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该扰乱你的人生。我,我不值得。” “怎么会不值得呢?”季槐序揉着乔慕的脑袋,“我说过,你是最重要的,什么都比不上。” 乔慕的抽泣声停了一瞬,随后肩膀起伏度更大了,眼泪把季槐序睡衣都打湿了,季槐序恍惚想起,五年前自己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乔慕的枕头也是湿了一大片,那时的他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不哭。”好在,那些晦暗的曾经都过去了。 “什么时候?” “嗯?” “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嗯……很,很早。” 乔慕勒住他的腰,用湿润通红的眼睛可怜地盯着他,不依不饶地问:“很早,是多早?” “我也不知道,”季槐序躲开乔慕的注视,“我,是在你做移植手术后安装的情感系统,我想,应该是在那之前,只是我那时候不懂。” 乔慕安静地没有说话,季槐序疑惑的抬头看,刚刚哄好的人此时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怎么了嘛?”季槐序看他哭个不停,心里也难受起来。 乔慕似乎想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可没成功,他又伏在季槐序肩上。 “我就说让你忘了我。我不记得你,这五年也一刻不停地在梦里想念着你,人总是浑浑噩噩的。你一直记着我,五年的时间你又是怎么度过的啊?” “念而不得的感觉很痛苦,你难受,我很心疼。” 季槐序回忆起那些日子,因为戒断反应而痛苦的日子,思念像野草般疯狂蔓延,充斥整个心房,独自在荒芜道路上前行时,一个信念逐渐成为了他的支柱,那就是再见一次乔慕。 但这些话季槐序不会对乔慕说出口。 「也,也没有很想」季槐序想宽慰乔慕。 “啊?”乔慕又气又委屈,“不想我你还回来找我。我知道了,那你也没有很喜欢我,对吧?” 他皱了皱鼻子,快步走出洗手间,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独自生气。 季槐序头疼地跟出来,乔慕怎么这么难哄啊,简直比工作还难! “我刚刚说的不对。我很想你,五年里的每一天都在想你。”季槐序从后面搂住乔慕的脖子,将下巴抵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头发丝戳的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乔慕握住他的手,轻轻吻着掌心,他还是觉得惶恐,他要怎么做才能回应季槐序的这份心意呢? “乔慕,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对不住你,希望你可以原谅我。”这句话季槐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 “你现在能稍微理解我得心情了吗?被抛弃的人的心情。” “对不起。” 乔慕笑着回头:“没关系,我愿意。” 季槐序抚着他的脸,眼里透出罕见的痴迷,吻上了乔慕的唇。 “再喜欢我一次吧,求你。” “我从来都属于你。”乔慕望着眼前神明一样的人,语气像是最忠实的信徒一样虔诚。 早上,乔慕顶着两只肿眼睛高兴地去了单位。 有同事好奇地前来关切。 乔慕看了看一边的季槐序,意味深长地说:“被蚊子叮了。” “蚊子还能把两只眼睛都叮了啊,也太离谱了。” 季槐序郁闷,在家里时乔慕软磨硬泡地让他各亲一下两边的眼睛,乔慕说话的意思难道自己是蚊子嘛? 季槐序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一起住了许多天,季槐序再次体会到乔慕简直是一个超级模范爱人。不仅温柔体贴,家务全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把自己照顾的十分妥帖。除了有些缠人,个别时候做的很过分,其他都完美无缺。 最近,季槐序学会了一个新词,叫做摸鱼。看着还有十几分钟时间下班,他便打开某神贴开始拜读和学习,今天上面只更新了很短的一条。 感情中不能总是只有一方付出。哪怕是机器也需要动力源,总是付出却没有回报的那一方早晚会疲惫心累,最终离开。 季槐序看了后,觉得这提醒来的太及时了,他也得好好照顾乔慕才行。 正好这些天,乔慕晚上都会加班一两个小时,季槐序决定今天的晚饭由自己来做。 他拿起手机给乔慕发了条微信: 我先走,晚上回来吃饭。 季槐序将菜品洗净后,却不知从何下手,之前看乔慕明明做的那么轻松自然啊。 他迟疑了几秒,拿出手机开始查攻略。 这能有多难,看起来很容易嘛。 他在厨房里叮呤咣啷的捣鼓了一阵以后,面对已经要往叙利亚风格转变的厨房,终于放弃了。 季槐序有些颓败,他将电锅和菜品端上餐桌,正准备去收拾厨房,却听见门开了。 “老婆!宝贝!我回来了!你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乔慕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冲进了餐厅。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火锅了?宝贝,你现在都能读懂我的心了?” 