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牵手手

“要去的，”唐瑭小小的叹了口气：“我好饿。” 艾尔瞧着他因为高速瞬移而微微翘起的柔软黑发，应了一声，抱着他瞬间离开原地。 千篇一律的营养液，没什么好挑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透明试管下穿插着标有热量的卡片。 除了热量差异，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唐瑭在艾尔惊讶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挑了几支热量在2000k-3000k的营养液。 ‘这不是古蓝星么，’唐瑭揣着营养液，不是很高兴：“古蓝星没有营养液。” 地球的美食数都数不清，谁会想不开去喝这种东西？ ‘是没有，但您要记得，古蓝星距离现在已经千万年之久，’686也很无奈：“地球美食早已在时代的更迭下被遗忘。哪怕追溯到几百年前营养液还未普及的时候，大部分人也都是追求高热量的星兽肉，自己吃的话，做熟后能撒一些香料盐巴调味，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料理了。” “恐怕那个时候只有高档餐馆才会出现正儿八经的料理。不过那些经过乱七八糟处理的食物。对你们古蓝星人而言，完全算得上是黑暗料理。” 星际无美食。 小说诚不欺他。 唐瑭惆怅的叹了口气，刷脸付款后，拔开一管营养液的瓶塞，试探性的嗅了嗅气味。 半透明的乳白色液体，没有什么味道。 再小小的尝试了一口，味道也不特殊，带无法忽视的药苦味，很不好吃。 唐瑭小脸一皱，喝药一样闭眼直接蒙完了。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液体入腹的瞬间，饥饿感瞬间被抹平，取而代之的是不太明显的饱腹感，恰到好处的那种，既不会太撑，也不会不满足。 很方便，唐瑭轻舔了舔唇，但确实报吃。 —— 在艾尔的视角里，首次接触营养液的小家伙，就像一只在试探陌生食物的小兽，嗅一嗅舔一舔，谨慎又小心。因为食物苦涩的滋味，瓷白精致的脸皱成一团，还就......怪可爱的吧。 反正比连瓶带水一起丢进嘴里嚼的卡洛伊星人可爱的多。 卡洛伊王已经接受了他的虚拟恋人弱小的事实，弱就弱吧，他又不是护不住他，只要将这个小家伙类比成漂亮而易碎的辰光宝石，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见他喝完了一管便停止了进食，艾尔还是感到不解：“吃饱了？” 唐瑭点头道：“饱了，刚刚好。” 一餐至少要摄入大几十万卡的卡洛伊王诧异中又带着一丝了然。 难怪这么弱小，只两千卡的热量，连一个光能炮都搓不起来，估计也就只能供给这个小东西正常活动一天。 唐瑭并不知道自己连一个光能炮都不会搓，吃饱喝足就很开心，感觉连膝盖都不怎么痛了，攀着艾尔的肩认真道：“我觉得现在我应该可以自己走了。” 艾尔管他能不能走，他只知道抱着这个小家伙，能让他体感跟精神上都舒适很多，不是很想放人下去。 然而《好感度提升秘诀》中，「尊重虚拟恋人的个人想法意见」也是高亮标星的重要内容。所以向来随心所欲的卡洛伊王也不能任性。 他俯身将人放下去，见人扶着他的胳膊站稳，心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唐瑭动了动腿，膝盖还是隐隐有些疼。但并不妨碍走路，他将怀里的营养液全都放进购物车。在导购机器人的引导下，很快找到了通往大门的横向电梯。 横向电梯很方便，也很宽敞，足够站下一个唐瑭，一个高大的卡洛伊王，以及满载着商品的两辆购物车，附带一只导购机器人。 即便如此，空间仍旧绰绰有余，足够再站下几百个高大的男人。所以被卡洛伊王挤到电梯一角的唐瑭有一点不解。 为什么要靠的这样近？他连转身都不太方便。 686解释道：“因为您与他的精神力契合度达到100%，他距离你越近，精神力受到的安抚效果就越好，身体上因为精神躁乱产生的并发症状也会有所缓解。所以他下意识亲近你，这很正常，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唐瑭恍然，原来如此。 如果靠近一些就能让他感觉好些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卡洛伊王五感灵敏，自然注意到了他这样明晃晃，不加任何掩饰的视线，一低头就对上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怎么了？” 唐瑭抿唇摇摇头，踌躇着伸出手：“陛下，您要牵着我吗？” 肢体接触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吧？他记得卡洛伊王好像很喜欢抱他。 艾尔愣了愣，看着那只白皙漂亮的手，再看看目光清澈的虚拟恋人，心脏猛的一颤。 可，可恶！ 诡计多端的虚拟恋人！ 明明是自己想要被他牵，却还反问他要不要。 艾尔耳朵染出一点血色，轻哼一声：“你想牵？” 唐瑭想了想，点点脑袋：“可以吗？” 艾尔对他很好，给他买衣服，帮他采买日用。如果他这样做能帮到他的话，他当然是愿意的。 他虽然不太清楚情感，却懂得感恩。 “真拿你没办法。”艾尔面露不耐，却还是伸出手，小心再小心的牵住那只手。 一点力气都不敢用，轻飘飘的虚握着，担心一个不注意，就叫这只手被彻底碾碎成泥。 唐瑭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有点粗糙。但并没有很不舒服，热烘烘的，要比他的手大一号，很有安全感。 虚拟恋人的手反握的力道对卡洛伊王而言轻的有些离谱。