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拾星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他眼睛微眯，抬手打掉陆虔余按在他唇上的手指，眸中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要是不想让我在这和你动手就把手给放下。” 陆虔余轻笑，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指根处的戒指。 款式和江拾星脖颈间的一模一样，只是圈口略微要大上一些，黑色的碎钻被不规则的摆放在银边内。 江拾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动静，在梓桑疗养医院的时候因为前期被护士收走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看到陆虔余带上了这枚戒指。 他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转瞬即逝，“你不是已经扔掉了吗？” “骗你的，没有扔。”陆虔余顺着人视线望去，目光落在自己中指的银戒上，“我一直都有带着。” 江拾星没有说话，这两枚对戒是陆虔余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只是还没等那人亲手给自己戴上，就出了之后的那些事，而属于陆虔余的那枚戒指也被当着自己的面扔了。 当时的他是什么心情现在几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可能是歇斯底里，也可能只是冷漠无言，他现在唯一能够回想起来的大概只有顺着脸颊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温热的液体。 他闭上眼，一时缄默无言。 原本阻拦着他离去的宿子濯几人不知何时离开，整个餐厅内只剩下他和陆虔余两人。 见江拾星沉默不语，陆虔余伸过手将人额前散落的碎发别至耳边，他嗓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要不要跟我去‘star’看看？” “给我一个理由。”江拾星语气平淡，眼底无波无澜，仿佛陆虔余不能说服他他现在便会转身离开。 “给你准备了东西。”陆虔余勾起唇角，小指略过他骨节处，温热接触一瞬间又很快分开。 “好。” 外头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周身都被人改造过，低调的停在路边。 陆虔余走上前拉开了侧门，示意江拾星上车。 车上除了他之外前边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之前和他在酒吧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发少年。 坐在驾驶座的是刚才和陆虔余一起出现的长发男人，他看了眼刚上车的江拾星，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久仰大名，我是谢清衍，边上这个是时云白，你叫我全名或者和虔余他们一样喊我清衍都行。” “嗯，江拾星。”江拾星对着人点点头，算是做了自我介绍。 车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油门被踩下，越野车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速疾驰。 “star”建立在东区一片，是游戏中物价最高的一块地方，相应的，这里居住的也大多都是高级场次的玩家。 游戏内又对应分区，除去东西南北四个分支以外，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地方，他现在的临时居所便是游戏在南区分配的，等到级别足够，玩家便可凭借自己的喜好选择居住区。 铁门围栏缓缓升起，车子驶过花园过道，稳稳当当的停在阶梯的大门处。 谢清衍和几人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去停车，时云白拿过自己的背包走过陆虔余身边时听人交代了几句后先一步进入了庄园内。 江拾星跟在陆虔余身旁，迈进了“star”的大门。 里边被装修的金碧辉煌，墙壁灯亮着暖色的光晕，复杂花纹地板刻画着奇怪的痕迹，门对面便是纯色的旋转楼梯，水晶吊灯悬挂在顶端看着如同西方古堡设计，奢华而深入人心。 陆虔余带着他朝着二楼的走去，这里布局和下边基本一致，不过拐角的墙面却镶嵌着巨大的银幕。 见两人出现，时云白微微侧身，对着一旁的陆虔余点了点头。 他正拿着pad站在液晶显示屏面前，泛着荧光的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数据，每个名字右侧的数字以成倍的方式往上增长着。 江拾星抬眸看着上面的排列，前边的顺序和灵异积分的榜单顺序一样，除此之外最底下还用方框框处一小块空白，他的名字赫然在上边。 见人皱起眉，陆虔余手指点了点，开口解释道，“上边是你之后晋级赛可能会遇到的对手，我让云白帮你先赛选了相关人员，有备无患。” 