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世宏见到世亭不说话了哈哈大笑:“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要留在蜉蝣享福,你固然对他是重要的,但是没他的地位重要,明白了吗?” 世亭皱眉,不——不是,竹臣才不是这样的。 “他连养他那么久的相石都能舍弃不要,你以为你在他眼里是多高的存在吗?别犯傻了,收起你那可怜的感情,好好看清现实,回归自己!!” 世亭头晕脑胀,心脏疯狂跳动,四肢都麻木了,他不相信,不相信竹臣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他必是有什么苦衷.... 脑子仿佛被火灼伤了,心脏的疼痛感一并传到他的四肢百骸,世亭双目含泪,踉跄着腿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大殿,离开王宫。 —— 水清从接到宫中急召就在王府门口守着,她也以为是什么好消息,片刻都没离开前院,见到世亭回来,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爪印,慌忙问:“王爷?怎么样了?还是不行吗?” 世亭绝望的坐在石阶上,用手揉了揉脸,摇摇头。 水清紧握双拳,老天爷当真是一条路都不给他们走。 两人坐在台阶上良久,水清为了哄世亭,张了张嘴:“王爷,其实我觉得攻打蜉蝣根本行不通。” 世亭手指动了一下,没什么反应。但是水清知道他在听,便接着说:“先不说岛殇到底能不能打过蜉蝣。纵使真的打过了,主上他从小就厌恶战争厌恶暴乱。如果我们靠打垮蜉蝣把主上抢回来,你觉得他会跟你走吗?” 世亭想了想,是啊..... 如果他真的想法设法说服了父王攻打蜉蝣,竹臣会愿意跟他回来吗?怕是自尽了都不会跟他走。 “那该怎么办,水清?” 世亭真的已经绝望了,绝望到向水清求助。 水清瞬间湿了眼眶,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王爷,会好的....也会有办法的....” —— 龚渝被软禁了。 南宫叶就不同意和离,防止她再去见竹臣,将她锁在屋子里。 说来好笑,平时龚渝很难见到南宫叶就一面。自从她提了和离后,南宫叶就天天来找她,一天出现在她面前次数比以前一个月出现的次数都多,还夜夜抱着她睡觉。 龚渝觉得恶心,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句话不说也不吭。 南宫叶就轻柔的吻了吻龚渝的眼角:“早安。” 龚渝没动,丝毫不给他眼神看。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这是龚渝这几日说的唯一一句话,南宫叶就眼神中闪过不可察觉的开心,他道:“等你什么时候收起了你的想法,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但是你不能再去找南宫凌硕。” 龚渝冷淡的说:“我的想法永远不会变。” 南宫叶就想发火,但是他硬生生的忍住,放低姿态道:“龚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龚渝嘴角上扬,扯出一抹苦笑:“那殿下别再忍了,你放了我,我们以后互不相干。” “你!!” 南宫叶就彻底忍不住了,他从床上下来,看着龚渝的背影,愤愤道:“龚渝,我希望我晚上回来后你能给我正常起来, 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他穿好衣服鞋子,挎着大步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南宫叶就的声音沉闷的出现在门口:“看好太子妃,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浑身散发着火气,还要去处理政务,到了王宫,他如往常一样走在压抑的路上,令人心情更加不爽。 正走着,瞧见不远处花坛里的两个宫女蹲在里面修建草木,手里干着活嘴巴还不停歇。 “我今日见到凌硕殿下了,实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好看,待人也很温和,好像还冲我笑了。” 另一个宫女不屑道:“怎么可能,凌硕殿下是桃花眼,看只狗也是微眯着的好吗?” “你是嫉妒吧?” “我嫉妒你?” 两人聊着聊着就要吵起来。 南宫叶就的随从亚卫长着一张颇为苛刻的脸,长时间跟着他,身份卑贱,还狐借虎威,没几个人稀罕他。但因为口齿伶俐,总会给南宫叶就出些主意,也只有他能忍受南宫叶就的脾气。所以他算是呆着南宫叶就身边最久的人。 听见这两个宫女在夸着南宫凌硕,他默默的为南宫叶就抱不平,刚想开口制止一下,南宫叶就拦住了他:“不用管。” 那两个宫女浑然不知身后有人,更加猖獗道:“为什么凌硕殿下不是太子呢?他要是太子就好了……” 另一个宫女跟着应和:“是啊,凌硕殿下待人谦卑,我听伺候凌硕殿下的小姐妹说,他从不给人脸色,而且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房间也很干净,她们在凌硕殿下宫中伺候,简直太幸福了.....” “我也想去.....” “哎,不像太子殿下,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趴下。” “.......” 南宫叶就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两个宫女在议论他,又停下脚,听了一会,他身体僵硬,拳头紧握。 亚卫气的大声吆喝:“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议论太子殿下!!” 