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微弱的力量。 那只手太过细嫩柔弱，跟这个人一样都是小小的一只，牵在手上好像牵了个小朋友，要特别小心才能控制好力度，不让他感觉到难受。 艾尔深吸口气，感受到微弱的凉意顺着掌心滑遍躯体，仅剩的一点点躁意也被彻底压制。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如果这个虚拟恋人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生物该多好，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安抚他躁动的情绪与精神力。 这样的话，哪怕是让他当王后也不是不行。 只有身患精神躁乱的病人才会明白，正常状态下的平和安宁，到底有多么珍贵。 “陛下，到出口了。” 唐瑭轻轻拽了拽原地发呆的卡洛伊王，小声提醒。 艾尔猛地回过神，目光聚焦在少年身上，愣怔一瞬，立刻打消了刚刚的胡思乱想。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体质E+的生物，他完全无法在脱离保护的情况下在卡洛伊存活！更别说卡洛伊的王后承担着孕育新王的责任——哪怕只是提供部分基因用于培育胚胎，但这也需要至少45%的匹配率！ 这样一个小家伙的基因，怎么可能与他的匹配上？！ 不，不对！ 他根本没有离开游戏，成为单独个体的可能！ 卡洛伊王顶着微微充/血的耳朵，狠狠磨牙。 真是昏了头了，他怎么会生出想让这个小东西当王后的想法！ 他现在只是需要利用他缓解精神躁乱而已，又不是喜欢他！ “陛下？” 唐瑭根本拽不动这好大一只卡洛伊王，也抽不回手，只能顶着一堆NPC谴责的目光，陪着他堵在电梯间上。 艾尔很不高兴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顺着他微不可察的力道下了电梯。 购物车在跟随着离开电梯后，自动驶入一个瞧上去像安检机的房子里面，从视频上可以看到，每一样物品都在机器的扫描计算下被精准分类，打包，最终通过履带传出来的。除了两辆空掉的购物车，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可回收塑料箱。 唐瑭看着堆叠了一地的塑料箱。在686的引导下，到一旁的自助派送机器上填下姓名地址，随后可见派送机从庞大的身躯后探出数条机械臂，稳稳当当的将十几箱商品提了起来，塞入进货口。 它们会被立刻传输给专门配送货物的货车，一直送到他填写的小区单元楼门口。 解决完了送货问题，唐瑭一身轻松，到商城门口，等待686方才为他、以及一直被他牵着走来走去，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卡洛伊王打的车。 等待的几分钟内，唐瑭才想起来看一眼他的任务对象。 艾尔低垂着眉眼，面庞深邃俊美，感知到他的目光，就抬眸与他对视，深蓝的眼睛感觉像是很冷的冰山，有点凶，蛰伏着野兽，却是懒懒散散的没有什么侵略性，所以唐瑭并没有感到害怕。 他朝他笑了笑，不带任何感情的笑，不过除了能监测他情绪的686，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来。 艾尔瞳孔猛震，嘴角崩成一条直线，移开视线。 慌乱的像是忽然被调戏的清纯少男。 唐瑭不明觉厉，收敛了不及眼底的笑容，紧握着他的手，掌心已经微微出汗了。 商城门口并没有空调，炎热的夏季，只是晒了几分钟太阳，他就已经感觉到燥热，卡洛伊星人的正常体温又要比古蓝星人的高不少。所以牵着的手要比直面太阳的裸露的皮肤还要更热一些。 艾尔察觉到了，手指微曲，指尖轻轻摩挲过小一号的巴掌心，感受到了湿润，还有先前在染血的衣角上闻到的，若隐若现的甜香。 是血？ 艾尔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已经那样控制自己了，竟然还是无意间将这小家伙伤到了吗？ 几乎是有些惶恐的，他卸去了所有力道，看着紧握着自己的手。 “疼吗？”他满含歉意，真心实意的觉得抱歉。 唐瑭疑惑的看向他：“什么？” 艾尔抬起手，有些心虚：“你的手......流血了。” 唐瑭：？ 唐瑭松开手，看了一眼掌心，只有些亮晶晶的汗液，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没有。”他困惑不已。 艾尔看着他掌心微微逸散出甜香气味的体液，呆了呆：“这是什么？” 唐瑭也跟着呆了：“......是汗。” “「汗」是什么东西？” 艾尔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也有一点震惊——这个小东西的身体竟然会出水！ 卡洛伊星人的躯体代谢率非常高效，所有摄入的元素会在体内互相转化为所需的能量。然后在热量的消耗中遗失殆尽。因此他们甚至不需要像其他生物一样排泄，所有有机物在他们体内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这也就代表他们体内几乎不会出现任何多余的，「无用」的水分。 更何况他们完全可以自我调控躯体温度，完全用不着靠排汗散热。 所以这并不能怪卡洛伊王见识浅薄，天地可鉴，他是真的无法理解，从皮肤中分泌出来的体液，除了血液，还能是什么。 “汗......”唐瑭思索片刻，解释道：“是我们古蓝星人用来散热的一种方式，排出体内多余的水分，蒸发散热，促进热损失。” “一般而言，我感觉到热了，就会不由自主的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