他话音刚落，右下角那个小框倏的跳出来，除去他自己之外，江拾星还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孙小茜。 “有必要？”他颔首，目光自上而下一一扫过被红框单独标记出来的名字。 “等你这次副本过去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在下一场就会是晋级副本。” “什么？”江拾星顺着他的指出的位置看去，名字后边除了标记的场次之外，末尾一栏还计算出了这些玩家在副本总和中得到的灵异积分。 除去三个只过了第一场初级赛的玩家之外，剩下人中积分最低的也有五万。 “游戏会给成绩优异的玩家进行副本等级提升，副本级别越高得到的奖励也会越高，同样的死亡的概率也会更高。”陆虔余收起了原本那副散漫的表情，细致的给江拾星讲述着规则。 “而你新手场合初级赛的第一个副本评价过高，游戏系统会将你单独挑出进行相应玩家匹配，很有可能是单人赛。” 一般玩家初级副本需要过满十个才能选择是否晋级，当然也有特例，一旦系统对玩家实力评价高过此副本的上限，则会开启晋级赛段。 晋级场期限可推迟，但最多不可超过三个副本。 像江拾星这样成绩过于突出的玩家，所参与的晋级副本相比较于普通玩家的也会难上一些，要是综合实力过于高甚至会开启单人赛段模式。 而玩家每次在游戏中做出的选择也是之后游戏进行副本类别区分的一个关键。 就拿他上一场进入的梓桑疗养医院来说，最后裴言川在老旧的宿舍中逼迫他们做出的那个电车难题便是一个重要分支。 当时陆虔余并未开口给予意见也是有这个原因存在，被裴言川杀害的三个施暴者就像轨道旁被放着的五个人，而另一边则是死去的沈知韫。 倘若为了通关副本而放弃惩戒施暴者，那之后所开启的副本大多是偏险恶一类，相同选择的玩家会被安排到一起，就像养蛊一般，弱肉强食胜者生存。 游戏的分支实际上更多的像是人心的抉择，善恶便在一瞬之间。 “这一次的副本我不一定能一直在你身边，”陆虔余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江拾星侧过头便看到男人手中多了条黑色的手绳，“但还有其他的方法。” “之前我在一个异界副本里得到过道具，但需要你一直带在身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牵过江拾星的手，细绳在腕间绕了一圈，尾端的暗红短扣搭在连环处，像一条盘旋着伺机而动的毒蛇。 “我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游戏中，只不过没法帮到你太多——” “你来到游戏多久了。”话还没说完便被江拾星打断。 江拾星望向巨大的电子荧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处被陆虔余带上的道具，声音带了些颤抖。 “为什么这么问？”陆虔余瞳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诧又很快被他掩盖过去，他想要去摸江拾星的发顶，却被人迅速避开。 “你的道具，你在灵异积分排行榜的名次，还有对这里的规则熟悉的程度绝不是短期之内能摸索出来的。”江拾星语气笃定，眼眸微抬，与陆虔余视线交接。 对视一瞬间，眼中涌上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看那些人对你的态度，相比‘star’也和你有不小的关联吧。”江拾星轻声道。 两年前陆虔余与他的那次决裂后，游戏中突然出现了“star”且并未公开首领的组织，这些如果都是巧合的话，那他今天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管是槐因村里湘程对于潜力新人的态度、小乖话语中透露出曾经陆虔余与游戏做出的交易，还是今天在餐厅拦下他的宿子濯，无意不在告诉江拾星一个事实，陆虔余在这里打滚摸爬了很久，至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久上很多。 一个人，在游戏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独自闯荡，在夹缝中艰难生存，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了庞大的组织，这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所能够做到的事情。 别人都只觉得陆虔余风光无限背靠“star”后半辈子基本无忧虑，但没人在意在光鲜亮丽的背后所有的心酸苦楚。 “所以陆虔余，这些年，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江拾星声音发颤，手指紧握微微泛白，指甲嵌进肉里留下月牙痕迹。 他急促的呼吸却没法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膛，脖颈间坠着的戒指随着人动作掉出。 昏暗的灯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的欺骗。”江拾星红了眼眶，黑眸在一瞬间切换成了深紫色。 “特别是骗我的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