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一脸错愕地看着黎锦,神情有些呆滞,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可白沫却不敢相信。毕竟,黎锦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去伤害阮曦然? 在白沫心里,他还是认为黎锦是真心喜欢阮曦然的。 所以就算是黎锦已经知道了阮曦然对他做过那些事,白沫觉得,黎锦也会选择无条件地偏爱他。 他知道,对于黎锦来说,阮曦然要比他重要的多。哪怕是为了孩子,黎锦也不一定会那么做…… 看着白沫呆呆傻傻的样子,黎锦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说,“他对你做了什么,我就对他做了什么。” 听着黎锦理所当然的语气,白沫愣了愣,喃喃道,“那这血……” “他差点让你流产,我只是让他手臂上添了一道伤,算是便宜他了。”黎锦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其中的狠厉。 白沫心里一凉,并没有觉得感动,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沉默了半晌,才迟疑的开口问,“你和他不是……你怎么会…舍得?” 大约是感到悲哀吧,看到黎锦说到阮曦然时冷漠的态度,白沫并没有觉得有多痛快或者解气。 在这场三个人的感情里,无论是他,还是阮曦然,都输的一败涂地,或许只有黎锦一个人是赢家吧。 黎锦直直看着白沫的眼睛,语气坚定,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白沫,我和阮曦然已经彻底分开了,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所以今后他会好好的守在白沫身边,陪着他跟孩子,护着他们的小家。 对上黎锦炽热的视线,白沫下意识躲闪了一下,轻声道,“这是你的私事,不用跟我说。” 见白沫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喜,黎锦抿了抿薄唇,心底生出一股挫败感,有些难受。 也是,白沫现在铁了心要跟他离婚,又怎么会在乎他跟阮曦然分不分手呢? 黎锦握住白沫的手,一脸认真的说,“白沫,只要我们一天没有离婚,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夫关系,这就不是我的私事,你有权利知道。” 那你跟阮曦然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呢?白沫想问,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既然已经决定和黎锦分开了,这些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白沫默默的想。 “我知道了。”白沫露出一个浅浅的苦笑,略显敷衍的应了一句。 看到白沫脸色不对劲,黎锦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生硬了,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低声开口道,“白沫,对不起。” 白沫有些诧异,黎锦跟他说对不起?良心发现了? 黎锦脸上微微泛起羞愧的红,有些艰难的承认错误,“那时候,我不该跟阮曦然在一起的……” 遇到阮曦然的那段时间,白沫刚被查出来怀孕,两个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对白沫的厌恶也达到了顶峰,所以就…… 黎锦知道是自己做错了,这没什么可争辩的,可他依旧恬不知耻地想得到白沫的原谅。 “白沫,我承认,当初是我太自私、太卑劣无耻了,才会肆意地羞辱你,又不顾及你的感受,任性地和别人在一起……” 黎锦看着白沫的眼睛,低低的说着,脸上还挂着歉疚的浅笑,语气诚挚,似乎是在真心忏悔。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在白沫并不坚强的心脏上,敲的七零八落。 白沫的眼眶传来一阵温热,难以自已,眼泪顺着眼尾滑落,仿佛积压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渐渐的,耳边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可那股难过依旧死死地压在心口,剩下了满腹辛酸。 白沫闭上了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睛,撇过头,做出一副逃避状,低声哽咽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明明他都要放下了,黎锦怎么就那么坏,为什么就不能看他好过呢?白沫绝望的想。 黎锦俯下身,用手轻轻捧住白沫的脸,迫使白沫看着他,霸道中又带着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他用指腹轻轻拂过白沫泛红的眼尾,低声道,“白沫,只要能让你解气,你打我骂我都好,我都接受。” 黎锦那双多情的眼里仿佛盛满了情意,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对白沫情根深种的模样。 白沫只和黎锦对视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鼻头却莫名泛起了酸涩,有点想哭。 他不懂,黎锦何必要装出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呢?仿佛都是他的错,是他任性,是他得寸进尺…… 良久,白沫吸了吸鼻子,疏离道,“黎先生,你没有必要这样。” 黎锦靠的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纠缠,他说话的语气很轻,隐隐透着着低落。 “白沫,别叫我黎先生了,听着太生分。” 白沫伸手去推他,眉头微皱,语气晦涩,“可对于我来说,你只会是黎先生了。” 黎锦神色一滞,低叹了一口气,贴住白沫的额头,哑声请求道,“白沫,我不想听你喊我黎先生,换个称呼好不好?” 闻言,白沫轻掀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只是笑容中透着些许的讽刺。 白沫轻声道,“可当初,是你让我喊你黎先生的。” 黎锦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对不起,是我的错……” 看着黎锦歉疚自责的模样,白沫心底隐隐传来一丝报复的快感。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间,便只剩下痛苦。 心里的伤都是暗伤,虽然看不见,可稍稍一触碰,就是几乎让人崩溃的疼。 白沫笑了笑,不是释然放下,也不是大方原谅,“黎先生,很多事,不是道歉了,就可以被抹去的。”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黎锦的奢望,他听出来了,白沫不会原谅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原谅…… 两人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过了多久,黎锦艰难的开口问,“白沫,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这次我会……” “不可以。” 白沫淡淡的打断了黎锦的话,软甜的声线,这时候却格外凌厉。 黎锦顿时被话噎住,看着白沫的眼里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苦笑着问,“就一点点机会都没有吗?” “没有。”白沫声音轻,却答的毫不犹豫。 黎锦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深吸一口气,不死心的说,“白沫,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但你至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来补偿你和孩子……” 白沫的眼神很平静,等黎锦说完,他才一字一句道,掷地有声,“黎先生,我和你,再也不可能了。” 当白沫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黎锦心口骤痛,脸色也白了几分,低低的喊了一声,“白沫……” 白沫顿了顿,继续道,“我仅有的自尊,不允许我那么贱,让我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你重新在一起。” 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焦灼,让人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你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黎锦眼眶微红,坐在床边垂下头,喃喃低语道。 白沫看着天花板,回想起了之前黎锦对他羞辱,心口刺痛,苦笑着闭上了眼睛,“我不愿意。” 良久,听到关门声响起,白沫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除了哀伤和苦涩,还有不会轻易动摇的坚定。 黎锦离开了病房后,便朝着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走去,站在窗户前,眉头紧锁,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黎锦不得不承认,他慌了。 他能感受的到,白沫不是在耍脾气,也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的,一丁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心底传来深深的挫败感,让他觉得心慌意乱。所以只能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试图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都是他活该!黎锦心里明白。 听到敲门声,白沫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疼的几乎昏厥的时候,好像有看到江沉。 江沉…… 想到江沉,白沫就有些害怕,毕竟江沉是想拿他做研究的。 就在白沫愣神的功夫,江沉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江沉脸上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只是看着白沫的眼里多了一丝喜悦,让他看着更亲切了。 “白沫。”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江沉硬是说出了几分缱绻的感觉。 白沫抿出了一个浅笑,有些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低声道,“江医生。” 简单做过检查后,江沉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白沫床前坐下,语气晦涩,隐约带着什么深意。 “白沫,你是不是后悔跟我离开,所以才回去找他了?” 白沫一怔,片刻后,轻声道,“我不是专门回来找他的。” 江沉喉结滑动,声音低哑,仿佛是真的不知道原因,“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很担心你。” 在白沫离开后,他将实验室附近找了个遍,可都没有找到人,而心里的那股恐慌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在乎白沫,不仅仅是出于男性生子的研究,还出于本心,他好像对白沫动心了。 白沫笑了笑,眼神里是一抹看透人心思的了然,“江医生,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