季槐序算是看透了乔慕,不管他今天做什么绝对都是乔慕想吃的,真是!不过,想起厨房里的状况,他挪了挪,有些不自然地挡在厨房门口,问道:“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你说要给我做饭,我哪还有心思工作。”乔慕将袖子挽起,往厨房走来,“还要做什么吗?我来做,你去坐着。” “不行,我来。”季槐序挡住乔慕。 “老婆,”乔慕揉了揉季槐序的围裙衣角,“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就说了不许叫我老婆,我又不是女人!”季槐序将衣角从乔慕手里抢回来,仰头瞪着乔慕。 乔慕看到他微扬的脸上生动的神情,忍不住低头啄了下他的唇。 季槐序一怔,气势先输了:“干什么?” “明明是你那天晚上自己承认的是我老婆,现在又说话不算话,原来只是哄我的。”乔慕失落地看着地面。 季槐序顿时百口莫辩,左右为难地说:“换个称呼,就叫我名字吧。” 老婆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那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个……可以。” “哪个?” “就是你刚刚走进来时叫的第二个。” 乔慕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哪个?我有叫吗?能不能说一下。” “算了,”季槐序无语,转身就走进厨房,“随便你。” “那我肯定是要叫……”乔慕跟在季槐序身后一起走进厨房,却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下了,他便伸手去抱。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厨灶时。 这是什么情况? 锅里是一大块看不出原本形状的焦黑,墙面也被烧黑了一片,油点溅得到处都是,一个被打翻的碗还在往外流着蛋液。 “槐序,”乔慕将季槐序转过来,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检查一番,“没有被油和火烫到吧?” “没有。”季槐序很不好意思。 “不是吃火锅吗,这个锅里是什么啊?” “我才没准备做火锅。”季槐序有些气馁。 厨房仿佛被炸过一样的情景让乔慕忍不住发笑。但看到季槐序警告的眼神,立马绷住,神情严肃道:“是这个灶不好用,你不习惯,别放在心上。” “最近是我有些忙,你想吃什么就给我说,我给你做,好不好?” “就是因为你很忙,我才想做饭给你吃。”季槐序的声音低低的,很失落。 面前的人坦诚可爱地不像话,乔慕心被狠狠戳中,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来教你。”乔慕心里甜滋滋的,又不断庆幸自己何德何能得爱人如此。 客厅里电视上播放着时政新闻,两人一起收拾好了厨房,围坐在餐桌边吃火锅,浓白的清汤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蒸腾起来,鲜绿的菜和洁白嫩滑的豆腐在锅里上下翻滚,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乔慕的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季槐序不会再消失,这不再是一场单相思的梦。 终于,有人问我粥可暖,有人与我立黄昏。 *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讲着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渐渐的,季槐序的困意袭来,就在他朦朦胧胧时,乔慕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被子里灌了风,他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忍不住埋怨:“不睡觉干嘛呢?” “啊,宝贝,我突然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我现在得去书房,你先睡。”乔慕给他掖了掖被子,亲了下额头就走出了卧室。 季槐序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还是起来了。 虚掩着的书房透出亮光。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工作没做完吗?我也来帮忙,早点做完好休息。” “不是啦。”乔慕将季槐序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你看,你喜欢哪里,我们去结婚吧。” 季槐序有些心动,但现在很晚了,便说:“明天再看。” “可是我一想到,就兴奋地睡不着。”乔慕揉了揉季槐序的小腹,“你还记不记得猫神山?” 季槐序一愣,回忆突然被拉回了过去,关于猫神山的回忆好像又远又近。 “我们这周末再去一趟吧,我得去还愿,然后咱们就请假去国外结婚。” “愿望?”季槐序有些迷茫,“是当年我们一起去时许的愿望?” “对!” 那一天,乔慕许下的愿望是——希望季教授也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