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抠掉两片龙鳞

叶谌眼神没有半分闪躲，瞳仁儿澄澈如洗，抬手看着无名指上完好无损的银色纳戒，“戴错位置了。” 将纳戒挪到食指，叶谌合拢衣衫，随着最后一尾肉色被收入严丝合缝的衣襟，从诱人到禁欲，区别只在于叶仙清醒还是迷失。 闻渊后撤，靠在灵元池另一侧，紧盯叶谌每一路动作，慢道：“答应本座，或被本座降服到不得不答应，本座耐性有限。但依然尊重叶仙，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二选一。” “尊重？”叶谌抚过灼意未消的唇角，“妖帝的尊重，我领教到了。” 闻渊道：“若不尊重你，你这会儿肿的便不止嘴唇。” 叶谌抬眼看着闻渊，“我封印你六百年，你重虐我身，你我业障已消，再多做纠缠，只会被天道所弃，永堕魔障。” 闻渊哼出一个冷笑，眼神从上到下扫视着叶谌，好似视/奸，“重虐你身？叶仙可有证据？比起本座，反倒是一直被你帮扶的仙门百家对你才叫重虐。被斩断灵根击碎灵核的滋味，妙不妙？” “改天你试试便知——” 叶谌话音未落，只觉烈风呼啸盈门，诡异雷云涌动，一缕金芒乍现在他的头顶上方！ 闻渊抬眼，眼神冷厉，惊风走雨之间，水下龙尾显形，迅速将叶谌卷到怀里，那金芒紧追而至，闻渊叱喝，金芒丝毫未退，蓦然袭向叶谌后颈！ 叶谌做好后颈再次被金雷劈中的准备，谁知后颈那处非但没感到剧痛。反而被温热之源罩住，两道金芒相继闪过，叶谌嗅到一股焦糊气息，眼神微抬，对上了闻渊冰冷的视线。 闻渊看的不是叶谌，而是半空中尚未散尽的一丝雷云，他不由分说将叶谌面朝下压在池畔，一把拽掉对方衣衫，只见叶谌后颈赫然印着两道金雷印，“这是……” “是乾坤镜。”叶谌面色如常，慢慢将衣衫合拢，痛意埋在眸中，一闪即逝，“我师尊在世之际的法宝，乾坤镜。” 闻渊来了兴趣，“据说乾坤镜只劈妖邪，桓悦那个老顽固若在九天得知他的宝贝徒弟被他的法宝劈中，怕是会气得下凡将那乾坤镜砸了。” “我的师尊没有飞升成仙。”叶谌语声平淡，只有被鲜血染得殷红的唇角，将他内心的情绪出卖，“我察觉不对赶回紫薇山的时候，整座山只剩一片焦土，六百年来……我寻不到师尊的半分气息。” 闻渊看着眸色黯然的叶谌，不自觉放轻语声，“那乾坤镜究竟为何追着你攻击，居然追到了妖界，你又不是妖。” “是啊……我又不是妖。”叶谌轻笑，失去灵根灵核之后，任人欺辱践踏，所幸清醒的时候不多，浑浑噩噩的，此间清醒，不如一睡万年。 “为何追着我攻击？” 叶谌抬手要摸什么，虚空中好似有那面乾坤镜，他想问，师尊没了，是不是连师尊的法宝也不认识他了…… 闻渊握住叶谌的手，“定是他们那时给你灌了鹿妖的妖丹，还有那沙妖所制的蒙眼红绫，想必乾坤镜是认错了人。” 叶谌不想再听这些，也不会接受妖帝对他的怀柔手段。 “只要我活着，你便别想得逞。哪怕你强要得手，我也会将你的精元从我体内除去。妖帝，看在六百年前你我棋逢敌手，打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架，杀了我吧。” “你叫本座名字。”闻渊将叶谌拉近，“本座有名字，你叫来听听。” 闻渊想起什么，将被乾坤镜劈伤的手举到叶谌面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当还，本座方才救了你，叶谌，看着我，叫我名字。” “妖帝六百年前屠尽百慧门上下三百多条人命，我奉天道封印你六百年，该还的，你已经还清了，百慧门众生也已轮回，业障已消，该还各自的自在。” 叶谌从闻渊臂弯中抽离，伏在池畔，墨发随水浮涌，“乾坤镜会来第一次，便会来第二次，终有一日，满身妖气难消的我会被终极金雷劈得灰飞烟灭，届时，便再不用看这扭曲的世道。” 