俩宫女一回头,瞧见南宫叶就就在身后,瞳孔微缩,吓得腿都软了,急忙跪拜:“见过太子殿下。”声音都颤抖的不像样。 南宫叶就眯眯眼:“怎么?你们刚刚说我的眼神怎么了?” 俩人的脑袋哐哐往下嗑,吓得鼻涕眼泪直流,额头上因为撞击红血印子渗出,边哭边说:“太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哦?你们看清我是谁了吗就这么叫,我可不是你们心中的凌硕殿下啊。你们那么喜欢他做太子,私下是不是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俩宫女颤抖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心中就不快,这两人简直是在往他伤口上撞,他道:“亚卫。” “殿下,我在。” “一百棍。” “是。” 一百棍!!两个宫女倒抽一口冷气,二十棍就能让人腰身折断,一百棍,根本就没命活了。 她俩还在不停求饶,眼泪滴落在花坛上,土壤都被哭湿了。 亚卫走到她俩面前冷哼一声:“哭?”他一人扇了一巴掌,惨叫声响起。 接着道:“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他叫来王宫影卫刚准备把两人拖走,斜角处宫墙后走出一道青蓝色影子,他不急不缓道:“住手。” 他们齐齐看去,几个影卫纷纷停下动作:“见过凌硕殿下。” 竹臣没理他们,自顾自的走着,身影不偏不倚的挡在那两个宫女面前后停下。 宫女抬头一看,瞧见竹臣像天神一样出现,仿佛渡了一层金光,她俩纷纷欣喜:“凌硕殿下....救命!...” 南宫叶就觉得讽刺,他蜉蝣的人,蜉蝣的宫女,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却对着刚来没几天的竹臣尊敬无比,他一肚子火,语气不好道:“凌硕,你怎么还有偷听墙角的癖好?刚好来一场英雄救美?” “并非是偷听,我只是恰好路过,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想换条路走,结果就听到你说要打她俩一百棍。一百棍下去,她俩还有命活吗?” 南宫叶就哼笑一声:“那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们两个管不住自己的嘴,在这议论皇室。” 竹臣抬眸,桃花眼确实微微弯着,正如那个宫女所说,他面无表情看着都像是在冲人笑:“那也罪不至死,口头谈话罢了,少你一块肉了?” “哦?”南宫叶就觉得好笑:“你又不知道她们俩议论了什么,怎么就那么确定讲的是我?万一议论的是你呢?” 竹臣温和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你就更没必要动怒了吧?” 南宫叶就顶腮,倒显得他没有度量似的。 他压抑住火气,说了句:“好,今日就给你这个面子,饶了这两条你的狗。” 南宫叶就刚要走,又突然恶狠狠的歪头看向那两个宫女:“下次再见到你们俩,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两人一抖。 竹臣默不作声的移动了一步,挡住了两个女孩的脸。 他背手要走,竹臣叫住他:“南宫叶就,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我他妈是你哥!”他面目狰狞,这人是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叫他的全名? 竹臣忽略了他充满怒气的脸,走到他面前,悄悄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龚渝呢?他已经很久没来王宫了。” “关你什么事?她好像是我的太子妃吧。” 竹臣怔怔地看着他,半响才垂下眼睫道:“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真的配不上她。” 南宫叶就抓住竹臣的胳膊,将自己的怒气一股脑撒上去:“南宫凌硕,你他妈不是喜欢男人吗?少管龚渝。” 竹臣感到胳膊强烈的痛感也只是皱皱眉头,他扯出自己的胳膊:“不要伤害她。” “不劳你操心。” 说完,南宫叶就满眼通红,带着亚卫离开了。 竹臣遣散了影卫,转身将那两个宫女扶起来:“没事吧?” 两个宫女齐齐摇头,感激的说:“多谢凌硕殿下。” “没事,不过在这深宫中,你们说话还是小心点,这次是遇到了我,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俩深深的看着竹臣,眼里布满爱意。 竹臣忽视:“没什么事就走吧,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待竹臣走后,两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丫鬟脸颊红的像柿子:“救命啊救命啊!凌硕殿下太好看了........他刚刚还在关心我们???!!!” “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快看看我好不好看,他刚刚离我们那么近,会不会.....会不会丑到他啊” 两人沉浸在刚刚,完全忘记她俩是死里逃生。 龚明嘉冷不丁的从角落出来,经过了两个宫女身边。 俩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颔首:“龚将军。” 龚明嘉嗯了一声,绕过俩人,走了。 他刚刚在角落看了半天,深深觉得竹臣才有君子之风,如那两个宫女所说,他才更适合做太子。 不伤一草一木,不把人命当做草芥,拥有长远目光,这才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