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将朱雀神带回来

顾亦安费了半天劲才将简淮哄好，那人只要一想到曾经自己的那些事情他帮不上忙，眼泪就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像是拿刀子剜了块儿肉一般。 顾亦安叹了叹气，倒像是捡了个活祖宗似的。 简淮此刻却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装可怜，顾亦安就会钻进他怀里安慰。 这让他很受用。 顾亦安从他怀中起身，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方才说……鬼族很快就会出现？” 简淮撇撇嘴，像是有些意犹未尽，却也安分了些许，他接着顾亦安的话茬儿道：“嗯，因为虞小蝶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顾亦安点了点头，是啊，太巧了。他们正要去坤门调查鬼族，就在半路杀出个虞小蝶，恰好给他们带了路，又恰好鬼族的封印空空如也。 就好像是虞小蝶在指引着他们一步一步前进一样。 顾亦安垂眸，思索了一番，鬼族重出封印，想必元气大伤，可他们那么大的群体，能藏在哪儿呢？ 蓦地，一个诡异的念头凭空出现在顾亦安的脑海，他像是从一团凌乱的线中找到了一点头绪，便顺着这线头捋了下去。 鬼族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那么，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杀了虞风山那么多人，就为了预言出当年的情景来恶心自己？ 不大可能，除非还有别的目的。 顾亦安瞳孔骤然一震，全身像是过了电一般，猛地转过头去，直视着简淮：“虞风山那些弟子的尸体……你是如何处理的？” 简淮只一听，便懂了顾亦安的意思，他神色霍然严肃起来，“你是说……” “掌门！掌门——”门外传来弟子的呼喊声。 “大事不好了！”那弟子像是连跪带爬跑上来的，连气都喘不均匀，一字一喘道：“虞风山那些遗体……他们……他们……” “诈尸了？”简淮从椅子上起身，接话道。 那弟子一抬头，眼底升起一丝疑惑，掌门怎么知道的？ “是！他们从义庄里冲出来了！”此刻他也顾不上疑惑，忙应声禀报。 顾亦安：“……” 坏事了。 简淮剑眉一挑，一股凌冽的杀气骤然升腾起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起来。 “止息。”简淮轻唤，随即一把利剑带着破竹之势穿过空气，像是在发出阵阵嗡鸣一般，眨眼间便飞至简淮掌心。 这是他的佩剑，可自从他在刑场用这把剑穿透过顾亦安的胸膛后。若非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动这把剑的。 顾亦安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简淮肯唤止息剑，已经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鬼族的厉害简淮不是不知道。如若是再借虞风山那么多已故之人的遗体来为非作歹，那他便不止对不起虞风山，也对不起那些冤死在鬼族手里的人。 顾亦安也从椅子上起身，上前一步，轻牵住了简淮的手，低声安慰道：“别急。” 简淮周身的杀气猝然散尽，他侧首看着顾亦安，“我们……” 他想了想，还是应先去震压住那些鬼族，在想个什么法子将他们困在义庄几公里的范围内，疏散那边的百姓。 可这一趟凶险万分，鬼族破开了封印自然是灵力大涨，他担心顾亦安跟着他会有危险。 可顾亦安留在这他同样不放心。 情况紧急，简淮却有些两难，巴不得把顾亦安当个宝贝似的含在嘴里。 顾亦安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他唇角轻牵，眸中愈发是温柔之色，“你且去吧，我没了灵力，神魂也所剩无几，想必帮不上忙。” 他顿了顿，继而道：“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虞小蝶。那我们这次，分开行动吧？” 简淮神色有些动摇，却还是试图反驳，“可……” 顾亦安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简淮，他摇摇头，“没事的，虞小蝶奈何不了我，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一定在这里喝着茶等着你。” “去吧。”顾亦安轻声说。 “好。”简淮闻言放心了些许，他俯身，在顾亦安眉间处落下一个吻，“我很快回来。” …… 顾亦安的猜测没错，只是晚了一步。虞风山出事后，简淮便让人将那些尸体放在义庄，等待一些尚有家属的弟子过来认领。 没想到，鬼族为了逃出封印，不惜以诛杀虞风山满门为媒介，引自己的族人夺舍。 此刻，鬼族族人正驾驭掌控着自己刚获得的身躯。