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甘愿顺从游戏,被它当成一个趁手的工具利用?”江拾星看着眼前几乎控制不住身体颤抖的一十九号,只是淡漠的开口。 只有陆虔余知道自己怀中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江拾星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他和一十九号本就是一体双生的关系,在这个诡异的未来世界里,他们两人的思想感官甚至达到了共通的关系。 情感相互连接,现在的两人不管出现多么细微的情绪波动,另一方都能迅速感知。 这也是为什么一十九号能在他们出现在这里不久后便到来。 “顺从游戏?”一十九号眼尾泛红,他轻佻眉梢,语气却咄咄逼人,“我们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就算游戏权利再大也需要一个媒介,而我需要绝对的实力,这不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吗?” “哪怕最终的结果并不是你所想的。” “我不会后悔。”一十九号眼神坚定,仿佛燃起的滔天大火,要将所有的一切燃烧殆尽。 蝴蝶刀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安全柄被人握住,他一步步上前,手中的刀刃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银光在半空中划过,一十九号猛地冲上,尖锐的刀口直直朝着江拾星的心间刺去。 陆虔余先他一步抱着人侧了身,躲过那来势汹汹的一击。 江拾星仍旧是那副孩童模样,不管怎么做出反应,最终都无济于事。 谢清衍和时云白挡在两人面前,接过一十九号的攻击,可却如同被限制削弱了一般,不管怎么努力始终都是慢他一步。 一十九号的动作愈发加快,几乎步步紧逼,打的两人毫无还手之力。 在现在来说,除了陆虔余能勉强与之抗衡之外,便只剩下恢复从前实力的江拾星。 不消片刻,四面便增添了不少的打斗痕迹。 时云白和谢清衍身上满是伤口,却还是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江拾星冲着陆虔余摇了摇头,不管多少次的尝试他仍旧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周围的机械手臂在下一秒全都围上前,将一行人紧紧包围在其中。 一十九号淡淡的看着他们一行人,打了个响指后除去江拾星外的所有人都无法再动弹。 “你做了什么?”被定在原地的陆虔余只是冷冷的看着一步一步走上前的一十九号,眼底是转瞬即逝的杀意。 “游戏的最高权限,既然你亲爱的小星有,那我怎么又会缺少呢?”轻笑声传来,与鞋跟在地面碰撞的声响融合在一起。 一十九号将手中的蝴蝶刀举起,重重朝着还是五岁身躯的江拾星刺下。 电光火石之间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发在空中扬起片刻又落下,尘土漂浮着。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子滴落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大厅之中发出轻微的响动。 “零一号!”江拾星瞳孔骤缩,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朝人伸去,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 零一号嘴角有鲜血滑落,他回头看了江拾星一眼,明明早已疼痛的要倒在地上,脸上却还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去哪个医疗舱,你能……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下去,顷刻间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江拾星深深的看了一眼停留在原地的人,下一瞬便朝着疗养仓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今天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曾经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他不能辜负零一号给他争取来的时间。 巨大的疗养仓停放置在最中央的位置,一条条密密麻麻的管道纵横交错着,其中一根深蓝色的直接从顶端接下,插在了他成年身躯的心口之处。 像是营养液一般的东西正源源不断的灌输,江拾星抬起手,按着脑中闪现的回忆片段,将正流着血的手又割裂开了更大的一道口子,伤疤对着后边中间位置的凹陷区域,血液接触到界面的一瞬间直直往下涌去。 浅色的光从底下映出,连外头的玻璃罩子都宛如镀上了一层浅色的光晕。 瘦弱的小臂扶着一端的把手,江拾星拿由于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看着让人有些于心不忍,可在场的却没有一人开口阻止。 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任何人都不能参与的事务。 高塔的最顶端原本整齐干净的模样被毁之一空,玻璃炸裂开来,刀砍过的痕迹留在地面之上,深色的血液染脏了周围纯白的一片。 零一号半跪在地上,他大口喘息着,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眼前的一十九,有那么一刹让他有些幻视。 明明都是相似的面容,可他和江拾星看起来却完全不是同一个气质。 “明明我们才是一样的,”一十九垂眸看向强撑在地面上的人,话语中带着丝丝的怜悯与嘲弄,“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 “我们从来都不一样。”零一号抬起头对上少年的目光,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迸裂开来,“你自私自利刚愎自用,总觉得自己能成神能作用不属于你的一切。” “可你没有想过,你能够诞生的原因。”一十九号反驳,“如果没有江拾星,我们现在压根不会出现。” “那是我自己愿意的吗?”如同被踩住尾巴的猫咪,一十九的语气都在刹那间变得激烈起来,“诞生?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不管是你还是我,不都他妈的是试验品替代品吗?!” “你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当什么圣人,难道这个造神计划最开始的时候,你没有进来插一脚?”一十九勾起唇角,上扬的弧度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他一字一顿轻声开口,“零一号,有些事情你不说就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了吗?” 他话语落下那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零一号的身上。 零一号阖下眼皮,像是默认了一般,并没有反驳出声。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造神计划。 刚进入副本不久的江拾星被游戏盯上,它设下了各种手段最终在某个副本里让让江拾星成了这个造神计划的本源体。 那些疯狂的科学家开始频繁出入,一座有一座的底下实验室里全都是一次次不断试验所需要的人质。 个人晋级副本中,江拾星在底下暗道里看到的那些人不过是被捕获的一部分居民。 游戏设立一个又一个副本,将人类安置在各个副本之中同化他们成为自己的NPC,等思想与布局建设逐渐完成时,再有系统投放下恶意。 槐因村的鬼菩萨、梓桑疗养医院的那些霸凌者、苗鄕寨的虫神以及在个人晋级本里源源不断流通着的资金都是被投入其中的棋子。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最开始就设好的局。 一边利用人们的恶意发展游戏自身,一边抓着副本中的人类完成相关的实验。 江拾星在那充满机械手臂大厅里看到的,那一颗颗陨落的流星其实就是一个个消失的副本,一旦整个副本完美通关人们的恶意被打消,那这个副本实际存在的意义也将无法追寻,所以便造成了副本自身的毁灭。 随之而来的,那构建在地底下的实验室实验数据也会跟着一起被销毁。 当时江拾星他们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开启一次次的轮回,接着时间之间的差距来销毁副本反抗游戏。 而一十九号则是在底下实验室被摧毁之前,做出的最为成功也最为相似的试验品。 一模一样的身材外貌思想,就连行为逻辑也与本体极其的相似,他是在某个副本中在游戏故意制造给予江拾星的打击,趁着他虚弱机会从中分裂出来的恶意。 那些思维概念被区分为两个不同的个体,零一号向善,一十九号满心恶念。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不公平,我在想为什么我是作为替代品作为试验品而存在的。”零一号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他说出的话语不再是从前的摇摆不定,如同沙漠中干涸的旅人在重岩叠嶂的海市蜃楼之中找到了真正的活水源泉。 “可是后来再其中一次轮回中,我见到了他。” “其实当时我只是想看看,看看那个作为本源体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然后他就带着蝴蝶刀刃,将底下实验室的所有东西摧毁,也打破了那一直囚禁着我的玻璃疗养仓。” 零一号右手捂着小腹,血液从伤口中渗透而出,将他的大衣外套打湿,“他说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替代品,那些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些罔顾生命、只会躲在游戏背后狐假虎威的废物们。” “他并没有什么错,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要加入这个造神计划,是所有人一步步的算计我们才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一切罪责怪在受害者的头上。” “他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