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万兽朝宗，司空山崩塌覆灭！

两方正式会面，飞辇悬空，轻薄墨色纱幔阻隔了众仙门百家首座的视线，他们看不见身在飞辇之中的叶仙。 闻渊携叶谌赴约，身边看似只带了司刑司库两位长老，以及那名为「不忘」的莲花妖。 实则阿迈也在，只是因为还在昏睡，被叶谌抱在怀里。 相比数百名御剑而立的仙门百家来说，闻渊几人，略显单薄。 太极门与沧浪派门下弟子看着妖帝寥寥几人，面上嗤笑想藏都藏不住—— 原以为妖帝一呼万应有多厉害，就这阵势，也不过如此。 几名首座不似门中弟子那般无知，单从妖帝那几人不需任何凭借御风而立，便知这几人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陈千泰身在仙门百家首位，面前不远处便是妖帝闻渊，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虽说不是第一次，妖帝也不似曾经那般嚣张霸道，但正因如此，才令他有些脚软。 越是看起来云淡风轻，越是诡谲难辨。 怼上妖帝在艳阳下熠熠生辉的金色竖瞳，陈千泰一下就结巴了，“妖，妖帝。” 闻渊示意他们妖界不需要这种开场白，对着司库打了个响指，给对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窝瓜杂豆们开开眼。 司库长老眨了眨眼，反应慢了片刻，开啥眼？ 司刑长老碍于不能在外人面前削司库的脑瓜，纵空响彻龙吟，先一步化出龙形，黑色巨龙，掠空而起。 硕大龙身将对面数百名修仙者衬托得几如蝼蚁般渺小，龙首昂扬，凌冽劲风，直对方才那几名面带嗤笑的弟子而去！ 太极门与沧浪派首座急忙凝出结界护着门中弟子，结界没被冲破，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两丈有余！ 陈千泰稳住面色，心底略惊，没想到妖界区区一个伺候人的货色，修为居然与他齐平，同为化神期！ 司刑长老游走到帝后飞辇旁边，捕捉到帝后投过来的眼神，只觉扼腕，他这身黑漆麻乌的鳞片着实不好看。若是元殊在就好了，元殊乃是银龙，化形之后，着实漂亮！ 叶谌收回眼神，低头抚着阿迈，唇稍微扬，帝尊才是最好看的—— 化形之后不仅金灿灿，还大。 闻渊从神识出祭出合元金丹，动作微停，回眸看向飞辇，阿谌笑了？ 阿忘用胳膊肘戳了戳帝尊，自己整起来的脸面别自己踩碎，别光顾着看媳妇儿，正事要紧。 闻渊帝长这么大，除了幼龙时期总被父帝母后教做人之外，没谁敢教他做事！ 闻渊拂袖将阿忘扫进飞辇，两指捏着合元金丹，抬眼看着陈千泰，“一枚金丹，本座要换你司空山的所有妖丹。” 陈千泰觉得这买卖划算，不曾想，妖帝居然这般大方。 心底乐开了花，陈千泰当即点头道：“我愿换，多谢妖帝的合元金丹。”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闻渊捏着金丹没动，表情冷淡。 陈千泰反应了一下，改为双手托高，语声跟着拔高：“多谢妖帝！” 闻渊依然捏着金丹没动，“平素本座的话一般不说二遍。但看在你没听清或者脑瓜转不明白的情况下，本座再说一遍——一枚合元金丹，本座要换你司空山的所有妖丹。记住，是所有。” 陈千泰生怕妖帝反悔，连忙点头表示同意。但他将这话在心底又嚼了一遍，面色顿时变了，“可我那居所——” 闻渊懒得听对方砌词狡辩，抬手之际，妖息瞬时罩向众人脚下的司空山。 陈千泰好险吼出「住手」二字，眼睁睁看着他以高阶妖兽腔骨建在山巅的璞玉苑，顷刻崩塌！ 山中起了浓雾，雾中兽鸣，此起彼伏。 一枚枚妖丹追寻妖帝的霸道气息腾空，随着浓雾积云腾升而起，整座司空山不时传来崩塌动静，隔着距离也能想象到山中兽灵四下奔行，横冲直撞的场面！ 低阶弟子们被门中长老催促驱赶，相继抱着珍贵仙草以及各类法器御剑而逃，一副副灰头土脸宛如丧家犬的模样，尽数展现在众仙门百家面前。 司空山距离盘仙镇太近，妖界与仙门百家的恩怨，不得扰乱人界安宁。 幽冥不在，无法运转时空挪移之术，闻渊凌空祭出斩天本命剑，对着司空山与盘仙镇的界碑那处，蓦然挥下！ 不止地表被斩出凡人与妖兽难以跨越的天堑，连空间都被生生斩出一道裂隙！ 闻渊收起斩天剑，抬眼看着半空中腾升而起的一枚枚妖丹，那些妖丹先是星星点点，几个瞬息，便令众人觉得宛如置身银河之中！ 