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陡生事端

“叮铃铃——”乔慕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洛心。”元旦三天假期结束，可能是洛心的实验又出了什么问题，才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 “师兄，出事了。”洛心的声音有些慌张。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吗？” “什么帖子？”乔慕困意骤然消散，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昨天半夜校园贴吧里有人匿名发了帖子，是关于你和……季教授的，浏览量很大，而且被校园墙，校园微博话题等平台不断转发，话题热度持续升高，恐怕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什么？”乔慕心口一紧，迅速翻身起床，“链接发我。” 微信提示音响起，乔慕脑海中用处无数不好的预想，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链接。 我校最年轻「教授」何以道德败坏至此，当街勾引学生恬不知耻！速来围观！ 乔慕一字一字看着那加大加粗的标题，却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句话表达的意思。他努力控制着不住发抖的手，将网页往下滑，下面赫然是两人当街拥抱的照片，拍摄者对照片进行了处理，两人的脸极为清晰。 是季槐序监考那天晚上。乔慕近乎窒息，往常他都十分注意，只是那天夜色很深，他才放松了警惕，往下看，点赞评数量已经达到十万。 真恶心，看不出来季槐序竟然是同性恋，我还喜欢过他，死gay滚远点好不好啊。 他可真能装啊，平时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一幅自诩清高样子，没想到玩这么大？ 真是世风日下，当老师的都开始勾引学生了。 同性恋圈地自萌好吗，别出来脏我的眼！ 我是季槐序的学生，我来为他正名，他讲课水平就是依托答辩，还教授嘞，狗叫都比他讲课好听哈哈哈哈。 那个学生是乔慕吧，物理院的风云人物啊，说是被勾引。实际上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他的成绩，奖学金，论文还不是某人动动手指的事情。啧啧，大家好好想想吧，有张漂亮的脸真是，人生跟开了挂一样。 乔慕几乎想将自己撕碎，恨那天随心所欲的自己。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季槐序，就凭一张图和煽风点火的几句话，就妄自揣测他，恶意几乎漫出屏幕。 他那么珍爱的季教授，想贴着心尖小心放置的人就这样被来自屏幕那端的人肆意咒骂。他是不温柔，他是要求高，可是他的讲课水平是乔慕听过的所有老师里面最好的一个，他对学生的态度是有些冷淡。但他也在慢慢改变啊，他是不爱和学生交流，可他会在批改的作业上认真写评语，经常搜集各种时兴的知识和新闻在课堂上讲给学生，用最大努力在短短90分钟传输最多的知识。怎么？学生想水，老师放水才是好老师吗？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乔慕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去敲季槐序的门。 “怎么了？”季槐序穿戴整齐，看样子是准备出门了，见是乔慕有些意外。 “季教授，对不起，我犯错了。”乔慕紧紧握着手机，不忍心让季槐序面对流言蜚语。 “什么事？” 心知这事不可能瞒下去，乔慕将手机递过去。 季槐序上下翻了片刻，眉头仅仅是皱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将手机还给乔慕。 “季教授……对不起，在外面我没有注意好分寸。你别担心，我们一起面对，我会保护你的。” 季槐序置若罔闻，关上门绕过乔慕向电梯走去。 乔慕连忙跟上。 “我跟你一起去。” 季槐序停住，轻哼一声，转过头道：“怎么？你还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吗？” 乔慕一怔，茫茫住了脚。 季槐序的表情好冷。 “师兄，你先不要来，我们办公室这围了一堆人，好些还扛着摄像机。”洛心压低声音，“你别担心，我已经在组织我的姐妹们调转舆论了。” “季教授办公室那边……” “我刚刚从那边经过，也是一大群人，恐怕和这边情况差不多。” 乔慕心一紧，顾不得洛心说的让他乔装打扮，急忙往学校赶去。 “师兄，你疯了，给你说的怎么不听。”洛心在校门口截住了乔慕，递给他一个口罩和墨镜，“你往哪走？你别去，喂，你现在去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可他一个人在上面。”