”我往床头处靠了一下，苦涩地笑了。

“你如今已经有了新生活，何必要把你重新拉回泥潭中？”

“你原来就是这样看我的？我与你生活这么多年，我……”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柳如烟的脸变得煞白，想必她也想起了前几日我们的争端。

“总而言之，你一定好好活下去，乐乐不能没有爸爸。”

她的命令铿锵有力，我却只能苦笑：“托你吉言吧！”

我没想到的是，自此以后，柳如烟竟然在医院住下了。

我所有的事她都大刀阔斧地揽下，小到吃饭喂水，大到签字缴费，她一样也没落下。

赵晋南来医院时谁也没告诉，来看到的，是柳如烟拿着尿壶准备去倒掉的场景。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跟柳如烟：“你难道还伺候他做这些？你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了？”

我心如刀绞，是啊，她怎么能帮我做这些？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跟他去厕所吧！”

柳如烟有些尴尬，却依旧忙着手中的动作：“要不你陪他去一趟？”

赵晋南的脸色阴沉得像锅底，许久以后才坐下说话。

“男女毕竟有别，你做这些是不是不太妥当？”

“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不是说要回去见我爸妈吗？”

“你到底还回不回去？你跟他已经离婚了！”

赵晋南刚开始还轻声细语地劝她让她跟自己回去，却没想到柳如烟通通拒绝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便慢慢变了语气。

他指着柳如烟的鼻子骂：“结婚的时候跟老子玩，现在离婚了又去找前夫，怎么地？爱给自家男人戴绿帽子啊？”

“柳如烟，你要是从一而终我佩服你，但是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不是有点太不妥当了？”

薄唇吐出的话字字诛心，柳如烟像是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个男人的为人。

她被他气得不轻，黄豆大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滴。

这么多年来，我一句重话都没舍得对她说一句，到了赵晋南这里就被这么侮辱？

我想下床揍他，却因为化疗的原因身体变得虚弱无比，光是举起拳头这个动作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摔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我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是我没用，我现在可能还不如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

我不再是以前的陈亚了，以前的我尚且能为柳如烟遮风挡雨，现在的我就像一摊烂泥一样再也没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