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悸安醒来后,把设计稿铺在宽大的茶几上,灵感枯竭的他有些难耐。 他把衬衫一角折进裤腰,长筒的裤子显得他腿更加笔直,眉眼间紧锁,衬衫领口特别设计了一条白色链条,最上方的纽扣松松垮垮,精美有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整个人清冷矜贵的气质十足。 许久,他拿出手机,点开傅席禛的微信,简洁明了的编辑着:我想去你的公司,我和弘叔一起,可以吗? 此刻他只想快点见到之前的设计稿。 傅席禛忙的不可开交,这会儿在会议室投屏把文件投放给他们了解,突然跳出来的消息让傅席禛收回手机,遗憾的是投屏没关。 傅席禛默默回复:什么时候来?来了告诉我一声,我下去接你。带件外套再出门,可能会降雨。免得着凉。 崔悸安随手找了件外套,挂衣架还挂着傅席禛的外套,他犹豫片刻,立即回复:你需要吗?我可以带。 傅席禛倍感受宠若惊,即便在公司有空调吹丝毫不冷。记起那小家伙晕车严重,想来一趟公司不容易,便回道:有点冷,带吧。路上小心些,到了告诉我我想接你。 员工们动作异常整齐划一的看向会议室里吹着的空调,这温度得25℃了吧?还冷啊? 崔悸安顺便取走了他的衣服,淡淡的雪松信息素还未消散。 了解事情后弘管家驶出车辆,一道驶向傅氏集团。 —— 慕蕴脑子嗡嗡作响,走出酒店,心魂未定。随后戴着墨镜的男人朝他先走一步,他们的计划本该天衣无缝。 慕蕴回想起男人说的话。 “只要把路璟舟杀了,你就有机会,我们早就在孟氏埋下埋伏,关键的一步是在你,现在你不需要得到孟望,成功了之后你将会得到一大笔钱。” “你不要担心,我们有对策让你脱身,这也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不是吗?如果到时候你能让我们成功上位,你这辈子可不止得到孟望那么简单,我们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慕蕴,就靠你了,要么支开路璟舟,要么杀了他。” 慕蕴自动忽略「杀」这个单字,他看了眼手上的一盒药剂,上面是一串英文字母,他只知道这盒药就是滑胎药。 原来路璟舟怀孕了吗? 把药盒揣在口袋里,走向了另外一旁的大道去打车,他静静的躺在车椅背上,司机误以为他太累,把车内放的歌曲声音降了一半,随即作出关心,“小年轻们也不要太累,这边出租车特别少,你要是遇不到我路过这里,你今晚可能得住郊外那些不安全的民宿嘞。” 慕蕴懒得搭理他,他沉沉的闭眼,那些杀人的念头,让他慌了神,坐立难安。 司机关掉了音乐,一路风声拍打着车窗,坑坑洼洼的小泥坑里全是昨夜的雨水,司机已经很努力避开泥坑,这一路车速放慢了不少。 慕蕴抵达市中心,丢给了司机整整一百块钱,等也不等司机把零钱退给他就自顾自离开,司机在后喊——“小朋友我还要找你钱嘞!” 始终没得到慕蕴的回应。 慕蕴收到了短信通知,低头滑动屏幕,一所A国大学的院校愿意破格收他,慕蕴惊喜,他一手揣兜,兜里是那盒药,手机里的信息才是他的未来。 他确实恨透了傅席禛破坏了他的大学梦。 但他如果不参与辱骂崔悸安的话,不告状的话确实不会有那一件事,说到底傅席禛为了护妻。 因为这件事,他要破坏一个前遭受了车祸失去亲人的家庭,他并不喜欢孟望,从他的角度出发,他是个花心的Omega,孟望长得是有一点姿色。 可他花心。 许久,他驻足在又要临行一场暴雨的天空下,颗粒状的雨点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他立马找了个地方躲好,雨下得很大,还带着冰雹。 他刚想打车离开,不巧电话响了,备注写的是「亲爱的妈妈」,慕蕴跟他妈鲜少联系。尤其是他来了B国念书留学。 他摁下接听键。 “喂,妈。” “最近忙不忙?” 慕蕴盯着雨看了半天,“不忙。” “回来读书吧,那边待的憋屈的话。” 慕蕴垂眸,“不憋屈。” “你什么状况我听那边的几个朋友说过了,事闹的挺大的,你爸说你回来好好念书,他什么也不怪你。” 