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曾用名：裴言川

“滴答”一声轻响，墙壁上的时钟开始朝着反方向转动。 江拾星倏的抬眸，蝴蝶刀在掌心转动一圈，朝着右手边的墙面打去。 眼前场景骤然变换，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条幽深的小道，月光照下，尽头处隐约出现几个身影，仿佛从远处跑来，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身后有阴风吹过，枯叶在地面滚动几圈发出吱哑的难听声音，江拾星刚想动作就被陆虔余捏了捏掌心。 下一瞬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直直朝着他抓来，一具具尸体从地上爬起，他们面色扭曲，泛白外翻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 江拾星借着陆虔余的小臂往后，一脚踹到那鬼怪心口处，作用力让他往后撤了几步，身形有些不稳。 他目光森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眼前的这群鬼怪。 他们无一不是穿着梓桑高中的校服，稚嫩青涩的脸庞此刻却死气沉沉。 歪七扭八在身形一圈圈围着这个小巷口，断开两人离去的路。 凌厉凄惨的叫声忽的响起，江拾星抬眸望去，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路忽然多出了几个人，前两天与他搭话的周妙颤抖的往后爬着，身前是几个拿着棒球棍的社会青年。 “我错了，不，你们不要过来！”她面色惨白，嘴半张着，嗓子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呼求救。 周妙蜷缩着一点点往后，肩膀到脚趾都在不停的抖动，像是被人扔入刺骨的冰泉之中即将溺毙的雏鸟，背靠着墙面再无可退。 那社会青年歪了歪头，同粗制滥造只是用一次的牵线木偶般，脖颈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江拾星一下子觉察到了什么，径直俯身拾起一块石子朝着那人砸去。 在将要碰到的瞬间边上穿着学生服的鬼怪往前一扑挡下了那颗石子。 棒球棒在少女面前高高举起，随即猛地砸下，巨大的血窟窿出现在她的头上。 “啊！！！” 周妙瞳孔骤缩，只听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顷刻之间便再没了生息。 同一时间欢快的电子音出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叮咚！游戏提示——关键NPC之一周妙已死亡！】 【本次游戏还剩三名关键NPC，请玩家抓紧时间找出并保护剩余关键NPC，否则视为游戏失败！】 小巷中一阵动荡，周妙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几个社会青年麻木的看着少女，他们指尖微动，紧接着那棒球棒就砸向了他们自己的脑袋。 棒身断开，鲜血顺着头颅留下，在混着尘土的地面肆意流动着。 原本还盯着江拾星和陆虔余的学生们拧过脑袋，看着这荒诞的场景慢慢抬起了手，掌心相撞，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就像是在为这场闹剧落幕收尾一般。 “江拾星——”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知韫抱着书站在路口处，他瞪大了双眼声音也有些不稳，“那……那是怎么回事……” 周围穿着校服的鬼学生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不远处的周妙和几个社会青年还躺在地上。 还不等他上前，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少年遮住了双眼。 那少年一手揽着沈知韫，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江拾星，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江拾星轻笑一声，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下了然。 看来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主人公也出来了。 树枝被鞋面踩过，发出轻响断裂成两半。 他如同深夜中的鬼魅，一步步往前走去，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少年赫然是之前他们在寝室门口撞见的人。 原本懵懂的表情被凶狠取而代之，他神色阴沉，如同护崽的猛禽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裴言川，你，你先松开……”感觉到气氛的不对，沈知韫挣扎了一会想要逃离少年禁锢般的怀抱。 江拾星站在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陆虔余在他身侧替他挡去吹来的风。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后面的那个……” “刚到这，结果就看到路边他们几个全倒在地上，正准备过去看是什么情况就被你叫住了。”江拾星语句简短回答着沈知韫的话，目光却一直落在裴言川身上。 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但身上的气质又完全不相同。 