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已经递给我一个冰袋,我捂在脸上,将我那些伤疤一一揭开。
“是,她确实是我妈,不过不是亲的,是养母。”
“我五岁那年她把我从孤儿院带出来,可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你们一定以为她是心地善良吧,错啦,她只是迷信,觉得我八字好,能给她招子而已。”
“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愿,我十岁的时候,她怀孕了,生了个儿子。”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我成了谢家最小的保姆,还是不发工资的那种哦。”
“我和保姆同吃同住,甚至不如保姆。”
“不管严寒还是酷暑,我都得自己上学。”
“你们知道我住的地方离学校有多远吗?”
“二十公里呀,整整二十公里,我就这么徒步,走了好多年。”
“我走着走着就十八岁了,然后这位自称是我母亲的人,和孤儿院解除领养关系,把我赶出门了。”
“我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你们吃过垃圾桶里的盒饭吗?我吃过,你们睡过厕所里的杂物间吗?我睡过。”
“你们被教授骂过有人生没人教吗?我有过。”
“对了,我还被流浪汉打我,因为我不小心,到他的地盘捡废品了。”
“后来我考上大学了,又考上研究生了,就在无数个夜里拼命打工,就为了今天能站在这里!”
“好在我成功了,孟女士也知道我成功了。”
“于是她出现了,她开始跟我要钱,为什么呢,因为她要给她儿子治病,那时候她开始承认我是她女儿了。”
“这不好笑吗?我受尽磨难和苦楚的时候她不在,我功成名就她就来了?这不好笑吗!”
“你们以为我如今的光鲜亮丽是她提供的吗?错了,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对得起我律师的身份,更对得起她!”
“所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律师费我也不会退,更不会赔偿她一分钱!”
有感性的女同事看着我,突然上前一把把我抱住。
“韵曲姐,你……你辛苦了。”
辛苦吗?
命苦罢了。
不知老板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他努力咳嗽引起了众人注意。
“去叫保安把孟女士请出去,顺便跟楼下说一声,我们和孟女士的合同已经到期,以后不要放她上来。”
养母被保安架出去了,临走前她恶狠狠地盯着我。
“谢韵曲,你等我,我要不让你大出血,我就不姓孟!”
这小插曲搞得我心情很不好,仰头躺在办公椅内,悲凉万分。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那些难过的往事,可事实上我还是记得很清楚,那些冷风中的颤抖,和雨夜里的战栗,以及饥一顿饱一顿的窘迫,都让我难以忘怀。
“谢组长,赵先生来了,在会议室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