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妖都遭劫，乾元大殿崩塌！

叶谌话音刚落，只听袁丰神魂中传出桓悦语声—— “甘愿与妖为伍，这便是属于你的劫，也是属于妖帝的终极大劫。” 叶谌愣了一下，就趁这个短暂光景，只见袁丰萎靡在地的神魂忽而像沸腾滚水般翻涌四溅，从中迅疾探出一道黑锁，霎时卷向叶谌脖颈！ 叶谌恍惚中似被什么撞了一下，力气极大，直直将他撞得跌入忘川河中！ 耳闻落入嘶哑吼声，叶谌抬眼，视线凝滞，只见阿迈脖颈被黑色锁链绞住。旋即拖进袁丰神魂，眨眼工夫便消失无踪！ 连袁丰神魂也随之不见！ “阿迈！” 叶谌疾掠而至，可岩峰那处只剩白沙碎石，无论他如何用神识搜寻，全无踪迹！ 事态进展到这一步，叶谌不由分说给袖中的小金龙下了禁魂咒！ 曾经都是帝尊护着他，包容他，由着他任性。 如今是他护着帝尊，护着妖界所有生灵的时候了。 就让他任性最后一次吧…… “桓——悦——”叶谌凝声而啸：“你出来——你将阿迈放了——你这个疯子——” “我若是你，便没工夫在意区区一个灵兽。” 声音来自身后，叶谌蓦然转身，剑锋直刺身前虚无，剑尖停在某处遇到阻力，叶谌双手握紧剑柄，眼神决绝，“你将阿迈还给我！” “我原来教过你，驱策苍鸾，最忌急进。你看不清敌在何处，你分不清敌我，苍鸾便会被你这个宿主影响，也分不清敌我。” 疏淡语声轻落，含着笑意，又道：“你怎知此刻刺中的是我，还是你口中的阿迈？” 叶谌不受影响，握紧剑柄，脚步往前缓进，苍鸾剑的剑锋渐次蒙上一层赤红，白沙上滴落一点猩红。 猩红凝线，如仙人笔墨，挥毫之间，宛若宣纸落梅。 叶谌眼尾染上深红，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阿迈的血，绝对不是！ 但假如不是阿迈的血，便意味着被他刺中的乃是他昔日的师尊，桓悦。 “我已让须灵通知你，五日后我会孤身前往紫薇山，这五日/你也等不了吗？！” “既然你连五日都等不了……那你前日来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你在神木林捅我的时候——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在紫薇山禁地仙门百家断我灵根碎我灵核的时候——你就该现身跟他们一起杀了我！” “乾坤镜潜入界山再次对我施以金雷之刑的时候——你在那时就该劈死我！” 数语控诉，唯独还是没有那个「恨」字。 叶谌推测桓悦用了玄门秘法隐身诀，他破不了对方的隐身诀，连声质问之后，对方也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叶谌再次发力攥紧剑柄，肩头发丝飞扬四散，眸底聚入灵光，金芒闪现之际，在叶谌的黝黑瞳仁儿当中，赫然重叠了一双金色竖瞳！ 正因这双竖瞳的乍现，桓悦淡声回应了叶谌的连声质问：“因为那时的你还不够完美，虽然坤泽之体以及阴阳至尊炉鼎已是世间难得。但比起你，妖帝闻渊的乾元炉鼎才是我最想要的。如今你有了龙嗣，便说明天道依然向着人修，只要你交出龙珠，我不止放了那只灵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修滋扰妖界。” 别的话叶谌没在意，听到桓悦最后那句话，他一把抽回苍鸾剑，凌空御风而起！ 便在此时，桓悦终于现出真身，手掌鲜血滴落，他看着叶谌背影，笑意极淡。 “赶不上了，阿谌，没用的，人修贪心，自古便是如此，你能救得了界山的妖。难道你会对那些受「人欲之鼎」操控的人修挥剑吗？” “对于你来说……”桓悦抬眼看着半空回望的叶谌，“那些人修难道不是无辜的？” 叶谌悬在半空看着桓悦，就这么看了片刻，忽而笑了，“师尊不惜调虎离山，利用袁丰与陈千泰将我引到这里，究竟是师尊连五日都等不到，还是师尊生怕五日之后，会见到令师尊恐惧的我？” “师尊，你怕我。” “因何怕我，师尊自己心里清楚。” “这一场骗局，输的是师尊，赢的是我。” 语落，叶谌头也不回而去。 几番话当中，带了足足七个「师尊」称呼，好似七枚杀人不见血的利刃，狠狠刺入桓悦心口！ 手上的剑伤并不疼，这些可用灵力愈合，心底的伤，估计万千年都愈合不了…… 心底有伤么，被叶谌的那几个「师尊」称呼刺伤了？ 桓悦脖颈僵硬着摇头，不，他的心不疼，只要他的尊主恢复，他与尊主逍遥人世间，便不会在乎有没有徒弟…… 更何况，前有那些贪心的人修，后有妖帝与四个长老，叶谌顾此失彼的情况下，根本没机会做出别的举动！ 