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掌声突兀的响起,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之中,他眉眼带笑,语气漫不经心,“看来记忆恢复了不少。” 江拾星看着一十九懒散的上前,明明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眯了眯眼,手中的蝴蝶刀被握紧,直至一十九停留在前边的台阶处。 “不欢迎我?” “少废话,你这次又想干什么?”零一号上前一步,细长的刀刃突兀的出现在人手心,他皱着眉全然一副警惕的样子,将江拾星护在了身后。 这个人从前一直都是让人无法看穿,从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江拾星身上所有的恶意都被划分到了一十九的身上。 可以说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 一个想着拯救他人,一个心中满是杀戮。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江拾星便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 原本来往的人群正在慢慢消失着,仿佛蒙着一层纱布的画布被掀开,露出上面鲜艳的色彩。 荧光的蓝色顺着暗色的天空缓缓浮现,高耸入云的大楼开始坍塌,化成细碎的粉末飘散在空中,又很快被拂过的风吹散。 江拾星抬眸,冷眼看着面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既然那么多次的循环你都没能取代我,你觉得现在自己就有这个能力?”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十九忽的露出诡异的表情,那把和江拾星手中相似的蝴蝶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轻笑着出声,话语中带着浅淡的嘲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就是你啊。” “你身上的能力哪项是我没有的?” “而且我身上的力量是你永远无法触及到的高度!”一十九的双目通红,连看向江拾星的眼神中都带着几抹杀意。 他从来不承认也不接受自己作为江拾星替代品的存在。 就算是被当成实验品造出又怎么样,他从来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甚至他的实力是这群人永远无法与之抗衡的。 银色的刀刃在半空中碰撞,江拾星面无表情的抬手,蝴蝶刀被反握在掌心处,直直抵上了一十九的攻击。 下一秒他直接俯身,修长的手指撑在地上,江拾星小臂线条流畅,动作丝毫不含糊,一个扫堂腿便直接朝着一十九攻去。 对面人像是预料到了一般,侧身直接躲开,紧接着又是狠狠一刀往下。 进攻一下比一下快,两人每一刀都朝着对方的命脉而去。 陆虔余眼神晦暗,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了江拾星的身上。 正如一十九所说的,掌握了这个世界权限的他是江拾星现在所无法抗衡的,而自己和零一号也没法参与其中。 因为一旦其中某个是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死亡,那剩下的那个也会跟着消散,就像一体双生的并蒂莲一般,切除了供输养分的经脉连着的花只会一起死亡。 阴云在半空中交叠,闷雷声炸裂开来,黑压压的一片。 江拾星半撑在地上喘息着,身上多了几处明显的伤口,温热的血液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留下,从刀尖滴落在地上,混进黑暗里。 眼眸在深紫与漆黑之间不断切换着,他暴虐的因子在经脉之中串流着,将要把他的理智给吞噬。 他抬起头,将脸颊上的血迹抹去。 面前的一十九也受了伤可却没有江拾星这般严重,甚至哼着歌心情极其的愉悦,“承认吧,你从来都是不如我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取代,那些至高无上的荣耀最终都会归属于我——” “你如果还活在梦里,我不介意帮你清理一下。”一十九的话音未落便被江拾星打断,此刻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说出的话语的带着无尽的狠戾与疯狂,“我猜你不会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吧?” 安全柄被压着,锋利的刀口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江拾星勾了勾唇,眼中的漆黑被深紫色完全吞噬,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记忆正在逐渐的回归到脑海之中,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满怀恶意的电子音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下一秒天空忽的迸裂开来,像碎片般零零散散的掉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景物渐渐退去,顷刻间切换成了江拾星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叫喊声不绝于耳,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往后倒退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记忆里转瞬即逝,快的让他几乎抓不住。 最终停留下的,是一扇发了锈的铁栅栏,最顶上爬满了灰绿色的爬山虎,棕黄的枯叶被卷落在地上,滚动两圈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眼前的老旧的门牌,江拾星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干扰到现在的他。 这是铃双孤儿院,那个曾经他视为噩梦的地方。 “1224号,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晚上又想自己去教室反省了是不是?”浑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熟悉的称呼让江拾星眸子暗了暗,这里所有的孤儿全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他们统一排序,而自己当时的称号就是1224号。 江拾星想到这,刚要拿出蝴蝶刀就发现了不对。 他的手只有五六岁的孩童般大小,身形也变化许多,个子堪堪到达面前的中年妇女的腰腹处,纤瘦的手臂像是长期营养不良一般,只剩下皮包骨。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那中年妇女一把推到在了地上。 周围是一双双麻木的眼睛,正盯着他的方向。 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同傀儡一般朝他走来,宽大的衣袍之下是掩盖的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疤。 江拾星刚想做出反抗,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就连原本和他绑定着的蝴蝶刀刃也没法拿出。 就好像游戏里的一切全都无法在这里使用一般。 “我看你是皮痒了,连叫你你都不会答应了。”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上前直接对着他的脸来了一巴掌。 瘦小的身躯跌倒在地上,那妇女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抬起手又要打下。 “你可以试试看,”江拾星开口,语气是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成熟,眼中止不住的杀意将面前人钉在了原地,“我保证那个后果是你不会想要看到的。” 孩童白嫩的脸颊一侧高高肿起,可那眼神却盯得人毛骨悚然。 中年妇女忽的有了种感觉,只要自己这一巴掌打下去,明天外面路口出殡的就会是她自己。 “行了阿丽,打打差不多的了,不然不好交代。”一道沙哑的男声传来。 那打着领带的西装男夹着公文包走到几人面前。 他先是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江拾星,随后才转头看向了那中年妇女,“刚打来电话,说这星期还要交付一批‘货物’,你也不想到时候那头不满意最后来找咱们的麻烦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朝着天上的方向指了指。 周围的孩子恍若未闻般,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江拾星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很快又低下了头。 这两个人是他还在孤儿院时的教导老师,明面上是负责管理他们的日常饮食起居,可实际却做着儿童买卖的交易。 当时他也被选入了那匹货物之中,如果不是陆虔余出现将他带回了陆家,恐怕现在也不会有江拾星这个人了。 “行了我知道了,”阿丽不耐烦的皱眉,看着江拾星的眼神中多了几抹厌恶,“只要不死就行,反正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罢她抬腿踢了江拾星一脚,将人往远处踹了一些,“真实晦气玩意儿。” 发泄完之后两人才朝着孤儿院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夹在腋下的公文包被打开,男人从中拿出了一叠的资料递过去。 江拾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完全要控制不住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 记忆逐渐朝着脑海中涌去,让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这些一切一切的经历本事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造神计划,如果不是这个副本—— 或许在当初谁也没有想象得到,他们一直安居乐业的现实世界,反而才是这个游戏隐藏的最深的【副本】。 江拾星缓慢的从地上爬起,白色的衣服沾染上了乌黑的脚印,他伸手拍了拍可全然无用。 围栏外的树木上停顿着两只乌鸦,猩红的眼珠子正一转不转的朝着他的方向看来,又很快拍打着翅膀飞离开来。 “铛铛铛!”墙壁挂着的铃声响起,提示着晚餐时间的到来。 那些孩童同行尸走肉一般排成了一排,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江拾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这些孩童僵硬的身躯和卡顿的动作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这里的所有人早就成了一具具死亡的尸体。 他这次要面对的除了那些恶意的人心之外,还有和当初一起的年龄相似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