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会永远忘记你，是吗？

清晨，季槐序先醒了过来，乔慕的头抵着他的肩膀，手臂环着他的腰。他稍稍动了动，却发现他和乔慕身上都没穿衣服，乔慕正紧紧贴着他。 ？ 季槐序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微微张开嘴，脸上呈现出一种羞涩、惊讶和无法面对杂糅的怪异表情，乔慕的鼻息打在他的肩上，一阵冷一阵热，季槐序明显感到他的身体有所醒转，正贴着自己的大腿。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感受，顿时又惊又窘，移开乔慕的胳膊，掀开被子，一点点往外挪。 偷偷回头看一眼，乔慕仍然闭着双眸，呼吸均匀，季槐序才小心地撑着手臂坐起来，一点难以启齿的不适感传来，他闭了闭眼，正要站起来。 “唔，醒了？” 身后传来乔慕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季槐序顿住，没有衣服遮蔽的皮肤感受到冷意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乔慕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季槐序。昨晚太心急了，他都没好好欣赏，季槐序的脊背也非常漂亮，背部皮肤光洁柔滑，两扇肩胛骨形状优美，微微凸起的脊椎向下到窄窄的腰部，那里嵌着两湾浅浅的腰窝。 乔慕舔了舔唇，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拉回自己的怀里。 “陪我再躺几分钟，我就去给你拿衣服。”乔慕贴近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对季槐序来说，什么都不穿，在乔慕注视下走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好缩回被窝遮掩自己。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慕低低地问。 季槐序几乎将牙咬碎，他怎么能问这种问题，他以为自己会回答他吗？ 乔慕摸了摸季槐序的额头，道：“没发烧。身上有没有哪里痛？我给你揉一揉。”乔慕其实做过很多功课，所以他昨天非常小心。即便没有满足，也不舍得让季槐序再受累。 “怎么不说话？”乔慕有点担心，他也没经验，功课再足也难免出现纰漏，“是疼吗？让我看看。” 季槐序迅速抓住了乔慕想掀被子的手。 乔慕一怔，季槐序的脸一直对着另一边，他什么也看不到。 乔慕忍不住低笑起来。 季槐序愤愤转过头，冷声道：“笑什么？” “槐序，你怎么能……这么可爱？”乔慕捏了捏他的脸，“别不好意思，你真的很棒。” “别说了。” 别说了，乔慕。乔慕突然想起昨夜季槐序带着哽咽的请求，他神色一变，感觉有些不妙，便亲了亲季槐序的额头：“我去给你拿衣服。要是不舒服就多躺一会，饭好了我来叫你。” 乔慕将枕巾围在腰间，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季槐序看到乔慕健壮的后背上赫然印着几道抓痕，待反应过来那是怎么形成的后，他抓起被子蒙住了脸。他听见乔慕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然后走过来停了几秒，就开门出去了。 一叠衣服被放在床头柜上，季槐序穿着整齐，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才开门走下楼去。 乔慕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季槐序看了看，乔慕做了一道双皮奶，雪白滑嫩的奶冻上铺满切的细碎的草莓丁和山楂丁，还有些花生碎、芝麻和葡萄干，看起来赏心悦目，尝起来肯定也很香甜。 “嗯？”乔慕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季槐序，“饿了吗？” 季槐序点点头，拿起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勺双皮奶放到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浓密的奶味和酸甜的草莓，醇香的坚果非常符合季槐序的味蕾，他端起盘子准备出去细细品尝。 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舀了一勺递到忙着切菜的乔慕嘴边。 乔慕很是惊喜，嘴里很甜，心里更甜。 连着两天，乔慕下午都会出去几个小时，却又不说自己去做什么。 这天下午四点时，门铃突然响了，季槐序有点惊讶，乔慕平常都是快五六点才回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他放下书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口不是乔慕，而是一脸玩世不恭的原故。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原故四处转悠，“今天可是情人节呢，乔慕也没陪你？” “你怎么过来了？”季槐序心口上像突然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季槐序皱皱眉，道：“再等几天。” “上级似乎察觉到你行为异常了，你提前想好怎么解释吧。”原故有些无奈，他在二楼露天阳台的摇椅上坐下，“这风景倒是挺好的。” “新的任务是去2007年乔慕一家发生车祸时是吧？