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出了人命,随着这出闹事变大,别墅区的大户人家也随之搬走,物业经理和警察那边协调决定封死崔家这座别墅。 崔悸安提出来要回来时,傅席禛破了原则吩咐他们去申请了进去的机会,顺势把崔家上下打扫了个遍……崔悸安关上他的房门,抬起脚走向走廊最里面,门锁上又挂了锁。 崔悸安微怔,他不记得妈妈的房间再次上了锁。 傅席禛顺着崔悸安的视线扫去,原来是被锁了的门,房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轻哄着崔悸安,“下次来看,好吗?” 昨天弘管家并未告诉他,这里还有一道打不开的门。 崔悸安没有排斥他揽着自己,一门心思放在了锁孔上。 见崔悸安无动于衷,傅席禛软下心来说,“我联系开锁公司过来一趟,下楼等等。”楼上的透光很差,空气质量过劣,一股强烈的发霉味。 崔悸安抿了抿唇,“我想进去。” 崔悸安一开口,就只有傅席禛包容骄纵的份。 傅席禛深呼吸,现在的情形,开锁门是个小问题,这不透光光线差的走廊过道散发的味道,Omega待久了会影响Omega本身。他打横抱起崔悸安往楼下走去,脸色微冷,语气却愈发柔情,“你在这里等我。” 此时崔悸安还不明白傅席禛要做什么。 楼下转角处的位置,他发着呆环视大厅里一切不变的陈设,他的目光落在餐桌柜的一张黑相框前,遗照。 崔悸安看着上面的人一脸板正,是……崔戬。 崔悸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遗照摆在正中心,他的记忆里,他只是没了妈妈。他捧起遗照,他思路运转不过来,他真的……失去了双亲,怎么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丢下他了? 可全是错的,如果崔戬爱他就不会出现他被卖了的讯息。如果崔戬爱他就不会在他不堪的童年里没有父亲这个词…… 有太多如果,恰恰世界上的如果是个童话故事。 他不喜欢崔戬做了他的父亲。 他目无表情地丢下遗照,他恨崔戬。 在看见这张遗照时,他无法表达他的情绪,伤害过他的父亲,对他从来不管不顾的父亲去世了,这对他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 短暂的伤心不过是为崔戬这些年收养他而缅怀。 他们从未认真交谈过,父与子之间就剩下了隔阂和恨意,没有去过的游乐场,没有到场的家长会,甚至被造谣说他没有母亲是孤儿的时候,崔戬都没有出面为他解释。 所以,死—— 双方最好的解脱。 崔悸安怔愣了足足五分钟。 大厅里除了他的身影,就没有别人了。 傅席禛让他等,该等到什么时候。热热的划过他的眼角,低头看去,滚烫晶莹的泪珠从他脸上滚落。 进门时傅席禛逃避了他的问题。 崔悸安自顾自走出大厅,周围的灌木丛长得愈发难看,很久没有停放车辆痕迹的停车位,生出了杂草,生了锈的铁门,抬头就是楼上的阳台。 那时崔悸安回来,总会看见于晴浇花。 如今花也死了。 这巨大的变故,崔悸安一时难言。 一通电话,崔悸安没有傅席禛的允许,也没有听他的话乖乖等着他,擅自离开了崔家。 傅席禛摩挲着一根锋利的细铁丝,他来回穿过铁丝时并未注意太多,食指划在生锈的铁锁周围,直直地被铁丝刺进指腹,傅席禛微感痛觉,很快他看着顺铁丝流下来的血液。 参杂着生锈和发霉的味道,空气变得令人窒息。果然把崔悸安抱下去是正确的选择,接下来他顾不上手上的伤,这仅仅是个可以自愈的伤口罢了。 「咔擦」一声,门锁掉落,他推门进去,昏暗的主卧,铺盖好白布的每件陈设品,他刚要怀疑崔悸安给他找事做,缺发现侧墙挂着一副年轻美丽女人的遗照。 和崔悸安长得有七分像。 傅席禛断然这是崔悸安的母亲。 崔悸安执意要进来只是为了这个…… 崔悸安从前连谭芸的模样长什么样都不知情,傅席禛记得那本日记里,好像是在八岁时才真相大白。 他深深吸了口气,猛的咳嗽起来,这里味道太浓且难闻,他取走遗照,径直走过走廊,他下楼来第一眼就未曾见到崔悸安的人,倒是餐桌上的遗照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想瞒着崔悸安,结果漏洞百出。 傅席禛叫了崔悸安的名字,无人应答,傅席禛心叫不妙。 走了? 他快速走了出去,他和司机分别去找人,傅席禛喘着粗气,整个别墅区都找遍了,没有他想要找的人,司机连忙与他汇合,说,“傅总,安保说夫人上了辆出租车,方向是飞机场。” 傅席禛脸色阴沉下来,“封锁所有机场!立刻马上!” “是,是。我马上去!” 