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跨年（二）

乔慕稍稍幻想了下，季槐序被吓得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可能性......嗯，几乎为零。 鬼屋是以废弃医院为故事背景，前半段路程是医院走廊。没有配诡异的音乐，也没有任何灯光，只能靠安全出口的图标发出的幽绿色光芒辨路。四周很安静，似乎没什么人进来游玩。 又走了几步，前面传来几声轻笑和低低的喘息，乔慕有些尴尬，借着幽暗的光，乔慕看到前面一对小情侣正吻的难分难舍，他加快脚步，走在季槐序侧前方，有意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们在做什么？” “在亲吻。” “这里？”季槐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嗯……”乔慕轻笑，“这里会，很刺激。” “为什么？” “唔，”乔慕转了转眼睛，并不想解释，只凑近道：“我们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乔慕觉得气氛正好，却突然被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刚刚那对情侣中的男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过，那女生却不见踪影。 乔慕有些担心，拉着季槐序说回去看看。才走了一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就冲进了乔慕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乔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呜呜。”女生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乔慕的胸口。 “你认错人了。”季槐序站在一边，一只手提溜着女生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诶，诶？”女生抹了把眼泪，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连声说着不好意思，又喃喃道：“他真的自己跑了，可恶，可恶啊！” 这时，后面颤颤巍巍地跑来一个NPC僵尸，犹犹豫豫地站在远处，脸上的妆都被抓花了，扶着墙唉声叹气的，弱弱地问了声：“姑娘，你没事吧。” 刚刚还茫然啜泣的女生，突然抬起头，一脸怨愤：“你吓人会不会挑时间，你把我男朋友吓跑了，你说，要怎么赔偿我？” “真是抱歉，因为一直没有人进来，我太无聊了。这样吧，我陪你去出口找你男朋友吧。” “哼！”女生娇嗔，随后转头对乔慕抛了个媚眼：“帅哥，谢谢你哈，加个微信呗，改天请你吃饭。” 幽绿的光把女生的脸映衬的有点阴森，那媚眼不像是在勾人，倒像是在索命，乔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 季槐序声音冷淡，乔慕转头，忍不住感叹。无论外界条件多差，季槐序总是那么好看。如果是他来索命，似乎也不错，说不定他就是个吸人精气的鬼怪或者小妖精呢，要不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总会心跳加速，头脑迟钝呢？ 女生倒不纠结，跟着NPC走了。 乔慕低头在他脸颊上偷亲了一口。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鬼屋里的NPC大部分都休息了，两个人都是胆大的，一路上尽是四散的残肢断臂，停满盖着白布尸体的停尸间，奇形怪状的人体标本，还有血淋淋的凶案现场。虽然道具布景足以以假乱真。可两人却像是沐浴着朝阳在林间小路散步般泰然自若。 得换个作战计划，季教授不会扑到我的怀里，只能我扑到他怀里了。 乔慕瞅准时机，趁着墙壁上突然凭空伸出一个手臂，手指勾住了他的围巾。乔慕敏捷地扯开围巾，转身猛地扑向身旁的季槐序，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软声道：“好可怕，吓死我了。” “你害怕？你刚刚……” “我装的，季教授，我害怕。” 季槐序感觉乔慕似乎在发抖，害怕不是作假。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没事，都是假的。” 其实乔慕只是抱的过于用力，用力到想把他嵌进自己的骨血。 “季教授，可以牵着我吗？” 季槐序不疑有他，牵起了乔慕的手。 乔慕不动声色地将握手式改成了十指相扣，然后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你手有点凉，我给你暖暖。” 可惜，鬼屋很快就走完了，又回到头碰头肩碰肩的人堆里，季槐序也抽走了自己的手。 游客大部队似乎在往游乐场中心聚集了，乔慕拿出手机，就快要接近零点了。 他拉住季槐序的胳膊，一头扎进人流中。 愈来愈接近零点，城堡里的悠长洪亮的钟声回荡在寒冷却热切满满的夜空，人群自发安静下来，聆听着新年的脚步。