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底下的头子忽而来报,说是一头肥羊在镇子上落了脚。
我这青云帮的规矩,便是劫富济贫,却也要挑那些奸邪的富人来宰,宰完了还要设计封口,免得后来的人绕道。
底下人报:“小的看清了,是个跟朱家有牵连的小姐。”
朱家,就是皇室了。
我于是放下心来,朱氏朝廷鱼肉百姓,今日她落到我手里,浑身上下莫想留下一个钱。
我挑了把短刀,吩咐道:“本当家亲去,你们留下看家。”
属下们一阵佩服,见我换了身书生袍子,又十分不解。
有胆大的调笑道:“大当家的这衣服一穿,不知道的以为状元郎下凡了,保管迷得那小娘们睁不开眼。”
“咳,”我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莫胡说。”
等我到了那肥羊下榻的客栈,竟果真让底下的人猜中了,这姑娘让我迷住了。
掌柜的早早瞧见了我,暗中与我配合,我故作贫穷书生,声称为了赶考,连饭钱也没了。
那姑娘是个好心的,随手一挥,就给了我一个金元宝。
我暗笑,面上却诚惶诚恐:“使不得,使不得,读书人讲究无功不受禄,姑娘怎可无故相赠……”
常年练武,我又随了娘亲,长得瘦弱,现下一副可怜相。
这姑娘倒是洒脱:“你这书生,都要饿死了还穷讲究,不如你今晚去我房里给我洗脚,这个元宝便是酬劳了。”
这话说得露骨,周围人都笑起来,我装作羞愤却实在饥饿的模样,便说:“只洗脚……”
姑娘大笑,她的一双眼睛生得极美,只是面上覆纱,看不到全貌。
那晚,我果真与她洗了脚,却生出了娶她做压寨夫人的想法,因而暂时没有动她。
谁知没过几日,便传来了赵府让我进京的消息。
如今再次碰面,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些应对之计:不如还装作一个清高的书生,想来两情相悦,到底不如巧取豪夺有意思。
“既然公主在这里,李某便告辞了。”我低头,似乎不敢看她。
她果然拉住了我:“哎,你既然回了赵府,怎么还说自己姓李呢?”
我一时间与她解释,说我随母姓,不能贪图父亲的权贵云云,把她逗得一直笑。
她又命我坐轿子,我与仆人争执不过,只得半推半就地坐上去。
公主与我靠得极近,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脂粉香,这是一种陌生而令人心动的气息。
公主似乎并不急于打破沉默,只是用她那多情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要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终于,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哦?这么快就有事求我啊?说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敢问公主,能否将你我的婚约作罢?我……小人实在不敢高攀。”
我是有几分忐忑的,她美貌又娇气,没有哪个男人能扛得住,我怕她一时恼了我。
然而,公主并未像我预想的那样生气,她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声依旧宛如银铃般悦耳:“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难道你不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