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嘴唇翕动,最后却也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的掌心温热,十指骨节分明,甚至能隐约看到手背透出的青色血管。 很难想象是这样一双手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一次又一次按入水中。 “过来一些。”江池渊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时玖凛坐上来。 他咬牙,眸色染上一丝哀求:“先生,我的腿……” 车厢内空间小,而且还有出租车这个外人在,他不相信江池渊会在这种情形下对他动手。 却看到他眉头皱起,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时玖凛打了个哆嗦,在他开口前将自己瘫软的身子挪了过去。 司机在内心里啧了两声,默默感叹了句现在小年轻都这么喜欢黏在一起的吗。 他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看到那个白色短发的男生脸色苍白,似乎是在极力隐忍些什么。 绿灯亮了,他迅速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他没看到的是,此刻江池渊的手早已探入时玖凛的衣服,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下,围着那两团臀肉打转。 时玖凛身体紧绷,大气不敢出。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即将要奔赴刑场的死刑犯一样。 好在最后一刻司机停了车,转头笑着跟他们说「到了」。 马上要触碰到关键部位的手瞬间抽了出来,江池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扫码付钱,转头温声询问时玖凛:“需要我帮你吗?” 他明知道他站不起来。 时玖凛仰头,朝他张开双臂:“需要。” 江池渊愣了一下,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忽然凑到他耳边道:“好像让你一辈子这样也不错。” 他的衣服被体温捂到半干,发丝末梢湿漉漉垂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遇水的缘故,眼圈红了几分,看起来又纯又欲—— ——简直就像他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时玖凛时那样。 恍若隔世。 出租车走了。 江池渊收敛笑意,把怀中抱着的人放到地上,冷冷道:“不能走的话,就爬过去吧。” 时玖凛悄悄环顾四周,见附近没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乖乖跪好。 这里貌似是一片树林,风一吹,数不清的落叶就从空中洋洋洒洒飘落。 时玖凛有些茫然。 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却也一直没来过这个地方,甚至都没听说过。 江池渊在前方带路,他不敢拖沓,手忙脚乱跟了上去。 手肘摩擦地面,疼痛一点点蔓延。更要命的是小腿处本就因为沾了水隐隐有发炎迹象的枪伤,几乎是每爬一步都在牵动伤口。 他疼出了一身冷汗,却无可奈何,只得咬着牙坚持着往前爬。 好像无论江池渊对他做什么他也只能咬牙受着一样。 不知是什么原因,越往里走心中便愈发不安,总觉得这片树林阴森又荒凉。 他的预感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数不清的墓碑立在这片土地,死亡气息笼罩,杂草横生,几乎没有一点生机。 江池渊带他来墓地做什么? 要把自己活埋了? 时玖凛警惕的看着他,牙关都在打颤。 江池渊停下脚步,转过身高高在上的睥睨他,嗤笑道:“你又何止是欠我一个人。” 时玖凛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之前自己那些「对江溪俞做过的事已经偿还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的话。 江池渊的脚步每走到一块墓碑前就要停一会儿,指尖缓缓扫过上面烙印的文字,依次为他介绍。 “这个人叫白余晖,单亲家庭,母亲重病卧床。他去借钱给母亲治病时着了你们的圈套,利用合同漏洞像滚雪球一样利滚利使他负债累累,最后直接被押到夜语卖身抵债。死在了你那些「客人」手下,母亲也因没有及时得到救助一命呜呼。” “这个人叫陈希,普通的私家司机。妻子怀孕马上要生产时他忙着将对方送去医院,却被你追杀仇敌时误伤,子弹贯穿头颅,当场死亡。汽车也不受控制横冲直撞,那场小型车祸直接导致了五人伤残,三人死亡。” …… 时玖凛眼眶发红,整个人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却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觉得丢脸。 江池渊那些话好似无形中重重扇了他几个耳光。 那种他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好受,跟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没什么不同。 他挺直身体,毫不客气的顶撞回去:“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废物?!他们既然是废物就应该有废物的自觉,离我远一点啊!!” 下一刻他的头发就被一双手扯住,脸上干净利落挨了两个耳光。 时玖凛被抽的嘴角发麻,大脑嗡嗡作响,气势却仍旧不输:“他们死了是他们活该,是他们非要出现在我眼前,是他们该死!!” “砰——” 他的头被重重磕在墓碑上,额角处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血液染红了上面的刻字。 