闻渊被叶谌的求死之心扰得心烦，“尔乃堂堂叶仙，即便没有灵根灵核，何来的满身妖气难消？！” 叶谌瞥给闻渊一缕冷淡视线，“因为你，因为我在妖界，因为堂堂妖帝要娶我为帝后。你那股霸道气息，我曾隔着千万里都感知得到，乾坤镜自然也能寻得到我这个即将满身罪孽难消的人。” 闻渊冷笑逼近，将叶谌紧紧压在池畔，“那究竟是谁告诉你，本座屠尽了狗屁百慧门上下几百条人命？是仙门百家那些蠢货？那他们还跟本座说你吸尽上千弟子精元——日夜拿人采补呢！你采补到哪儿去了？” 叶谌挣扎不开，察觉闻渊的手要往他身下摸，更觉脚踝处有什么湿滑物事在往上游走，叶谌被前后夹击，语声一霎拔高：“让我干干净净的死就不行吗？！我自问从未做过任何有悖天道的事——为何要这般待我？！还有我的师尊——他做错什么了？！天道为何对他不公——唔！” 闻渊不能再让叶谌这么嘶吼，扣着叶谌后颈将人转过来吻住，天道公不公再议，再让叶谌吼两声，只怕来的便不是乾坤镜，而是针对修仙者的大劫，九天玄雷。 叶谌眼尾攀上深红，撕扯间衣衫尽落，羞愤加上急怒，他只觉心口乍然传来锐痛，手指用力扣着闻渊双臂，留下两条血印，颈子后仰，意识顿失。 闻渊单手搂着叶谌，低头看着水面漂浮而起的两片龙鳞，面色乌黑，叶谌果然是他的宿敌，人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能削掉他的龙鳞。 不，这次不是削掉，是抠掉。 闻渊帝捂住脑门，所谓伤害不大，就是侮辱性有点强。 不过比起这些，且还有更强的侮辱性所在！ 闻渊将叶谌抱出灵元池，桓悦老鬼已死，乾坤镜乃有新主，敢攻击他的帝后，那便千万别让他找到如今乾坤镜的拥有者—— 否则，打得这人魂魄离体乃是轻的。 真惹毛他，他不介意生吞几个仙门百家的首座补身。 先有定坤珠与叶谌同源相斥，后有乾坤镜追到妖界也要攻击叶谌，闻渊帝不信这些事毫无关系。 被封印六百年，骨头都要变僵，婚期尚有三个月，他多得是时间跟某些货色慢慢玩儿。 从灵元池出来，闻渊瞥了一眼乾元大殿，叶谌虚弱，不能再拿这人试探定坤珠，“须灵。” 两条须灵这回现身得极快，其中一条还抚了叶谌腰侧一把，闻渊权当没瞧见，跟着捏了一把叶谌腰肉，“将他送回雨泽殿，取龙涎香养着，务必给本座看好他。” 两条须灵急速幻化，这回没有金灿灿也不是棺材，而是一方暖榻。 闻渊帝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将叶谌轻轻放了上去，挥了挥手，“去吧，照顾好他。” 须灵抬着人飘到半空，随后又落了下来，叽叽叫了两声，像是要本体主人一起回去。 闻渊笑容消失，嫌弃得皱眉，“难听死了，叶谌必会厌恶，换个声叫。” 暖榻旁现出两条须灵触角，尝试着变个声叫，晃动片刻，“嘤嘤？” 闻渊帝被恶心得头皮发麻：“给本座立刻滚到雨泽殿去！” 须灵抬着叶谌就跑，速度飞快，眨眼无踪。 闻渊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叶谌似格外在意师尊桓悦老鬼。即使渡劫失败，以桓悦大乘中期的境界来说，也应该会剩下一丝残魂。 六百年过去，叶谌找不到桓悦的丝毫气息，不表示别人找不到。 他如今破封而出，加上忘川弱水里的下三滥东西居然敢来妖界的灵元池，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幽冥鬼府这个老邻居了。 既然是邻居，便该送上喜帖，讨一份贺礼。 闻渊脚步一顿，转身往雨泽殿而去，叶谌求死之心太强，他不放心将人单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