他不言语，只是静默的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江拾星垂下眼睫神色很淡，右手微微往后在陆虔余手心写了几个字。 正要抽离时又被勾住小指，修长的手指在他手背处点了点，仿照江拾星的模样也落下几个字。 皮肤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痒痒的，下意识让江拾星缩了缩。 直至最后一笔落下，他才正了神色朝着沈知韫看过去，“换个地方聊聊？” “好。”沈知韫点点头。 几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坐下，现在并不算晚，街道上来来往往还有不少的人。 这里很安静，服务员将几人点的东西端到桌上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勺子将浮在表面的拉花搅去，江拾星指关节磕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人心间。 半晌他微微抬眸，瞥了一眼略显紧张的人，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之前的钱畅，加上这次的周妙，如果没错的话，都是曾经欺凌你的人吧。” 语气平淡的仿佛叙述某个事实一般。 方糖掉入杯底，泛出层层涟漪。 沈知韫手中的勺子掉到了地上，瓷片炸开碎成了几瓣。 他俯下身去捡，却被锋利的锐角割破了虎口，豆大的血滴冒出，染红了双眸。 “是，”沈知韫眼尾通红，瓷片被纸巾包好扔到垃圾桶里，他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看向江拾星，“他们是欺凌过我。” “所以你就把他们杀了？” “我没有……” “你别血口喷人！”还不等沈知韫的话说完就被一旁沉默许久的裴言川打断，他一下子起身，连带着桌子都有些晃动，“知韫才不会做那种事，那明明是——” “坐下。”江拾星侧身望去，语气冰冷的宛如冬日刺骨的溪水凝结的冰，将要刺入他们的灵魂之中。 裴言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知韫拽了拽袖子。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许恳求，“言川，你能……帮我去隔壁买点东西吗，我待会把钱给你。” “可是——” “求你了……”沈知韫双目通红，攥着人袖口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裴言川不吭声，最后还是点点头，温柔地将沈知韫眼角的泪拭去后才转身离去。 任谁都能看出沈知韫让人去买东西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有话想单独和江拾星说。 “除了周妙和钱畅之外，剩下的三个人是谁？”江拾星随手抽过一张纸巾递给沈知韫。 “都是我们班的人。”沈知韫停顿了片刻，最后只是吐出一口气，嗓子还有些沙哑。 他侧过头透过玻璃朝着街对面的裴言川看去。 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再看向两人眼中带了些许坚定。 如同长久困于沙漠的人久逢甘露，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江拾星的眼神无波无澜，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场戏起戏落。 “你答应我，保护好裴言川。” 门被推开，边上的风铃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周围景物再次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疗养医院的储藏室。 回神一瞬间江拾星只觉得头痛的发昏，他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步便要倒在地上。 陆虔余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 文件掉落在地上，灰层扑面而来。 墙壁上的时钟仍旧往前走着，迈进了一大格。 江拾星扶着脑袋意识不清。 脑海中仿佛多了几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正撕扯着神经，将他逼向崩溃的边缘。 陆虔余抱着他，额头贴在人额间，交接处传来的温度烫的吓人。 他瞬间起身，带着江拾星就要朝外走去。 怀中人却在他动作一瞬间猛地拉住了他。 江拾星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咬着牙关强撑着指向电脑，“去查，档案。” 键盘敲击声回响在空荡的档案室之中，骨节分明的手敲下最后一格回车。 显示屏顿了几秒随即跳出一个页面。 内容相似但却换了个人名。 【姓名：沈知韫，曾用名：裴言川 年龄：25，病因：精神分裂症 症状：自五年前起开始出现严重的幻听幻视等、并无攻击他人但存在自残自杀行为。 伴随严重的臆想症状，习惯性把自己当成某个人。 经本人同意，后于xx十二月三十一日住入梓桑疗养医院进行全封闭式治疗，期间多次拒绝沟通，于一月初第一次进行心理治疗，主治医生：何石】 关键的一条线被拨出，江拾星眼眸暗了暗，刚想在移动鼠标却感觉喉间一痒。 他一把推开身旁的陆虔余，剧烈咳嗽，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人指缝往下。 窗外有乌鸦飞过，发出嘶哑的呻吟声，如同哭丧一般。 周围一片昏暗，他从椅子上摔落。 “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