慕蕴手指收紧。 “你想回来家里又不是不欢迎你,你爸在这边给你找的大学也不差,托关系进去说过了,人家乐意收你,别跟妈妈犟了蕴蕴,再犟爸妈都要去B国把你接回来。” 慕蕴坐在长椅上,现在才知道那条消息来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慕家在A国立不足脚跟,慕蕴的父母是普通的酒店老板,在A国有几个五星级酒店,比起A国那些真正的豪门贵族,他们家还是很穷。 不过穷和富养慕蕴是两回事。 慕家只有慕蕴一个孩子,从小就在呵护下长大,脾气傲娇有主见,心机沉重,什么东西都拿得起放得下,但好胜心极强,既是缺点又是优点。 在慕蕴父母看来他们培养的孩子是个娇贵小少爷。 而慕蕴本身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他自以为是自己能够做的更好。 “蕴蕴,你那边下雨了吗?你带伞了没?别淋着了,要是没空回我就先挂断,回去再给我回个消息,你手上的钱够打车吗?”慕蕴妈妈才说完,就听见慕蕴妈妈跟旁边的人说,“你先给他打钱过去。” 慕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在咖啡厅等雨停,他傻傻坐在避雨的地方。 “妈。”慕蕴开口。 慕蕴妈妈应声,“怎么了?我叫你爸给你转了五千,够你用一阵子了,不用省着花,没钱花的时候,不敢跟你爸说就告诉我。” 慕蕴轻说,“雨太大了,我要回家的。” “好啊,想通啦?这边手续都给你办好了,随时可以念书。对了,妈妈在你大学旁买了套小公寓,刚好够你住,到时候你也别住宿。” “挺贵的吧。”慕蕴说。 慕蕴妈妈笑了笑,“不贵,我偷你爸私房钱买的。叫他背着我存私房钱,存了也是给你花,有什么两样?” “……”慕蕴忽的笑了。 电话挂断后,慕蕴就收到了那群人给他发的消息。 【到了吗?怎么这么久没到?】 说来也是好笑。 慕蕴和他们在酒店待了那么久。但他们没有任何想法把他从地偏僻远的酒店载回来,现在因为忽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计划节奏,还要把问题扣在他头上。 慕蕴冷漠送了他们两个字:马上。 倾盆大雨,半个接车的司机也没有。 慕蕴咬了咬牙,冒着雨走了出去,可能是路段不好打车,他打算往前走一点再慢慢打车。 猛的一辆豪车快速驶过,雨水溅落到慕蕴下半身,慕蕴愣了片刻,雨势越来越大,他刚要往前走,一把黑伞越过他的头顶撑着。 对方胸前的白色链条尤为显眼。 他一抬头,那张脸更是熟悉!慕蕴直接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在身后的不平的路坎上,崔悸安一把抓住他,眉头有些不悦。 慕蕴最终被请了上车。 慕蕴没打算深究被雨水溅洒的事,他仍然没逃过被崔悸安拉上车。 弘管家本以为这么大的雨理应没有行人。结果慕蕴是那个意外,他停下车想去道歉,没曾想自家夫人比他快了一步。 弘管家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先生。您身上的衣服我会赔您,不要介意。” “没没没事。” 比起弘管家。 慕蕴貌似怕的是同他坐在一起的崔悸安。 崔悸安冷眸斜看了慕蕴一眼,慕蕴畏畏缩缩的躲在车的角落,崔悸安身上的气息一样冷,更上次发生时的气质完全不同。 慕蕴咽了咽口水,满脑子害怕。 崔悸安只期待更快一点见到傅席禛。 和那些设计稿。 车内的空调开大了几个度。 慕蕴是怕崔悸安才会瑟瑟发抖。毕竟崔悸安身后的人,B国又有几个人惹得起,慕蕴属于惹不起躲得起的那种人。对于崔悸安保持三分尊敬,七分自闭。 崔悸安换下外套,把外套递给慕蕴,“披着吧。” 慕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的夫人,我不冷。” 崔悸安微愣,什么东西?什么夫人?他转过头来,注视着慕蕴,慕蕴受不住他眼光的灼烧只好接过外套。 