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乔慕跟在季槐序身后,来到酒店的餐厅,这里晚餐是自助式,菜品主食甜点饮料一应俱全。正值饭点,餐厅里的座位几乎坐满了。 两人选好了菜,在唯一的空位上相对而坐。 乔慕看到季槐序餐盘中的那个精致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荷花酥时,他怔了下,有些苦涩地说:“原来这里也有这个。” 原来你不需要。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槐序,我很想你。” 季槐序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吃着饭,乔慕看出他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讷讷住了口。 吃过饭回到酒店,乔慕挡住了欲关的门,道:“季教授,我没有订到房间,让我在你这里住一晚可以吗?” 季槐序审视了他片刻,侧过身让他进了屋。 乔慕在沙发上坐下,努力做出兴奋的表情:“槐序,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猫神山我和你说过的那颗C/2022 E3彗星,它下周四就要抵达近地点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乔慕,你不是说要和我谈谈吗,我们现在来谈吧。” “你答应了我的。”乔慕有些惊惶,固执地重复着自己的话题,不愿意接季槐序的话。 “对不起我要毁约了。” “槐序,你……” 乔慕看起来要哭了,可他只是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要出国了?” “嗯。”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很早之前,一直有这个打算。” “很早之前,”乔慕低声重复,然后轻笑一声,像在自嘲,“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抛开那件事不谈,你虽答应和我试试,但你的人生和计划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是吗?” “槐序,”乔慕站起来,在季槐序前面蹲下,扬起脸看他,声音哽咽:“槐序,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值得被喜欢。请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改的。” 季槐序别过脸去。 “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就快毕业了,我会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求求你,别离开我。” “乔慕,我的人生不会为谁停留。之前那些是我对不住你,你忘了吧。” 乔慕几乎被痛贯穿,他颤抖起来,季槐序怎么可以用一句轻飘飘的忘了吧来打发他。 “槐序,你真的不需要我吗?你的人生有我没我都无所谓吗?我从来没有想明白当初你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我?你总是这样随心所欲,不顾我的意愿闯入我的世界,在我离不开你时又一意孤行要离开,你有没有哪怕一点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都说了对不起,还要怎样,我们没可能的。” “为什么没可能,你要告诉我原因啊。” “差距太大。” 乔慕的表情似乎松懈了些:“我知道我现在还没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我只差一点时间,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追上。” “乔慕,我没有耐心去等,我的人生都是计划好了的。这两周我也想了很多,我的决定没有变,也请你遵守约定,不要再纠缠我。” 乔慕哀伤地看着他,想要挽回的千言万语都被那句不要再纠缠我打碎,他吞咽了下,好像吞进了一肚子玻璃碴,细细密密的痛自躯干传至四肢百骸。 “我累了,休息吧。”季槐序打电话,叫服务员添了一床被子。 黑暗中,乔慕背对着季槐序,听着他平缓悠长的呼吸,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滴入枕巾消失不见。他很疲惫,但却没有一丝睡意,盯着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光。 那首童谣再次响起。 “宝宝睡,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温柔的嗓音在乔慕脑海里回荡,依恋情绪刚刚涌上。头就猛烈地疼起来,这次比以往的疼痛更加严重,乔慕狠狠咬住手背,极力不让自己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在他几乎被折磨地要晕过去时,一段非常清晰的记忆突然放映在乔慕面前。他想起来自己被人绑架,想起了威尔和裕也,他们想从自己身上提取一些信息,想起了因为被裕也追赶而失足从搂上摔下去,好不容易到一层以为能逃出去,结果又被三人堵截。最后,季槐序和原故带着人冲了进来,救了自己。 威尔?乔慕想起给李天洋提供照片的那个人,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乔慕感觉自己好像被扯入了一个由季槐序而生的怪圈,他似乎除了教授,还有别的身份。 可是乔慕已经没理由去寻找答案了,他想起自己为季槐序挡的那一枪,突然就明白了季槐序的所作所为。他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季槐序大概是因为自己替他挡了那一枪觉得愧疚和亏欠,才答应和他在一起。可笑的是,乔慕还真以为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才不顾一切地想要挽回。 季槐序根本没喜欢过他,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什么呢?在他眼里,自己应该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让人厌恶又甩不掉的追求者吧。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季槐序确认。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季教授,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等待良久,一片寂静,乔慕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季槐序醒来,发现乔慕已经不在了,旁边是叠的整齐的被子,他不知道乔慕什么时候走的。窗帘被拉的很紧,屋里一片黑暗,季槐序为终于摆脱了乔慕而松了口气,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感觉肚子有些饿,想起乔慕昨天带过来的荷花酥,忍不住爬起来去找。 拉开窗帘,整个屋子被照亮,桌子上的荷花酥不见了。季槐序有些不甘心,难道乔慕带走了吗?他环视四周,确实没有,不过垃圾桶盖好像被什么东西顶起来了,他戚着眉过去打开,垃圾桶里赫然是那盒包装精致漂亮的荷花酥。 季槐序盯了几秒,俯身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拆掉了包装,里面掉出一张卡片。 我想和你看遍世间美景,尝遍人间美食。 季槐序认得出来那是乔慕的笔记,拈起一枚放入口中,味道果然比酒店餐厅里的好非常多,他细细品尝着,可却在满口的香甜中尝出丝丝苦涩。 出差回来许久了,季槐序做好了学校的交接工作,正式辞了职。现阶段已经没有具体工作事宜了,只等通知到了就永远离开这里。原故让他回基地,他并没答应,仍然住在乔慕家旁边。可是他出差回来将近一个月了,乔慕似乎一直不在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晚上回家走到楼底下他都会下意识抬头看一眼。但乔慕家的那扇窗户始终没有亮起光。 “你知道乔慕去哪了吗?”季槐序检修着仪器,状似随意地问一旁的原故。 “问他干嘛?你不是早和他分手了吗?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句话,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是吗?”季槐序点点头,乔慕确实是个合格的前任,离开后杳无音信,连人都没看到过,可能不愿意再见自己搬家了吧。 “我也不知道,最近没有关注。不过学校不是放假了吗,说不定去哪里玩了,有时空警保护你就放心吧。哈哈,你不用担心分手时他跟你闹的那些,年轻人感情来的快去得也快,他那么受欢迎,现在说不定早就有了新的小女朋友或者小男朋友,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季槐序眉头稍稍舒展,也是,他的担心太多余了,乔慕能快点从这次的失败关系中走出来,投入到新的情感里去,也是一件好事。 “对了,我忘记问你,他的记忆你怎么处理的?” “我给他用了长效抑制记忆神经过分活跃的药,正常没受刺激的话可以维持一年到两年,两年后他的头疼症状会减轻,那时也许记忆会恢复。但我们已经离开了,他查无对症,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唔,”原故摸了摸下巴,脸上有些歉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跟他道个歉,因为我们莫名遭受那么多伤害。” 季槐序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忙放下手中工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眉头微微垂了下去。 “喂,你好!” “……” 只有一阵微弱的电流声传来,电话那头没人应声。 “哪位?” 季槐序等了片刻,将电话挂断,来回翻看着手机,道:“这个坏了吗?怎么接通后总是没人说话?” “总?你接到过几次?” 季槐序回想了下:“三次吧,也就是这几天才有这种现象。” “不会是N国又在搞什么事情吧?”原故拿过手机,三个号码是来自不同城市的,原故查寻发现三个号码都有合法主人的,大概率不是N国眼线,便猜测道:“估计以前是另一个人的号码,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