从棺材中缓缓坐起，正欲与瑶仙山门的弟子门对抗。 只见一个个身着虞风山服饰的人影十分僵硬而摇晃地从里面出来，身上脸上已然长满了尸斑， 一股腐烂的味道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简淮持剑而立，霎那间，满是压迫感的灵力骤然释放，止息飞向前去，接二连三地穿过了那些尸体的胸膛。 并没有鲜血流出来，那些鬼族像是察觉不到痛觉般，一个个行尸走肉似的，速度极快地冲上前来。 简淮眸中杀意尽显，止息被召回，他周遭灵力涌动，掐指捏了个剑诀，随即猛地将止息插向土地。 刹那，一个巨大的结界以止息为中心迅速扩散！ 那结界如同风卷残云般，将还在出逃的鬼族尽数囊括在内，任由他们吼叫拍打着结界内壁，却丝毫不见其效果。 这个结界坚持不了多久。 想灭了鬼族，自古以来就只有朱雀和陨灵的神魂，二者合而为一才能给予鬼族重创。 可如今……顾亦安神魂所剩无几，这样做等于要了顾亦安的命。 简淮怎会如此。他头脑飞速运转，做个结界拖住它们一时半刻，始终是扬汤止沸。如若要除去他们，还需再想其他方法。 这个结界是用他的一缕神魂来撑的，他就算将自己的神魂一寸一寸全都割了出去，最后像凡人一样凌迟而亡，也绝不会再让顾亦安伤了分毫。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顾亦安在简淮走后，来到了虞小蝶的住处，他一进门，只见面前的人好像知道他迟早会来一般，已经在那等待着他。 “你还是来了。”虞小蝶放下手中的茶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顾亦安扬唇轻笑，开门见山，“鬼族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他们之所以留下你，一定有目的。” “是啊。”虞小蝶理所应当地答，“那你猜猜，我的目的是什么？” “是陨灵。”顾亦安神色如常，眼神却是一凛，像是蛰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 顾亦安顿了顿，猜测道：“凡人察觉不到陨灵的气息，但你不同，对吧？” 虞小蝶先是一愣，随即唇边绽开一个笑容，她从桌前站起身来，注视着面前的人，“对。” “也难怪他们如此说，你果真聪明。”虞小蝶耸了耸肩，一副你想问什么尽管来问的神态，像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目的。 “就在万墟灵力失控那次之后，我发现，我能感受到一些……常人感受不到的灵力。”虞小蝶解释道，“比如，神魂。” 顾亦安瞳孔骤然一缩，心脏顿时捣若擂鼓，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直上背脊。虞小蝶这么说，就说明，鬼族已经知道简淮的身份了？ 简淮…… 顾亦安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一些，袖口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攥着。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简淮出事。 “那么，你知道了？”顾亦安心中忐忑，语气却一如既往，令人抓不住什么把柄。 虞小蝶笑而不语，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和陨灵，是那种关系。” “鬼族告诉我，找到陨灵，并想办法牵制住他。然后……”她眸子中一丝阴鸷闪过，笑容在精致的面容上却猝然有些扭曲，如同一个女鬼在觊觎着人类滚烫的心脏。 “将朱雀神带回来。”她笑吟吟地望着顾亦安，补充了后半句。 “你觉得……”顾亦安眉尾一挑，“你又把握能带走我？” 他这句话并非是在轻视虞小蝶。而是在试探虞小蝶手中是否有什么能牵制住他的东西。顾亦安自知自己神魂所剩无几，可也没到一个凡人便能轻易将他带走的程度。 所以虞小蝶一定还有底牌没拿出来。 果不其然，虞小蝶从轻笑逐渐更为放肆地大笑，直至笑出了眼泪，她用手指拭干了眼角的泪水，才道：“朱雀神，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说，若是我带走你去威胁陨灵自杀……”虞小蝶的声音像是冰冷的毒蛇一般，一寸一寸环上人的脚踝，冰冷的触感夹杂着阵阵粘腻，直至顺着脊柱爬上了耳朵。 “他会不会就范？” 空气静了一瞬。 半晌，顾亦安没来由的嗤笑了一声，“怎么会，他若是死了，你还会放过我吗？” “不如……我们换一个赌法？”顾亦安声音有些懒散，语调上一股子悠哉，像是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哦？赌什么？”虞小蝶有些好奇。 “就赌……你我谁能活过今日，如何？”顾亦安的眼眸有些深邃，神色带着些戏笑和嘲弄，随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