乔慕似乎把陨玉交给了当时照顾他的一位医生，不过前些天我们去医院并没有找到这个人。” “等我们过去后，再展开调查吧。”原故伸了伸懒腰，“这边收尾工作都忙不完，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马上就来找你了，看看我对你多好。” “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别让乔慕看见你。” “不是，你怎么这样？”原故下巴差点掉下来，“我大老远跑来，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就赶我走？” “我担心乔慕会发现什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关于你的记忆早晚是要删除的。不过，你安装的情感系统挺好用吧，你现在点人情味了。” 季槐序看着原故略带揶揄的笑，沉默着没说话。 “估计卸载掉情感系统，你就对他没感觉了吧。” “我不知道。” “你可别被几行代码操控了。”原故想了想，又道，“算了，也没几天了，你就继续看看乔慕身上还能不能获得有用的信息吧，上级那边我来应付。” “情感系统是什么原理？” “放大原理咯，比如你对乔慕的好感只有1，它可以给你放大到100，让你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他。” 季槐序怔了怔，不确定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喜欢他。” 季槐序是在乔慕手术后昏迷期间安装的情感系统，是为了更多地了解乔慕的情绪，好方便照顾他。可是对乔慕的情感在安装系统前后根本没有变化，他正要质疑原故，突然听见身后的声音。 他回过头，乔慕正站在落日的余辉中，他穿着那天自己买给他的西装，右臂夹着一束玫瑰，左手捧着一盘蛋糕，装饰精美的蛋糕顶端站着两个穿着胖嘟嘟互相拥抱着的小人，季槐序知道那是他和乔慕，真是可爱，他嘴角扬起笑意，视线向上想看到乔慕的神情。 可是，乔慕并不是带着笑的，他直直望着季槐序，眼里只余失望。 季槐序立刻站起来，走到乔慕面前，唤了他一声，可他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季槐序有些慌，想去抓乔慕的胳膊。 乔慕迅速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季槐序的触碰，他说：“别碰我。” 季槐序的手顿在半空，他声音有些抖：“乔慕，你听到了什么？” 乔慕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垃圾桶旁。 “不要，乔慕！”季槐序跑过去，却来不及阻止，他眼睁睁看着漂亮的蛋糕碎成一团，拥抱着的小人消失了，玫瑰花瓣上沾上奶油，显得肮脏难堪。 “槐序，今天是情人节啊。”乔慕的声音几乎碎开，“谢谢你在今天让我知道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乔慕，不是的，不是那样。”季槐序的心被乔慕这句话狠狠插了一把刀。 “不是怎样？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不是假装喜欢我？” “我会解释的。” “解释？”乔慕笑了出来，“反正我的记忆会被你删除不是么？我过生日那晚是，洛九天送我回家那晚是，被人绑架也是。我听你的解释有什么用呢？反正你可以随意篡改我的记忆。” 季槐序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会想起来？什么时候……” “槐序，你还记得我说过，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吗？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现在大概不需要了。你对我说的话，十句里有一句是真的吗？” “乔慕……”季槐序张口无言，乔慕眼底尽是冷意。 “你又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解释？”乔慕摇头，“槐序，你真可怕。” 季槐序愣在原地，乔慕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原故耸耸肩，道：“我好像做坏事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点挑明也好，处理好就回来吧，基地还有许多事需要你。” 季槐序站了片刻，想着要去找乔慕，他走下楼，楼下没有开灯，只有餐桌上点着心形的蜡烛，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甜点。 乔慕坐在沙发上，往日挺拔的背此刻佝偻着，一片颓废。 季槐序踟蹰着在乔慕身后停下脚步。 乔慕有所察觉，只是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并没有回头。 “乔慕，怎么买了那么多甜点啊？”季槐序找着不搭边的话题。 乔慕看了一眼餐厅方向，说道：“是我这两天在烘焙店里学着做的。我之前想过，以后要开一家甜品店，你喜欢吃甜的东西，我想亲手做给你。” 季槐序心剧烈的痛起来，他哑口无言，是他欺骗了乔慕让他以为他们两个能有美好的未来。 “乔慕，你要听我解释吗？” “听完了要删除我的记忆，是吗？” “这……是规定。” “规定让我永远永远忘记你，是吗？”乔慕见季槐序不答，有些绝望地笑起来，轻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