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席禛连着哄,总算在实验开始之前,让崔悸安垫了垫肚子。他轻放好碗,Omega的腰窝盈盈一握,Omega最近很依赖他,不论是哄还是安抚。 没有他,Omega就提不起那么多兴趣,偶尔乖乖趴在他身边,听他工作时敲打键盘的声音入睡,一切正常进行,只有注射T13一事是在软磨硬泡之下,崔悸安答应了。 他抱上Omega去了科室。 傅席禛的手被崔悸安牵着不放,傅席禛划过他微热的脸颊,撩起他的发丝缠绕了自己的手指半圈。 “怎么这么早?实验不是还没有开始吗?”孟望放下医药箱,“现在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没到。” 傅席禛眼里就只有崔悸安,“哄睡着了。” 孟望靠在门边,“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现在睡着了是要现在就注射吗?如果他足够安分的话,他醒来至少可以跟你说说话。” 傅席禛犹豫片刻,“实验为期是多久?” “病症轻的五天,重则七天。他这个推测是五天。”孟望打开设备,“这次你要做好准备。” “实验会失败?”傅席禛问。 孟望失笑的摇头,“失败是不可能的。让你做好一个全新的准备,迎接新的他。” 全新的。 几个字深深刻在傅席禛的心底。 傅席禛沉默一阵,满目心疼地看向睡得极其安稳的Omega。 孟望低眉,“收一收你的信息素,等一下会很不方便。” “知道。” 等待其他人纷纷到场。 科室里全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研究人员,宋暃是迟迟赶到的那个,他喘着大气,跟谁发了个「我到了」的消息就关闭手机。 实验已经全部就绪了。 傅席禛独自站在离小家伙最近的地方,没来得及跟他好好说一句话。幸好小家伙最后的话是很单纯的哄哄他。 听着各项数据在报备。 “患者心率正常,呼吸正常,所有资料准备完毕。第一剂左手手腕血管处。” 傅席禛屏住呼吸,他亲眼所见孟望注射。 起初注射就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员持续忙自己的,傅席禛站在原地立着军姿不动。 许久过去,崔悸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弘管家传话说兰嫚他们听闻消息就赶了过来,兰嫚穿惯了高跟鞋,这次特地换了双平底鞋,城堡里寂静无声,她悄无声息的走近。拽着出神的傅席禛的手臂往外走。 兰嫚得知这件事还是别人漏说,她怒气平添:“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们商量!他是你老婆,我就不是他妈妈了吗?!这件事你决定了是好事,你怎么知道悸安愿不愿意啊?他要是不愿意你还强行逼他做这个什么实验!” 傅席禛揉了揉眉心,“我跟安安商量过。” “行——就算我不追究这个,你选择的路你就不能抛弃悸安,你们有决策我绝对毫无怨言。但是席禛,悸安是力量薄弱的那一方,你不得不让着他。” 傅席禛回答说,“这一年的所有事,您清楚。” 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兰嫚确实知道崔悸安在傅席禛身边一样会受到不同的待遇,亦或是离开傅席禛就会有危险,这些不仅仅是来自于别人的计谋,他们计谋得逞的原因却是崔悸安自身被注射T12之后生活不能自理,语言表达智力全权下降。 兰嫚可以理解傅席禛的做法,可她很担心这场实验。哪怕孟望是傅席禛的从小交好,她也做不到把信任交给孟望。 事关儿媳。 兰嫚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她摘掉墨镜挂在手提包上,“这几天你就好好陪在安安身边,工作那边你不放心别人替你来,就让你爸去看看,千万别出什么事了。安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你亲妈也不会饶你一命。” 傅席禛回头看了眼忙得不可开交的科室,“嗯。” 兰嫚在科室前踱步,其他人员撤出了科室。孟望滑动着各项指标,显示正常他才离开位置,第一剂注射后对于崔悸安毫无反应。但根据这项实验来看,他们不能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再注射一次。 那样有损Omega的身体。 孟望走了出去,“今天不能再过量注射,Omega没有反应是第一挤最正常不过的事,今晚我留在这里,随时查看情况。”