慕蕴几番想要开口,他手里抱着外套,作势咳嗽了两声,“你……不介意我吗?” 崔悸安低眉摩挲傅席禛的外套,听见这话他抬头重新注视慕蕴,面前的这只草莓味Omega,他认识?崔悸安莞尔,“嗯。”认都不认识,只不过搭把手,这也能和熟人相撞? 崔悸安真真切切不记得有慕蕴整个人。 可能是记忆不深。 慕蕴看着崔悸安的脸,一抹笑浅浅挂在嘴角,不明显的酒窝异常好看,气质方面韵味冷肃,却又闪闪发亮。他蓦地脸一红,支支吾吾回答,“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崔悸安不太能理解慕蕴的思维,把脏兮兮的雨水溅到慕蕴的下半身的衣物,添麻烦不应该是他?怎么就成了慕蕴道歉,“什么?” 慕蕴今天遇到的事都太奇怪了,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念书,司机为他关掉音乐让他好好睡了一觉,现在从前受自己欺负的人还愿意搭理他。 慕蕴说,“以前是我不好。” 崔悸安修长的手指挑着下巴。 雨慢慢降了下来。 慕蕴见他不答,也不好再说下去,只是托弘管家让他在前面路口下车。 崔悸安没有异议想要拿回自己的外套,索性就让慕蕴披着回去。 抵达傅氏集团。 傅席禛早已在公司楼下等待。 崔悸安朝他走了过去,傅席禛有些呆愣,他媳妇还真是身材颜值无处可挑,衬衫被折角的位置突出的是崔悸安的腰线,笔筒裤显得他的腿无比修长,白皙的手指抱着外套。 崔悸安把外套递给他,“我想要以前的设计稿,方便找一下吗?” 傅席禛接过衣服,宠溺的给崔悸安披上,“可以啊崔设计师,为了这事就非要过来找我。今天不穿外套就来了?嗯?” 崔悸安迫使往他身体靠了一下,“我不冷,给你拿就够了。” 傅席禛气笑了,“冷着怎么办?” 崔悸安看他低头弯腰把一排纽扣扣好,一件好端端的西服非要扣上纽扣,西服是傅席禛的尺寸,自然就会出现巨大的身型差。 虽然崔悸安178cm,比起190cm的傅席禛矮不了多少,身型差却很大。 崔悸安摇头,“不会的。”他颤动的睫毛弯得好看,眸中闪过傅席禛欲言又止的模样,崔悸安眉眼放到最低,其实平坦的小腹,真不能说明什么。 “先进去,我吩咐人给你找设计稿。” “嗯。” 随着傅席禛走进公司,所有员工眼光聚集在此,崔悸安跟紧傅席禛的步伐,没有要跟他员工们打招呼的意思。 傅席禛拉开办公椅,言笑道,“安安坐。” 崔悸安摆手,“我坐沙发就好,你忙你的,我在旁边看看。” 傅席禛还未开口。 刘停就送进来一份文件,崔悸安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的径直去了沙发。 傅席禛剜了他一眼,刘停莫名心虚,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崔悸安认真挑了几处细节。 傅席禛端了杯酸果汁给崔悸安。 崔悸安木讷寡言,傅席禛怎么知道他不喝咖啡的?他礼貌接过,再把细节刻进脑海。 “安安为什么这么执着把设计稿给我?”傅席禛没事找事做。 崔悸安直白回答,“不想拖欠。” 傅席禛知道这其中有隐言,他又问,“没别的理由了吗?不过安安以前是怎么想到这份完美设计稿的?” 崔悸安端果汁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我感兴趣。” “真的?” 崔悸安第六感极准,他预测有事要发生,一般傅席禛问了第二遍的东西想必是有拿捏他的几率,上次是这样,这次不能再像上次。 “不是。”崔悸安说,“我,可能当时不太理智。” 傅席禛轻笑,抛出鱼饵,“不理智?是因为爱还是真正不理智。” “……”不妙。崔悸安超小声的回答,“一定要说吗?” “不一定,你只需要说是前者还是后者。” “那跟不说有什么区别?” 崔悸安自己知道。 前者是因为很喜欢傅席禛才会去做。 后者是因为傅席禛而做下的不理智的决定。 他不知道那么容易,他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