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离开时,江拾星被人叫住。 许是起了疑心,湘程便提出一起出门找找线索。 等两人到村口时,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对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说着些什么。 江拾星眯了眯眼,借着几米开外的树挡住自己的身影,在不远处观察着。 “你直接和我们走就行。”站在右边的那个男人笑眯眯的开口,粗短的手指拂过女孩的头发。 “冬荷姐姐真的在吗?”那小姑娘声音轻轻地,还带着些许不确定。 “骗你干什么?你跟我们走保证到了地方就能看到你的冬荷姐姐。”女人拿着兔子玩偶摆了摆,朝着人伸出了手。 顷刻间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顺着女人的小臂划过,直直钉入不远处的黄土中。 “吧嗒”一声,血滴落在地上。 女人小臂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刀口处往外冒着血,红色的血在石碓成的土路上落成一朵花,又消失不见。 “谁?”女人捂着手惨叫,边上的男人往前一步,警惕的看向周围。 “咦,你们是谁啊,我怎么没在村子里见过你们?”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江拾星双手插兜,慢悠悠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黑色匕首泛着寒光,静静立在不远处的土堆上。 少年一步一步走近,嘴角上扬,眼眸微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掉入陷阱的困兽,带着玩味与好奇。 “怎么不说话了?”江拾星走到土坡旁,顺手拔出匕首,只留下那土堆上一个半深的痕迹。 反光的刃口照应出他的模样,虽是笑面,但眼底无光,只有无尽的冷漠与滔天的寒意,只消对视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窟 他回头瞥了两人,“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哦——” 江拾星的语调散漫肆意,却又带着隐晦的锋芒。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着匕首,不时挽个漂亮的花刃。 掌心的匕首在人指尖灵活的游移着,刀刃锋利但却没有损伤人分毫,就如同被赋予了灵魂一般,重获新生。 “我们正准备带这小姑娘去找她姐姐呢……”男人瞥着江拾星手上流利的刀花,额角有冷汗滑落,他讪讪一笑,赶紧上前想要拉住小女孩的手。 “原来是这样吗?”江拾星恍然大悟,眼神有些无辜,如同坏心眼的孩子藏匿起了自己的身影,等待着大人来找寻。 他歪了歪头:“那我是不是误会你们了?” “没事没事,现在知道就好,那我们——”男人摆摆手,想要握住小女孩,却在碰到人前一刻忽然动弹不得。 他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工装的女人握着他的手腕。 女人看着有些娇弱,但抓着他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见场面不对,男人将眼前的小姑娘往后一推,趁着人松懈的一瞬间朝着村口跑去。 江拾星勾了勾唇轻笑。 才想着跑? 晚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男人被按住肩胛,江拾星反手一拧将人往前一踹,白色的球鞋踩在男人被反拧压在背上的手腕。 “你的刀玩的不错。”湘程接过江拾星递还给自己的匕首,另一只手上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藤条。 “是吗?”江拾星笑了笑,一副生涩少年模样,脚上却踩着男人手腕的力道却一下比一下重。 男人哀嚎着,却换来更惨痛的折磨,江拾星目光有实质般的从人身上扫过,那人身体抖了抖,不由噤若寒蝉。 下一秒江拾星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被发梢遮掩住的耳尖微微泛红,“以前上课转笔转多了,刚刚下意识就把刀当成笔转动了……” 江拾星神色自然,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每一个表情都仿佛对着镜子练过千百遍般,让人挑不出错。 纵使是湘程再想说些什么,也无从开口。 眼前的少年眼神清浅,手上动作却是干净利落,将男人捆了个严实。 “把人扔去给村长吧,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江拾星耸耸肩,踹了一脚地上的男人。 “行。”湘程点点头。 两个带着小姑娘和被捆成粽子的人贩子,径直朝着村长家门口走去。 刚一到人家门口,就看到里边的村长推开门,“这是怎么了,怎么大伙都围在这?” 江拾星摆出他那副招牌人畜无害的笑容,“刚刚在村口晃悠,没想到看到有两个拐卖犯想要拐走村里的孩子,就顺手帮忙把人带回来了。” 他眨了眨眼,一脚将被捆着的男人踹在地上,“不用谢。” 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 在听到“拐卖犯”三个字的时候,村中人面色沉了几分。 他抬头打量江拾星和湘程,又低声和周围人说了些什么,最后对着两人笑了笑,“麻烦两位了,我们查清后必定上门拜访。” 村长的话说得很是客气,但江拾星却没错过人看向那一男一女时眼底闪过的杀意。 他摆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和先一步离开了。 等离开村长一行人的目光后,江拾星绕回房子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闭目小憩,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他又做了当年那个梦。 路边大雪飘落,纯色雪花落在江拾星的手心。 “怎么下雪了也不知道带围巾?要是生病了有你难受的。”随着耳边出现的声音一起来的,是围在江拾星脖子上的红色围巾。 男人攥着江拾星有些微凉的指尖,又牵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口袋。 口袋中很暖,但远不及牵着自己的手来的炙热。 江拾星的耳尖微微发红,靠在身边人肩上。 商店的橱窗里放着圣诞相关的歌曲,广场中央那棵树上被挂上了彩灯,星星点点。 江拾星抬头去看他,却发现身边景色不断倒退,最后消失不见。 空旷的雪地里只有白色的路灯照应着两人的身影,那人手中的短刃抵着江拾星的脖颈。 明明很容易便能逃脱,但江拾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刀刃割破江拾星的血管,血迹顺着刀子往下滴落。 “滴答。” 手背湿热又黏腻,带着些许余温,却怎么也捂不暖他的指尖。 是血或是其他的什么他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年平安夜,没有圣诞歌,也没有给他的生日祝福。 只有他听到那个人问自己,他说: “江拾星,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