他指着几个同员,“留下两个,其他的可以先会研究院,明早我派车接你们。” “行,你在这里我们也放心。” 傅席禛单手插兜,余光不尽朝崔悸安的方向看,他说,“弘叔吩咐人下去把侧卧的住处打扫,让他们暂住。” 弘管家收好资料,“我这就去办。” 兰嫚远远看望崔悸安,瘦弱的小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遵循傅席禛选择的路,拿着命在赌的一条路。 兰嫚缓缓给胸口顺气。 弘管家打扫后,敲了敲侧卧门,正好孟望也一道进来,这个侧卧离科室最近,傅席禛索性在这个批改文件, 孟望问,“忙什么?”他看了眼傅席禛发颤的修长分明的手里还拿着一支钢笔批改文件,他不忍直视:“别批了,守着去吧。” 守着也许会心安些。 傅席禛说,“弘叔有什么事?” 弘管家上前递了一份资料,“傅总,刘秘书给您送过来的资料,他说这是学校那边联系不到您,把所有资料送到公司,托我转交。” 傅席禛欲要起身的动作被打断,一份关于展会事件处理的资料,他顺手一翻,手指停在一页清晰的人物档案上。 慕蕴,此次挑事的先者,秦浔跟他说过这个人,最后告导师差点害了崔悸安的主使,江鱼的同校友。 处理结果是:由B大正式开除慕蕴。 傅席禛蹙眉,阴鸷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冷,“他们就这样处理的?” 孟望好奇的也上前去,慕蕴的照片极其熟悉:“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上次我去医院……把我拦下来要微信的那个!没错,就是那个!” 孟望再仔细观摩,“一分不差。” 傅席禛心中警铃大作,“离他远点!” 孟望笑了,“我没那么好骗。他除了长得丑,确实有点狐媚样儿。” 傅席禛却不这么觉得,他冷着脸,“打消你这恶心的想法。” “好的好的,我说错了。”孟望说。 傅席禛对弘管家说,“你让刘停联系校方,他们的处理方式我很不满意。”话音刚落,他迈着腿朝科室走去。 傅席禛轻轻勾着崔悸安的手指头,他心很落寞,前所未有的感觉,无力愧疚再是不舍,科室明亮的灯照耀下来,怎么也晃不醒昏睡的人。 回想每一幕,傅席禛的总是会后悔怎么走到了这步。 幸福是个代名词,光鲜亮丽的外表,他们都很幸福。 实则放大镜引着太阳把他们都灼烧了个遍。 如果不是这兜兜转转,他跟崔悸安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错过,有些东西天注定,他深深的吐气,勾起小家伙的手指碰了下他自己的额头。 小家伙的手是在注射过药剂后才会变得这么冰凉吗?他知道的,小家伙的手久久的捂才能热。 早在实验前,科室装了各种设备,之前的设备全部换了崭新的。 从额头到下颌,冰凉的小手一寸一寸碰过他的皮肤,他的迷茫不是一时半会兴起,长期接受了一个分离的思想变成了这样。 他早已把分离这个词践踏坏了。 如果分离…… 突然,那只手指握住了他的手,傅席禛猛的抬头,他语无伦次,“安安……不怕,别怕,我一直在这,不会离开安安的,不会。” 孟望听见说话声就急忙从侧卧跑了过来,“醒了?!” 确实是有了微弱的反应,孟望看了眼数据,他严肃道,“放心,这是正常反应,凌晨四点是下次注射时间,随时做好准备。” “嗯。” Omega是那一瞬有了反应,接下来傅席禛的陪同。 直至凌晨三点五十八分,孟望的闹铃响了,他翻起身去了格外亮堂的科室。 傅席禛未曾动过,维持同个动作,熬过了崔悸安注射T13昏迷的第一天,孟望麻利地拿出药剂,阅读了留下来的记录表:“注射第二天,患者一切正常,反应微乎其微,凌晨四点正式注射第二剂,于左手手肘上方。” 孟望按照上面严谨进行,注射完成后,孟望把废弃的注射剂排放在桌面,声音沙哑:“你不休息身体会垮掉的,注射第二剂的多项实验表明,患者有反应大约是在三个小时后,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傅席禛摇头,“不用管我。” “一根筋,身体熬坏了他醒来还不是要怪你。”孟望说。 这时,江鱼出现在科室外,“我来吧傅总,您先去休息。” 江鱼半睡半醒的状态,有了动静就从之前住过的客卧出来,傅席禛守了整夜。 孟望扶额,“你们啊……就是太担心了,我拿人格担保这项实验绝对成功。不过轮流换班也可以。”说着,他上手拉起傅席禛,“侧卧有床铺,顶多让你睡两个小时,多的没有。” 江鱼静静的听科室里跳动的机器,崔悸安昏迷不醒……他双手撑着下巴。 崔悸安,要快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