乔慕眼神很坚定，“我必须得去。” “好好，我先叫保安上去清人，你再上来。你也不想季教授成为众矢之的吧？” 乔慕站在阴影处，贴着墙的脊背仍然弯着，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痛苦，他没有办法保护心爱的人，甚至因为自己才让他平白遭受侮辱。 走到季槐序办公室前，他的门上被贴了几张写着污言秽语的便利贴，门口地上散落着一堆小纸团，乔慕几乎可以想象季槐序进入办公室时被纸团砸的景象。门微微敞开一条缝，乔慕胆怯地从缝隙里看，季槐序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在工作，而是静静望着窗外，窗外那颗古银杏树的叶子已经全部掉光了，光秃秃纵横交错的枝丫在阴恻恻的风中来回摇摆。 乔慕正准备进去，辅导员突然打来了电话。 “乔慕，怎么回事？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 你就给我这样的惊喜？”辅导员的语气很生硬。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知道这个事情闹得多大吗？校长已经知道了，他牵头来处理这件事情。”辅导员深深叹了口气，“你和季教授到底怎么回事？” “……” “算了，有什么直接跟校长那边说吧。你也别太担心，这种事情学校必然是保学生。只是季教授，哎，可惜人才了。” “是我。” “什么？” “我讨厌他，故意这么做的。” “那帖子也是你发的？” “我……”乔慕张口结舌，他突然听到季槐序办公室门打开了，他走了出来。 乔慕忙迎上去。 “季教授，去哪里？” 季槐序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淡声道：“校长办公室。” “你别怕，”乔慕眸子愈发坚定，“我不会让你受到处罚的。” 校长办公室内，两人被分别带进了不同的屋子。 乔慕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确认逻辑链没有问题后，才开始回答校长的询问。 校长年近六十，大腹便便，头发稀疏，但气场很威严。 “乔慕是吧？小乔，不用紧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不过一定要实话实说。” “你和季槐序教授是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之前我是他的助教。” “之前？” “嗯，我做助教的时候确实喜欢过他一段时间，向他告白但是被拒绝了，他认为我不适合再做他的助教，所以将我辞退了。” “所以这张照片拍摄时间是在做助教之前？” “不是，是在那之后。” “既然他拒绝你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照片？” “是我在纠缠他，是我故意的。” “故意的是指？” “他不肯接受我，我恨他，想让他身败名裂，所以找人拍照。” “帖子是你上传的？” “不是，我在网上找了个人，委托他帮我做的，我们互相没有留信息，联系方式也删了。” 校长没有再问，只是拧着眉看乔慕，似乎在掂量他话里的真假。 “小乔，我从你辅导员那里了解到，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品德很优良，人缘也很好。你有没有说实话？” “是实话。” “你知道你这么做是要遭受处分的吗？” “我知道，”乔慕顿了顿，“我不在乎，目的达到就好。” “好，学校管理员已经将原帖删除了，我们会再仔细调查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聊。” 乔慕点点头，木然走出了办公室，季槐序在的房间门依然紧闭着，他站在远处，想等他出来。 这样应该就没关系了，只要咬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学校就不会对季槐序处罚。到时候澄清事实后，舆论也不会再对他造成影响了。他知道季槐序很热爱这份工作，他不忍心让他遭受非议，让他被处罚降级甚至被辞退，哪怕牺牲自己也没关系。 那扇门打开了，走出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乔慕，好奇道：“你在等季教授？” 乔慕点点头又忙摇了摇头。 “他已经走了，你也别等了。” 那人说完，便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季槐序那边怎么说？”校长看着打印出来的帖子，觉得此事格外棘手，优秀的教授和优秀的学生，无论怎样，都很难取舍。 “问不出来，”他苦笑了下，“不论我问什么问题，他就一句话，帖子上说的没错。” “意思说，他承认自己勾引了乔慕？” “嗯，没错。” “这两个人，”校长眉头皱成川字，“在玩什么花样？打哑谜吗？小李，你立即着手调查他们两个周边，调查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