连太极门与沧浪派的首座也觉得心惊，陈千泰在这千年当中，究竟杀了多少妖兽！ 数以万计……怕是不止。 所有妖丹迟迟不愿离去，有些丹灵凝出极淡本体，对闻渊帝屈膝叩拜。 万兽朝宗，纵然那些本体只是虚幻。但这排山倒海般的阵势，着实令仙门百家震撼！ 只在这一刻，闻渊帝半点不觉得骄傲自豪，妖兽生前都经历了什么，他能感应得到。 成年妖兽被杀死，剥皮拆骨取丹，幼崽被活烹炙烤，或为司空山后厨增香添肉，或纯为某些弟子的调笑取乐。 此间种种，他无从追究。 只因陈千泰还好生生的活着，并未因此受过任何天罚。 尽管闻渊不想承认，但他知道，面前的所有妖兽，因生前行恶，有因便有果，故而……它们该死。 闻渊语声平静道：“不愿往生进入轮回的，可前往妖都界山之巅的聚灵阁，重修妖身。” “妖帝且慢！”太极门掌门武芪御剑而出，义正词严道：“我蓬莱大陆与妖界不同，吾辈秉持的乃是除恶务尽这四个字，妖帝将这些曾经做过恶事的兽灵收在麾下，岂非等同让它们终获新生，得了便宜？况且陈道尊的司空山——” 被陈千泰狠狠瞪了一眼，武芪不知是否说错话，不敢轻易往下说了。 闻渊笑了两声，“怎么不继续说了？本座来替你说，你想说，本座不仅将那些兽灵收入麾下，还借机毁了你们陈道尊的司空山？” 武芪语塞，但这不是明摆着嘛！ 一直静默坐在飞辇中的叶谌轻掠而出，几名首座多时不见叶仙，加之当下不知泽被山渡劫的人是不是叶谌，就算眼前的叶仙如何令他们魂牵梦绕垂涎欲滴，也没人敢再多看两眼。 叶谌身若飞羽掠至闻渊身边，看着面前的仙门百家，慢道：“人修固然讲因果，但这个「因」，取决于陈千泰先答应了帝尊的交易。司空山拘了众多兽灵，便有监管兽灵的职责。但陈千泰因动了贪念，想要那枚合元金丹——” 陈千泰不能再沉默，忍不住打断道：“叶仙！” 你差不多就行了！ 叶谌半点不惧，面色肃穆，接着道：“陈千泰因其贪心，要拿山中所有兽灵与帝尊交易，那便相当于司空山主动放弃监管兽灵的资格。没了这个资格，司空山不存于世间，这便是陈道尊自己造下的「果」。” 前面还陈千泰的叫，却以「陈道尊」收尾？ 司空山都没了，陈千泰还「道尊」个鬼！ 闻渊侧目看着叶谌，阿谌学坏了，会拐着弯打人脸了。 叶谌眸色浅淡，他不是学坏，而是怒于陈千泰居然杀过这么多妖兽，陈千泰到底是什么样的居心，叶谌想到自己的经历，便知一二。 那些妖兽究竟有没有做过恶事，还是被陈千泰以不为人知的手段，逼着不得不行「恶事」，概因妖兽已死，无从追究。 但陈千泰欠的债，早晚会还。 数千年的祖业就这么没了，陈千泰几乎咬碎自己满嘴的牙，更想扑过去咬叶谌两口！ 无妨，司空山没了，他还能东山再起，届时叶谌必然已是他的囊中物！ 今日失去多少，来日他会加倍从叶谌这诱人的身子上讨回来！ 陈千泰盯着叶谌细腻皓颈，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也许用不着「来日」，只要神木林中布局得当，他今晚就能将叶谌捉到床上，看那时叶谌还如何跟他说教！ 那张嘴除了叫之外，怕是只会对他讨饶！ 闻渊与叶谌自是窥不到陈千泰所想，一帘之隔，阿忘两指掀开纱幔，歪头打量着陈千泰—— 不止他觉得那位陈道尊看起来很好吃，连拱在他腿边的阿迈也睁开了眼睛，舔了舔嘴巴。 合元金丹不是假的，闻渊也不屑于耍这些手段，将金丹隔空抛给陈千泰，就观对方就跟破罐破摔一般，直接将那金丹吞入腹中。 闻渊提醒道：“服下金丹需要静修调息，那毕竟是我真龙一族的至宝。” 万一陈千泰受不住之下再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反正他提醒过了，丢的又不是他的人。 阿谌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真是多给那些蠢货看一眼都吃亏。 叶谌只觉后腰被闻渊托了一下，他转瞬回到飞辇，速度太快有些晕，不留神踢到了阿迈的大脑袋。 细微爆裂动静传来，叶谌控住眩晕，俯身将阿迈抱起来抚了两下，只觉掌中黏腻感渐浓。 阿忘循着气味凑过来，在叶谌满目震惊的注视下，俯身舔了两下阿迈头顶的伤口…… 似是觉得阿迈更好吃，只见那不靠谱又不知来历的莲花妖亮出几枚锋利槽牙，对着阿迈的大脑瓜，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