最后的十秒，成千上万的人一同开始倒数计时。 “十！九！八……” 季槐序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眼里都是对明天的期盼，乔慕也加入了倒计时大军。他不禁也被如此浓烈的节日氛围所感染，原来这就是节日啊，他的大脑有些飘忽。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原来过节人们可以如此开心。 “三！二！一！”倒数计时结束的瞬间，璀璨而盛大的烟花点亮天际，每个望着天空的人眼里都点亮了星星，笑着，闹着，欢呼着，惊叹着…… “槐序，我想和你共同度过余生的每一年。”乔慕低声在他耳边呢喃，如此虔诚。 季槐序的心突兀地痛了起来，乔慕眸子里的渴盼几乎将他的腰身压弯。 “困不困？想回家睡觉？还是想去看电影？”长达一小时的烟花秀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乔慕征询着季槐序的意见。虽然他提早预定了电影票，但估计季槐序多半会要求回家。 “电影。”他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 乔慕订的情侣座，双人沙发很柔软很宽敞，乔慕看着季槐序端正地坐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磨了磨牙。当大灯暗下来，整个环境陷入一片黑暗，乔慕悄然挪过去，挨住了他的肩。 电影开始放映，季槐序盯着荧幕看得及其认真，没有丝毫眼神分给乔慕。 乔慕听着前后左右小情侣的窃窃私语，有些无奈，在这么暧昧的氛围里，他怎么真看上电影了。 乔慕盯着他的侧颜，坏心顿起，他低下头，缓缓向季槐序靠近，在嘴唇几乎要触上他的脸颊时，季槐序偏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些惊，随后推住他的肩，低声道：“这里不行。” “哦？”乔慕轻笑一声，气息拂过他脸颊上的绒毛，“什么不行？我只是想吃爆米花。季教授在想什么呢？” 季槐序的睫毛眨到一半，又忽然睁开，他想骂人，可好像不占理，只好吃瘪地将爆米花桶重重放到乔慕手里，然后气呼呼地盯着荧幕，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乔慕见他被逗得炸了毛，觉得有趣，忙不迭地开始哄，可季槐序怎么也不肯理他，直到他承认：“我刚刚是故意的，对不起。” 季槐序才哼了一声。 乔慕有些无辜地说：“谁让你不理我的，你坐在我身边，我就想亲你，这太正常不过了，难道你不想亲我吗？” 季槐序几乎想飞扑起来将乔慕的嘴捂住，可乔慕的问题把他问住了，他直愣愣地盯着乔慕的唇，认真思考起来。 “我说，季教授，”乔慕眸色暗下来，“你总撩我我会控制不住的。” “什么是撩？” “就是诱惑，撩拨，”乔慕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勾、引。” 季槐序的双眼瞪得溜圆，头皮发麻，他哪有？ 他一时间觉得既羞耻又气氛，羞耻乔慕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种种行为的，难道自己真做的不对？气氛的是乔慕用如此直白脏污的词来形容。 “不过我刚刚也勾引了你，我们扯平吧。”乔慕揉了揉季槐序的后颈。 嗯？等等，勾引不是不好的意思？季槐序又陷入了沉思。 影片里的恋人经历种种波折后，终于步入爱情的正轨，片尾是两人在装饰温馨的家里，甜蜜地靠在一起，共同商讨未来的人生。 回家的路上，乔慕仍然沉浸在那对恋人对未来的美好规划中。 “季教授，你未来有什么规划呢？想在哪里定居？” 季槐序没有回答，乔慕看了一眼，他的头微垂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放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有一小笔存款，不过还不够。但我一定会认真工作，在你喜欢的城市买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家。我会每天给你做饭，我知道你喜欢我做的饭。晚上我们要一起出去散步，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啊，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得去国外结婚，哪里比较好呢？丹麦？挪威？还是比利时？要不都去吧，把所有认可同性婚姻国家的结婚证明都领回来，装成相册。” 乔慕脸上笑意温柔：“我看的出来你对爱情不敏感，没关系的，只要你允许我爱你就好。你也没和我说过你家里的事情，不晓得叔叔阿姨好相处吗？会不会嫌弃我这只猪拱了你这么完美的小白菜？如果那样，你一定要帮我，知道吗？” 季槐序其实没有睡着，乔慕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乔慕描绘的未来让他觉得美好，甚至有些向往，可心底涌上的却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