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没有下一次了

阎珹匆匆地从容新霁的寝殿中出来，快步朝自己的住处去。 然而，刚走出去没多远，就有人叫住了他。 “师兄？你刚刚去哪了？” 阎珹心里虚，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 “没去哪，想去找师尊，他不在。” “啊？师尊不在吗？” 李琮的语气不大平常，阎珹反问他，“你找师尊有事？” 李琮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有……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 “没，”李琮挠了挠头，“就是在秘境里的时候师尊受伤了，我想看看师尊怎么样了。” 阎珹下意识说了句:“师尊无事。” 然而，这句话暴露了他，李琮当即疑惑道:“啊？师兄你不是说没见到师尊吗？怎么知道师尊无事？” 该死的！ 阎珹暗骂一声，当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师尊肯定会无事的。” “噢噢。” 李琮一向很信任阎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师尊不在，那我晚点再去看师尊吧，师兄，一起走吗？” “嗯。” 他本来就是要走的，要不是被李琮拦下了，此刻他已经在房间里了。 容新霁的寝殿中。 良久，水中忽然泛起波浪，鱼尾轻轻拍打水面，容新霁缓缓睁开眼。 睡了一觉他感觉好多了，轻轻伸了个懒腰。 容新霁低下头，水面映出他的脸庞。 奇怪。 容新霁摸了摸嘴唇，怎么感觉有点红？好像还有一丝丝痛感？ 难道他睡觉的时候，咬自己嘴了？ 容新霁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他就被别的事转移了注意。 重新凝聚灵力，容新霁发觉丹田处热热的，他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自从内丹遗失，他的丹田总是空荡荡的，现在虽然也是这种感觉，却好像塞入了什么。 容新霁闭上眼，调转灵力，片刻后睁开。 果然，那一丝灵力是属于他的，或者说，是属于他的内丹的。 怎么回事？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容新霁依旧无法感应到自己的内丹，但是现在他有了希望，是不是说明，内丹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呢？ 容新霁不再去想，鱼尾逐渐恢复成双腿的形状，容新霁抬脚从池中出来，穿好衣服后出去寻自己的两个徒弟。 得知他回来了，李琮连忙拉着阎珹就过去。 刚做了坏事的阎珹不敢面对师尊，在容新霁察看李琮伤势的时候，阎珹难得没有目光灼灼的盯着，而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察觉到他的怪异，容新霁视线望了过去。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脉上，阎珹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反抗，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师尊的气息。 “师尊。” 容新霁抬起头盯着阎珹，忽然发觉，他这大徒弟的嘴唇，似乎也有点红？ 见师尊一直盯着自己的嘴，阎珹不由得想起了两唇相接的触感，顿时瞥开了视线。 怎么回事？ 容新霁用灵力探查着阎珹的伤势，忽然有一丝不属于阎珹的，极微弱的灵力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容新霁再要探查，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眉心紧蹙，有一丝迟疑: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阎珹问道:“师尊，怎么了？” 难道是他伤势太严重了？可是他自己没什么感觉。 “没，”容新霁最终还是收回手，但看着阎珹的目光有一丝探究。 “你们这几天还是要好好休养，受伤不算严重也不能大意，不要落下病根。” 阎珹和李琮齐声道:“是。” 又过了些日子，掌门将众人都召集起来。 经过这次测试，弟子们的实力都有了提升，也到了出去除魔降妖的时候了。 学到的东西如果不实践，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升华。 而且，魔族与人族的结界也到了衰弱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魔族从魔界偷溜出来为非作歹。 于是，由掌门指派，分配了弟子们去各个不同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安危就由这些弟子来守护。 很不巧，季哈、阎珹和李琮分到了一起。 纵使阎珹并不想离开七星峰，离开师尊，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给弟子们分配任务后掌门让他们回去准备，将长老们留了下来，容新霁也在其中。 紫霄宗离魔界很近，他们有一处地方可直通魔界结界，往年一到结界衰弱的时候，掌门就会和众长老一起巩固，是以结界长久稳固。 