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院回家

“你别激动，”乔慕走上前按住了乔靖何的肩膀，失笑道：“你别起来，就在床上躺着，我不会跑。” “嗯嗯！”男孩闻言听话的躺下，看到乔慕身上的病号服，不由得担心的地问：“慕哥，你恢复的怎么样？” “我没事，明天就准备出院了。” “啊？”他失望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 “慕哥，那我是不是马上又见不到你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考上大学，就可以随时来找我了。好啦，别闷闷不乐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乔慕把盒子交给他，示意他打开。 乔靖何却并不开心，他托着盒子道：“慕哥，我不能要，我欠你的已经换不清了，我爸妈骗我说是遗体器官捐赠库的肝源……”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开始往下掉。 “靖何，”乔慕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不救你。如果觉得亏欠我，就永远做我的好弟弟，不要和我离心，知道吗？” “慕哥！”靖何给了乔慕一个狼抱，“谁也不会让我们兄弟离心！” “这么有力气，看来是恢复的不错。”乔慕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靖何笑着擦干眼泪，这才后知后觉乔慕身后还跟着一人，乍一眼看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那么完美，他正瞧着慕哥和自己，眼里带着暖意，乔靖何看愣了几秒，忙小声问乔慕：“他是谁啊？” “他是……”乔慕回身望向季槐序。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季槐序主动介绍自己。 “这些天就是你在照顾慕哥吧？我听护士说你超级帅，今天一见，感觉不能单单用帅来形容了，应该是那个惊什么人来着？”乔靖何扣了半天脑壳，才拍了下大腿道：“对对，惊为天人。” “过奖。” “你小子，就你嘴甜，哪里学来的，是不是有对象了？”乔慕打趣道。 乔靖何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被我猜中了？” 乔靖何扭捏起来，道：“她一会也来探望我。” 正说着，门被敲响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探头进来，礼貌地和乔慕还有季槐序打了招呼。 乔慕见两人似乎不太放得开，便决定给他们留些独处空间，他站起身道：“靖何，这个礼物是我特意买给你的。虽然很少和你联络，但是你的朋友圈我经常看。所以这个你应该会喜欢，就当是久别重逢的礼物吧。你好好休养，一切以身体为重。那就这样，你们聊，我们就先走了。” 走出乔靖何的病房，乔慕靠近他，低声问：“季教授，我是你的什么？” “朋友。” “还是朋友？”乔慕磨了磨牙，“季教授，你对工作和研究都那么认真，就不能对我也认真一些吗？你这个回答我非常不满意，请你仔细考虑以后再回答我。多久都行，我会等你。” “嗯。” 两人又去一一病房陪他玩了一下午。一一被医院照顾的很妥帖，应该比他和父母生活时更幸福，可每当他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父母照顾时，稚嫩的脸上总会或多或少露出些羡慕的神情。 父母不是无条件的爱孩子，但孩子却是无条件的爱父母。乔慕知道，对一一来说，旁人再多的爱，也弥补不了爸爸妈妈的爱，看见他仿佛看见过去自己的影子，而自己也只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让一一不至于那么孤单。 晚上，江可儿回来上班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她风风火火闯进门，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季槐序时，她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慕哥，”她委委屈屈地走上前来，“我想你了。” 乔慕忙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演了，可很显然她没有理解。 “你眼睛不舒服吗？我检查一下。”说着，她捏住了乔慕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来。 季槐序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轻咳一声，走上前来，转过乔慕的脸，微微俯身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如往常一般明亮又清透。 “眼睛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乔慕咽了咽口水。 “你们……”江可儿终于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同寻常，“慕哥，你们？” “江小姐，乔慕明天出院，请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 乔慕看着车窗外景色一路变化，逐渐和小时候的记忆重合起来。凉亭，天使雕像，槐树，道路，能在时光消磨的痕迹中看到从前的影子。 那栋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房子，终于一点点呈现在乔慕眼前，他一时恍惚，产生了一种幻觉，以为只是和妈妈去超市购物回家，是普通又平常的一天。 院子里草木似乎有人打理，茂盛却不荒芜。当年和爸爸一起种下的苹果苗。如今树冠已可荫蔽一方，乔慕还记得那时夏季炎热。有一天，他吵着要在院子里睡，前半夜是在爸爸妈妈拍蚊子的声音里度过的，后半夜迷蒙醒来时，夜风习习，身上是妈妈盖的薄毯，耳边是爸爸的鼾声，眼前是漫天的繁星。 “乔慕？” 季槐序把乔慕从回忆里唤醒，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子一直没有卖出去，只是偶尔租出去一段时间。所以房子里还算干净整洁，甚至装修和家具布局都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变得老旧了。 “诶，这里。”乔慕指着客厅立柱上一道道的记号，有些惊喜：“还在，我每年都会在这里量一下身高，这是十岁那年最后一次记录，哇，原来那时候我还这么矮。” “站直。”季槐序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记号笔，扶着乔慕的肩膀踮起脚，在立柱上再次记录了他的最新身高。 乔慕也将季槐序按在立柱上，画下了他的身高。 “等我们老了，身高开始缩水的时候，也要在这里记录下来。”乔慕笑意盈盈。 季槐序下意识地避开了乔慕期盼的目光。 “这是我的房间。啊，就只剩床和衣柜了。我们就睡这里吧。” 乔慕的房间窗户很大，因此房间内很明亮，窗外的风景也很美，远处的湖泊和山丘一览无余。两人将房间收拾一番后，又将床铺好，上午的阳光可以直接照到床上，看起来既温暖又柔软。 零零碎碎的打扫了下房屋后，很快就到了饭点。 季槐序让乔慕去休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乔慕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想起上次季槐序家厨房的惨状，不由得有些担心，便悄摸溜到厨房门口探查情况。 然而，季槐序完全没了上次的笨手笨脚，洗菜切菜，收拾餐具，一套工作做的行云流水，极为娴熟，乔慕不由得有些吃惊。 “怎么了？”季槐序发现了他。 “我想来帮忙。” “不用。” “我想看着你，我害怕你下一秒又要离开我。” 季槐序背过身去，洗着蔬菜：“搬凳子来坐着。” 最后，季槐序决定煮几个汤圆，汤圆很甜，他很喜欢，他让乔慕看着锅，自己去端做好的饭菜上桌。 乔慕的眼神一直留在他身上，锅也就忘记去看。 等季槐序来捞汤圆时，好几个汤圆都涨破了，黑芝麻馅漏的到处都是，锅里的水都变黑了。 “你怎么看的？”季槐序责怪乔慕，没有了黑芝麻馅的汤圆还有什么灵魂？ “啊？” “火开的太大了。” “噢。”乔慕点点头，小声道：“你可以教我怎么煮汤圆吗？我好笨，做什么事都容易露馅。” 季槐序正要安慰，谁知乔慕立马又加了一句。 “喜欢你也是。” 乔慕和季槐序站的很近，这次他清晰地看到季槐序的脸开始泛红，和不好意思的小表情。 “说，说什么？赶紧吃饭。” 最后，乔慕被惩罚只能吃没有馅的汤圆，他咬着糯糯的皮，表情却像是在预谋怎么把眼前的傲娇猫咪拆吃入腹。 填饱肚子后，乔慕又开始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里寻找记忆。顶楼是一个储物间，乔慕费了半天力气才打开那道门，里面灰尘蛛网遍布，看起来尘封许久了。 储物间里堆着许多大箱子，有些是不用的家具，有些是装饰品，乔慕打开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里面装的竟是自己小时候的课本和书籍，他饶有兴趣地翻着。箱子最底下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乔慕隐约记得这是自己的日记本。 他擦干净本子上的灰尘，坐到客厅沙发细细翻看着。 日记本里是他从8岁开始记录的生活点滴，大事小事地全都写在上面，有时是简短的一句话，有时碎碎念半页纸。 …… 2007年10月30日 阴 爸爸妈妈说好带我去游乐园过生日的，他们去哪里了？ 2007年11月2日 小雨 我变得奇怪，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有时我能看见爸爸妈妈。 2007年11月18日 多云 爸爸妈妈去世了？怎么可能，那个医生是个骗子，我讨厌他！我恨他！ 2007年11月21日 晴 他会给我唱妈妈经常唱给我听的那首歌，他也还好。 …… 2007年12月1日 晴 医生哥哥说，我不能把他写进日记里。所以我把前面都撕掉了，以后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