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上瘾了吗”（九）

而他生性执拗，睚眦必报，身上宛若带着棘刺，能将亲近的人扎出血。 那人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他，养他。 会仔细地，擦掉他指尖染的鲜血，以及挥动长鞭时，不小心沾染的污秽。 也会哑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岁岁，你并非恶人。” “只是太执着了，容易伤到自己。” 还会在他畏寒之时，单手搂着他的腰，从他敏感的后颈一路吻到耳骨，随后很轻地碰着他的鼻尖，将一切滚烫的爱意，纠缠着落于唇齿间，体温上升…… 破碎记忆，搅动着脑海深处的神经。 温岁头疼欲裂，都快站不稳了。 巨大悲伤蔓延在胸腔。 他呼吸紊乱。像溺在水间，直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才堪堪将的理智勉强拽回。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男人站定在他面前，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点关心，“脸色这么差劲。” 眉目清冷。 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陌生又熟悉。 温岁眼尾微红，几乎都快要分不清虚假与现实。 只想顺着本能地，去触碰对方。 因为他知道，这人总是艳得似阳。能够轻易，便替他拭去经年累月覆的寒霜，带来久违的温热。 于是，温岁半阖着潮湿的眼，很轻地，握住了他探来的手指。 男人温度滚烫。 而他掌心温度很低，极为畏寒。 体温交缠的刹那。 谢逢舟垂眸间，微微身形僵住。 他没有抽离，任由着少年握着他的手指。 这个逾矩，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也让谢逢舟心头涌来难以压抑的思绪，溃提般袭来。 战栗又沸腾。 少年的触碰，竟然任何事物都还要令他兴奋与愉悦。 谢逢舟眼神渐深。 静默了好几秒。 温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在何处，放下他的手。漂亮的小脸血色尽失，眼尾洇红，带着一点罕见的迷茫。 “刚才究竟怎么了。”谢逢舟眸子晦暗，沙哑问道。 被碰过的指尖微蜷。 仿佛还残留着少年体温。 烫得过分。 “没事。”温岁嗓音微颤。 他等再回想起刚才的记忆时，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了。 又是这样，他都快习惯了：“大概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谢逢舟微顿，低声重复着。 能让少年情感波动这么大的，肯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他心底莫名不太高兴。 “记不清了。”温岁低头，拆开了手里青柠味的水果糖，接上最开始的话头，“可能是曾经过得太苦，总得要吃点甜。” “是么。”谢逢舟不以为然，他半靠着货架，垂着深黑的眸子注视少年，哑声道，“不过，对我来说，无论多苦，都不需要。” 对他来说，能刺激神经的辣才能让他上瘾。 “那就因为你没尝过。”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上不上瘾。” 温岁突然凑得很近。 肆意的软香，丝丝缕缕地涌入鼻尖。 少年比他矮半个头，又是Omega，身形娇小，将那颗青柠糖递到了他唇边，“你现在要试吗。” 谢逢舟微顿。 目光却透过这颗糖，控制不住地落在少年唇瓣微张、湿红。隐约可见洁白的齿，以及说话时、不经意间探出的那点舌尖。 是粉的。 谢逢舟的眸光，被那淡粉夺去了几秒。 鬼使神差地。 他吃掉了他指尖的糖。 青柠味，苦涩过后是甘甜。 就仿佛像他此前的二十多年人生。 心底于此刻，升起一阵似有若无的燥。 而意外也发生在这时。 谢逢舟抬眸，看见少年身后的柜子闪着一点异能者攻击，即将要坍塌。 “小心——” 情况过于突然，谢逢舟敏锐地单手搂着温岁的软腰，将人一把拉入怀中。 身后的异能者光波的余震，正巧盖过他们的位置。 等反应过来时。 耳边传来细软的闷哼一声。 是温岁不小心被他压在了身下。 少年似乎摔疼了，唇齿间低低呜咽了一下，纤白脖颈轻扬，隐约能看见深邃的锁骨，以及往下…… 白皙细腻的肌肤，泛起的浅淡粉意。 温岁黑软的碎发，在余震中不经意间，擦过他清瘦的喉结，很痒。 谢逢舟动作一顿。 手背脉络顷刻间绷紧了。 漆黑的眸子染上一点微红。 少年身子香软得不得了。 看起来很瘦，直到现在碰了才知道，皮肉温软。 特别是腰下那截诱人的弧度，半贴着他膝盖，稍微动一下，他都能清晰感知到，少年布料裹着的软肉，该有多柔嫩、饱满。 谢逢舟呼吸微滞。 喉结轻滚。 脑子里像是有团火烧了起来。 温岁好像才缓过来，周围发生了什么，微微阖开眼，眼尾殷红，肤色冷白，一张秾丽小脸让人移不开目光。 谢逢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温岁长得很漂亮。 比他见过的任何、所有人都要漂亮。 而此刻，他们挨得极近，连同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近在咫尺。 “那你觉得现在呢——”少年望着他，杏眼湿润又迷离般，潮红的唇瓣微张，嗓音又颤又软地问他： “上瘾了吗。” 像是在问糖。 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