江池渊松了手,将跪趴在地上的他裤子一把扯下,臀峰无意识高高耸起,正巧被落下的皮带抽了个正着。 新旧伤痕叠加,臀肉处看上去更凄惨了几分。 时玖凛咬牙,自从他的腿受伤后,江池渊几乎整整一个月没碰过他后面。 他知道,这回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腰肢被江池渊的手掌牢牢按住,闭着眼感受那股熟悉的疼痛。 这是对他的惩罚,根本没有丝毫快感可言。他能感受到江池渊在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每次却都完美的避开那一点。 很疼,真的很疼。 无论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体内火辣辣的疼痛都几乎能将他逼疯。 “道歉!” 江池渊命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臀部又狠狠的挨了几个巴掌。 时玖凛呜咽着摇头,咬紧牙关不出声。 “我操ꔷ你妈的,你他妈今天最好别求饶!”江池渊是真的被激怒了,那副虚假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濒临破碎。 时玖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却还是缓缓挤出一丝微笑。 很少能听到江池渊这么直接的骂人呢,看来真的是被他气着了。 伤口撕裂,白纱布被逐渐透出星星点点的血迹。胳膊脱臼,小腿处被江池渊刻意不断碾压,脸上已经数不清是挨了多少巴掌…… “你就真的真的,不会感到一丝的愧疚吗,哪怕只是一刹那的良心发现?”江池渊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颤抖。 时玖凛沉默不语。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心脏处,压抑的感觉让他喘不上来气。 江池渊垂眸,自顾自道:“也是,别人的生死于你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对吧?你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在乎。” 有时他会感觉,时玖凛和那种蹲在街边拿沸水烫蚂蚁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单纯且邪恶,稚嫩且无知。 他甚至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有多么丧尽天良。 那些人痛苦的哀嚎在他耳里是最悦耳的歌声,他只会觉得有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江池渊看向最角落处孤零零立着的墓碑,双手止不住颤抖。 江溪俞死前给他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他能很清楚记得那条短信上的每一个字。 【哥,对不起。我真的熬不住了。】 是他,是他没能早一些注意到对方的异常。是他没能在那个夜晚听到江溪俞的求救,是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至亲…… 他的父亲很早之前便死了,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失足从高空直直坠下。 他记得那天阳光明媚,路边的小孩吵着闹着要自己的父母给他买冰激凌吃。 他记得地上那滩刺眼的血迹很快就被打扫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母亲在生江溪俞的时候难产去世,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的原因,江溪俞从小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江池渊还记得小小的他抓住自己的手,笨拙的一遍又一遍安慰:“哥哥,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是的,明明是个奶呼呼的小Omega,明明他也哭的泣不成声,却还是在遭受变故的第一时间想着要保护他。 他会嘲笑时玖凛孤苦伶仃只剩一人,可他自己有何尝不是这样? 时玖凛呼吸微弱,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嘴角被抽到破裂,半裸着身子瑟瑟发抖。 甚至连腺体处都血肉模糊一片。 好难受。 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江池渊蹲下身直视他,眼底竟带着浓浓的失望:“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给你。” 时玖凛瞬间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啊」了一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江池渊语气格外认真,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本来也没想着囚禁你,谁让你总是激怒我把自己弄成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呢?” 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冲昏了头脑,时玖凛原本死气沉沉的的眼睛瞬间亮了,燃起一股希望的小火苗。 可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疑惑和一丝隐隐不安。 江池渊就这么走了。 甚至没再留下一句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