冷风阴森森吹过,傅席禛在发抖,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是他太信任他的Omega了,是他以为他的Omega不会逃的。 他一遍遍拨打崔悸安的电话,皆是无人接听。召集了所有关系开始找人。 孟望对着手机大叫,“什么?!你就那么把人放走了?!他出去他怎么活你有没有想过啊,他本就怀着孕,身体恢复好了吗?席禛,你不要太纵容他了好吗,你这样……你以后怎么办啊?” 傅席禛步伐很乱,心急切的答他,“是我的疏忽。”他完全不想顾及以后了,抓住现在是主要,失去所有和失去一个Omega是无法平衡的。 他对崔悸安唯一的要求是不离开他就够了,在他身边的人规矩必须承记许多,不能逾矩,不能损害他的利益,犯事者要么消失要么终身失业。 崔悸安逾矩是最多的,损害了诸多利益。傅席禛的利益随着傅席禛本身动,公司流动向除了各大部门在工作外,傅席禛更是利益核心,他这颗核心偏离轨道,利益也会下降。 即便不能大幅度影响公司,同样会给公司带来一些不易察觉的损失。 孟望扶额,“算了——你离东边最大的机场比较近,你先去看看有没有,我给你找找我这边的。” 挂断电话后,傅席禛自己开车前往了离崔家别墅最近的飞机场,他在偌大的飞机场像疯了一样开始找人……崔悸安在他的心里的份量,无人能及。 但崔悸安很不乖。 飞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查到崔悸安的名字,他赶着去了下个机场。 路璟舟扶着腰起身,他问孟望,“出事了?” 孟望将他摁回床上,“你好好休息,席禛那边的事,我来处理。辛苦舟舟了。” 路璟舟出声,“是安安吗?” 孟望向他交代清楚,“是,他想离开席禛。现在人可能是去机场了。不过我去帮忙就好,你再睡一睡,晚上回来给你带奶茶。” 路璟舟再三叮嘱,“他没有身份证和护照,你们再扩大范围在国内找。” 孟望急匆匆地应声,穿好外套,他低下身附吻了路璟舟的额头,“好,睡吧。” 傅席禛找了大半个机场,车停在马路旁,他离市中心距离遥远,车已经没了油。他的伤直至现在还未痊愈。手机上突然跳出来孟望的消息:你问江家的那个小朋友了吗?万一是找他去了。 傅席禛哪里都好,细节拉满,工作节奏效率高,偏偏在感情不幸上极其容易忽视掉这些细节,他十分焦急的打了江鱼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江鱼接了电话。 “江鱼,安安去找过你吗?” 江鱼的语气很急,“抱歉傅总,我忘记告诉您了,安安在来找我的路上,他晕车严重,下车后就吐个不停。我们在医院,现在情况好了些。您先过来一趟吧。” 傅席禛好似放松了一秒,却又不敢松懈,“马上到。” 而后宋暃的电话打了进来,宋暃告诉他,“夫人情况稳定了。” 这句话,是镇定剂。 幸好,结果没有那么坏。 傅席禛舒缓说道,“我可能需要点时间。” 宋暃问,“怎么了?我可以帮到你吗?” “不用,照顾他就行。” —— 崔悸安蜷缩在病床上,紧紧捏着被褥一角,晕车吐了好几次,他的胃疼得说不出话,早知道……不出来了,江鱼能陪他的,傅席禛照样能给。 怪自己胆子小,所谓倾诉做不到平心而论。 Omega离开Alpha时间久了,外加身体缺陷,没有Alpha信息素通常都会犯病,例如精神涣散。失去安全感是重中之重。 傅席禛迟迟未到。 病房内就剩下他和江鱼。 江鱼把课时作业完成,他给崔悸安端了杯热水,“老教授太凶了,刚才没能照顾你,抱歉啊。先暖暖胃。” 崔悸安听到老教授三个字,便问道,“你在哪所学校。” “B大。不负你所望,我考上了。”江鱼说。 崔悸安扯起笑,“是你努力。” 江鱼双手抱在胸前,“安哥之前的事,我听傅总说过。说实话当时我真想冲进你家去,揪着崔宸那狗东西的衣领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崔悸安不解,“他怎么会知道。” “傅总吗?他一手遮天自然全部知道,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那么重视你,想了解你更是能手到擒来,” “我们以前什么关系?” 江鱼会错了意,“我们?朋友啊。你不会连我也忘了?” “我和……傅席禛。”崔悸安解释。 江鱼于心不忍道,“安哥,这可不能忘啊。” “为什么?” “他很爱你啊。”江鱼心情复杂,“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印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