他们熟练地输送法力，可慢慢的，掌门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收回手后，掌门沉默了半晌。 有长老询问道:“师兄，怎么了？” 掌门抬眼，叹了口气，“这天终究是快到了，结界衰弱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我们也要力不从心了。” 几位长老互相看着，容新霁紧蹙着眉。 他能感觉到，结界撑不了几年了，届时没有结界，那些魔兽就会犹如脱缰的野马，人界将遭受灾难。 而这一切，不知该如何制止。 有长老当即道:“掌门师兄，结界如此不稳，您还让这些弟子去，要是发生了什么，可怎么办？” “就是啊……” 这些弟子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要是结界破了，他们首当其冲就会受伤。 掌门何尝不知？但…… “我们难道能离开紫霄宗吗？未来终究是要靠这些弟子们。” 众人内心惆怅，容新霁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回到七星峰后，李琮和阎珹迎了上来。 李琮想不到那么多，能出去把自己学到的东西用来帮助百姓，他很兴奋，满脸笑容的看着容新霁道:“师尊，东西我和师兄都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容新霁看了他一眼，并不想让他们这么早知道现实的残忍，“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看你们自己，若是有空可以回七星峰，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李琮脸上满是期待，唯独阎珹看了容新霁一眼，他觉得师尊情绪不太对。 “师尊……” “嗯？”容新霁看着阎珹，问他想说什么。 “师尊，我可以留在七星峰。”这是阎珹的真实想法。 然而容新霁却摇了摇头，“还记得我说过吗？你们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和你师弟一起去吧，师尊在七星峰等你们。” 他并不想去。 但阎珹从来不会拒绝师尊的要求，若是师尊要他去，那他就去。 晚上，阎珹的房门被敲响，他以为是李琮太兴奋了睡不着觉要来吵他，于是一动不动，准备假装听不见。 然而门外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又敲了敲。 这不像是李琮的性子。 阎珹等了一会，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当他对上容新霁的眼睛的时候，愣住了。 “师尊？”他没想到容新霁会亲自来找他。 “师尊有什么吩咐吗？” 容新霁看了他一眼，阎珹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身，容新霁顺势走了进去。 师尊踏入他的房间，就像是踏入了他的领地，阎珹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 容新霁交代了一些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东西，然后让阎珹伸出手，在他手上画了什么。 这是…… 阎珹看着手心蓝紫色鳞片一样的印记，心脏跳动的有些快，抬起头看向容新霁，“师尊，这是？” 容新霁对他解释道:“如果遇到危险就输送灵力，为师会尽快赶到，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李琮。”这是他作为他们的师尊，唯一能做的了。 “嗯。”阎珹缓缓握紧手心。 从前师尊从不会这样叮嘱，不对劲。 “师尊，此行很危险吗？” 容新霁并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情阎珹他们知道了也无法解决，反而徒增烦恼。 “你们注意安全就是了。” 阎珹没有再问，师尊不想说的，他并不想逼迫师尊。 有消息传来，很不巧，阎珹他们负责的地方有妖魔出没，第二日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一走，七星峰一下冷清起来。 容新霁坐在院中有些感慨，明明那两人也不算是很闹腾的人，大多数时候他们师徒三人都是在自己的寝殿待着。 可是他们一走，容新霁就能感觉到七星峰格外空荡。 还真是不太习惯呢。 他们离开的几天，容新霁发现没人到饭点的时候叫自己了，也没有人给他做饭菜了。 容新霁熟练地去别的峰蹭饭，却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因为吃多了阎珹做的，他竟然吃不下别的峰的饭菜了。 明明他已经可以辟谷了，吃饭不过是为了口腹之欲，如今，连口腹之欲都无法满足了。 别的长老偶尔来找容新霁，难得看见他独自坐在院中发呆。 掌门听说了这件事，跑来七星峰看容新霁。 “怎么了？徒弟走了不习惯？” 容新霁摇了摇头，“没有，清净多了。” 听到他口是心非，掌门笑了笑，“是这样的，云霁你第一回收徒，两个徒弟又刚好是同一代的，一走顿时就空了，以后收徒多了，习惯了就好。” 掌门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容新霁脸上了，闻言他瞥了掌门一眼，“没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