眼前其实就有一个好机会，他完全可以趁叶谌落单之际将人捉住，只要剖出龙珠，不管阿谌受了多重的伤，他都能给阿谌治好。 可他还是选了利用那些人修，让叶谌看清人妖殊途的结果，看清闻渊身为一个妖，该有的结果。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渺小，妖更渺小。 他没错，错的是阿谌，不，错的也不是阿谌，错的是他最初没有教会阿谌这些道理。 当妖帝闻渊被彻底激怒，要对蓬莱大陆所有人修下狠手的时候，当阿谌阻止不了妖帝，看清妖帝本性凶残的时候，他的阿谌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会的！ —— 叶谌御剑速度极快，不时轻抚袖中意识全无的小金龙，界山与忘川两界距离并不远，只见界山山巅乾元大殿正上方，悬着一方硕大的青铜鼎。 这青铜鼎叶谌见过，正是东海百慧门的「人欲之鼎」！ 厮杀声入耳，叶谌顺着结界东侧俯冲而入，往昔硕果累累的百华苑遭了殃。不仅灵果被洗劫一空，满地残枝断根之间，遍是青碧色血迹。 叶谌辨得出来，百华苑中只有龙族的血，没有一滴人修的血！ 守在这里的司库长老呢？！ 叶谌顺着百华苑搜寻，迎面怼上不知那个门派的首座，乍然瞧见叶谌回来，这人居然不怕，脸上挂着不正常的诡异笑容，嘿嘿笑着对叶谌走来。 “叶仙哦……叶仙好香——诸位快来！叶仙就在这——” 话没说完，被叶谌怼着面门踹了一脚，这人当即被踢出老远，啪嗒掉在地上不动了。 叶谌握紧苍鸾剑，发丝凌乱，肩头剧颤。要不是晓得这些人乃是受「人欲之鼎」所控，他真想将这些愚蠢的仙门百家，全部斩成肉泥！ “帝后！” 闻声先赶到的居然是元殊，叶谌瞧见对方衣衫染血，当即道：“有敌来袭为何不传音告诉我？司库长老呢？！” 元殊晓得帝后的怒火不是冲他来的，此间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他拉着帝后腾飞而起，半空化形，直往神坛而去。 叶谌急道：“元殊长老！我问你——司库长老呢？！” 下方袭来数道剑光，元殊急红了眼。既不还手御敌也不应答，任腰腹被刺伤，银色龙鳞被剐下了一大片！ 叶谌反手挥剑扫开再次袭向元殊的剑气，就在他离开元殊，要御剑前往乾元大殿之际，只见元殊龙尾一卷，将人重又勾了回来。 “元殊长老！其他人呢？！” “帝后请以腹中龙嗣为重。” 元殊载着叶谌的目标太大，有更多仙门百家首座御剑直追，脸上皆带着贪婪表情，有些人甚至嘴角挂着口水，看着令人无比恶心！ 叶谌冷眸回望，将苍鸾剑抛到半空，双手凝诀，单手指天，“再敢靠近——诛！” 火凤撩空而起，凤眸凶戾，凤鸣响彻界山！ 可那些人丝毫不惧，更试图穿过火凤本体，继续追击叶谌！ 叶谌闭了一下眼睛，待睁开之际，凝声召道：“苍鸾——” “帝后不可！元殊！快带帝后回来！” 耳畔传来司刑长老吼声，叶谌蓦然低眸，元殊就趁这个短暂光景，银色龙身疾掠，几个飞身游走，载着叶谌，迅速潜入神坛结界。 那些仙门百家被挡在神坛的结界外，气急败坏的聚灵合攻，叶谌散出强大灵息连下数道禁制，转眸看到司刑司库与奉坛虽说都挂了彩，但好在这四人都在…… 神坛结界强大，一时半刻不会被攻破，就观帝后终于安然无恙回来，司库呜呜哭着走过来，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心疼他养护了几千年的灵果树被仙门百家那些狗东西毁了—— 都毁了！ “我没跟他们动手……呜呜呜……我的那些果子都没了……帝后……我们都没跟他们动手！” 叶谌正要说些什么，奉坛长老忽而指着界山山巅乾元大殿方位，惊呼道：“你们快看——那个鼎要毁了咱们的乾元大殿！” 奉坛还没说完，只闻数声轰隆隆巨响，随着「人欲之鼎」下压，历经数千年风雨屹立不倒的乾元大殿，轰然崩塌！ 叶谌视线模糊，脑海中涌现的画面，是他曾与闻渊在乾元大殿发生的每一幕。 “其他妖灵呢……”叶谌语声沙哑不堪，“神木呢？” 司刑面色悲恸，硬是忍着不看满目疮痍的界山山巅，躬身道：“帝后刚走，神木便带着所有妖灵前往神木林安置。” 幸亏都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谌将袖中的小金龙拿出来交给奉坛，“辟两处地方，一处安置帝尊，我需闭关五日，这五日光景……” 叶谌语声微顿，强迫自己不看四位长老的震惊表情，更强迫自己不再看闻渊一眼，“辛苦四位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