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季槐序抱住了乔慕,好像半个身子悬在悬崖边,徒劳又绝望地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乔慕的胸前起伏的厉害,大脑和心脏仿佛都被尖刀插进,刀刃还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残忍的转动。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他弄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凭着那些断续的情景,他感觉到了身后抱着他的,那个名为季槐序的人,很危险,他必须得远离他。 乔慕硬生生掰开了季槐序在自己身前交握的双手,走进电梯里,他甚至不愿意看到那张脸,就背对着电梯入口站着。 “乔慕,乔慕……”季槐序的声音被关闭的电梯门隔断。 乔慕像孤魂野鬼般游荡到大街上,深更半夜街上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车,身后似乎有人跟来了,但他已经无瑕去顾及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几分钟,远处一辆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诶,小伙子,去哪啊?”一辆出租车停在乔慕身边。 乔慕甩了甩头,神智恢复了些许,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可车门关到一半被人拉住了,季槐序也坐了进来。 “你们一起的?”出租车师傅疑惑地从后视镜看着氛围古怪的两人。 季槐序报了乔慕家的地址。 乔慕没有和季槐序说一句话,径直回了家,走进卧室将门紧紧关上然后落了锁,把跟在身后的季槐序拒之门外。 方才的事情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梦境也是杂乱而充满痛苦的,乔慕在睡梦中一直紧皱着眉头,直到早晨被敲门声叫醒。 “乔慕,该起床了。”是季槐序的声音。 乔慕呆呆地在床上躺了一会,起床走到落地镜前,镜中的自己双眼泛着红血丝,眼下是一片淤青,眉宇间都是疲惫和惊惧,他胡乱揉了揉脸,换好衣服,走出了门。 “乔慕,你起来了。”季槐序正站在门口,看着乔慕脸上勉强堆起一点笑,“先去洗漱吧,我准备了早餐,我们吃完一起去单位。” 乔慕没什么反应,只自顾自地走进洗手间。 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米粥,煎蛋和小笼包,季槐序听着洗手间的动静,有些坐立不安。 今天早上的乔慕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他有些害怕。 洗手间门打开了,季槐序望过去,收拾过后的他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 “快来吃饭吧。”季槐序招呼道。 可乔慕像是把他当做了空气,置若罔闻,拿起公文包就走出了门,房门砰的一声关闭,季槐序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单位上,季槐序完全没有心思投入工作,他还是忍不住去找了乔慕。 推开他办公室门时,乔慕正托着腮看窗外的景色,只是眼眸里是一片灰暗。 “乔慕,”季槐序反手将办公室门锁上,“我会向你解释。” “你不要,不理我。” 乔慕就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一样,用很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季槐序,歪了歪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季……教授?” “你想起来了什么?”季槐序嗓音颤着,“我都会解释。” “你真的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季槐序一愣,不明白乔慕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次来又是带着什么任务?”乔慕神情了然,“我还有什么是你要利用的吗?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 乔慕收回目光,又看向窗外,嗓音平淡:“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再利用我的感情了,我总是会当真。” “乔慕,不是的,”季槐序的心被这句话插了一刀,“我真的喜欢你。” 乔慕轻笑一声,漠然开口道:“嗯,然后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 乔慕迷惘了几秒,又立刻清醒过来,不屑地说:“季教授啊,你现在连这种谎话都可以说出来了吗?你和以前比,真是差劲了好多。” “乔慕,你别这样说,”季槐序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我没有骗你,我回来是为了……” 乔慕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保持了理智,打断他道:“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乔慕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门外走,路过季槐序身边时,被他拉住。 “乔慕,这次我只为你而来,我的目的就是你。” 乔慕什么都没说,只是撇开他的桎梏,走出了办公室。 季槐序站在原地,周边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他无法喘息,不论他说什么,乔慕都不愿意信了,过去给乔慕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过深重,从前他不能感同身受,现如今才知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乔慕一个人走到天台,今天多云,阴沉的阳光时有时无。 听到季槐序说喜欢,他是有点开心的,可是十岁的时候,季槐序离开了他一次,二十五岁的时候,季槐序又离开了他一次,乔慕不知道。倘若季槐序第三次离开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许真的活不下去了。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现在才发现,过去没有季槐序的五年,每一天都像是没有太阳的阴天,他麻木的学习工作。但很少有真心快乐的时候,季槐序出现以后的世界变得五彩缤纷,多姿多彩,让他开始期待每一个明天。 离不开他,却也不敢再接近他。 太阳,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稍微离近了些都会被灼伤。 “叮——” 很久没有联系的流明,发了条短信过来。 “乔慕,拜托你现在来南山东路接我一下,我遇到了些麻烦事。” 南山东路在远郊,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一般打不到车,乔慕给流明回拨电话,显示已关机,想起倪鹤天曾经的所作所为,乔慕不由得担心起来,跟人事请了假,便驱车前往南山东路。 南山东路范围很大,支路也很多,乔慕联系不上流明,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只好放慢车速沿着路边仔细寻找,可是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一个人影都没有。 又漫无目的地转了几个圈子后,乔慕突然发现大概一公里往前停了一辆没有拍照的面包车,有两个人押着一个人往车上去。 乔慕察觉状况不对,急忙加速冲过去,按响了喇叭。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那两个彪形大汉警告走下车的乔慕。 “我已经报了警,也拍下了你们的犯罪经过,不想被抓到的话,最好赶紧把人放了。”乔慕晃了晃手机,稍稍走近,被押着的那人头上套着黑麻袋,身形看起来和流明很像。 “他妈的!”那个头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把人往地上一丢,跳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乔慕忙走过去解开头套,正是流明,他陷入了昏迷,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 乔慕立刻把人挪到车里,火速赶往医院。 好在一番检查后,流明只是因为体力透支晕厥的,身上只有些外伤,并不打紧。 乔慕坐在病床旁守着。流明前些日子说要去国外旅游,现在又突然狼狈不堪的出现在荒郊野岭,方才抓他的又是什么人?难道还是和倪鹤天有关? 到了下午五点,流明才醒过来,他有些警觉的打量四周,看到乔慕时神情才放松下来。 “我怎么了?” “你体力透支晕倒了。” “你在路边发现的我?”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差点被人绑架。”乔慕斟酌了一下,“你该不会是赌博欠债了吧?” 流明怔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来:“可能比那个还要严重。” 比赌博欠债更严重的是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现在甩不脱了。一个月前,他在机场洗手间被人迷晕,醒过来时被五花大绑,双眼也蒙着,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当天晚上就有一个人走进房间,凌辱了他,当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渐渐的,虽然他不能视物,但也敏锐地觉察出这个人也许不是陌生人,他心中有猜疑,求证后发现果然是倪鹤天。 他原本以为倪鹤天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经此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倪鹤天的真面目是一只狼崽子,咬人必定见血。 知道了对方身份后,流明假意迎合,许久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在大山中走了快两天,手机有了信号他才给乔慕发了信息求助,然后体力不支地晕倒在路边。 “是倪鹤天做的吧?我陪你去报警。” “算了,他不懂事罢了,而且他家里很有权势,报警也不会怎样的。”流明神色里是无可奈何。 乔慕张了张口,劝导的话却说不出来,他没有资格劝别人及时止损,毕竟现在自己都深陷泥潭。 “为了安全起见,你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流明摇了摇头:“他不敢在医院里胡作非为的,你不用担心。何况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便打扰,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乔慕见流明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帮他打来了饭,又打理好各种必须物品后,就在流明的催促下回了家。 大脑一空下来,又被季槐序占满了,乔慕在电梯里烦躁地叹了口气。 楼道灯坏了几天了,物业还没有来修,他放慢了脚步往门口走去。 门口蹲着一个黑影,听见脚步声站了起来。 乔慕已经嗅到空气中属于季槐序的气息。 “你说让我搬过来的话,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