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正文完】

离开王宫回程路上，马车压在积雪上发出沙沙声。 陆鹤庭将凤仪宫发生的事情告诉跟慕云修，对楚王后评价： “娘娘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慕云修觉得他过于冷血苛刻了，便道： “她也不过是年纪尚轻，你这样会不会太冷酷了点？” 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他觉得楚王后作为一个弱女子，短时间内经历这么多事，做得够好的了。 陆鹤庭摇头： “她不是公主了，而是一国之后，理应母仪天下，她若不行，那就换一个！” 大患已除，他可没那么多耐心再慢慢培养一个合格的后宫之主。 往后的日子，他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枕边人身上。 慕云修：“……”好歹是王后啊，是说换就换的吗？ 果然，他觉得某人变得有人情味什么的是错觉。 说了凤仪宫的事，陆鹤庭顺便告诉他回帝都的计划： “帝君病重召我回去，恐怕不是什么善事。” 临终发疯的君主他见过也听闻过太多。 “事已至此，会不会是新帝更迭让你去见证表明忠心？” 慕云修稍微乐观的猜测，硬的不行来软的也很正常，干不掉只能劝了，作为君主反复无常才是正常。 陆鹤庭理智的摇头： “见证只是其一的缘由。” 他也抱过期望，可事实证明，帝君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慕云修摸摸下巴： “那你小心点，多带些人手，南枢有我看着不用担心。” 陆鹤庭却理直气壮道： “此行恐有危机，你跟我一起去。” 慕云修：“……” 老天爷，正常套路不是因为怕有危险而不让他跟随的吗？这人怎么这样？ 像是看透他的心思，陆鹤庭实话实说： “夫夫之间自然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生同裘死同穴，咱们一起去帝都，谁也别落下谁。” 慕云修：“……”这嘴，果然是熟悉的配方。 不过去就去，现在他的身份是南枢国的摄政王，还救过身为帝国公主的楚王后。 帝君就算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敢在明面上过于为难他的。 …… 既然要前往帝国，那南枢朝堂诸事肯定要好好做一番安排。 首先，内廷禁卫在宣正王的降旨准诺下，暂由月影掌管并行使内相责权。 月影也正式从陆府北院暗卫脱离出来走上明面，位高权重，还拥有了自己的府邸。 北院事务则交给驰风和沧澜打点。 其次，遇欢楼如今已经被陆鹤庭收归，派了掌管广寒宫的鸢笑姑娘去镇场。 在遇欢楼重整旗鼓开张的时候，慕云修随陆鹤庭前去捧场，见到了鸢笑： 跟他同岁，明眸皓齿温柔贤淑，妥妥一个矜持得体的大美人。 然而，当他得知鸢笑就是多年前陆鹤庭放走的那名女刺客后，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微妙。 当初还没有归位的‘他’为这件事跟陆鹤庭大打出手，责怪陆鹤庭把人放走，还说了一句‘心慈手软是病。’ 幸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大家稍微尴尬一下就过了。 尤其是鸢笑大美人善解人意，拿出特制的春闺酿给他喝。 陆鹤庭没喝，他灌了不少，本以为某人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让着他，直到强烈的原始躁动席卷全身，他才后知后觉。 大美人分明是善解人意的在报复他！ 果然，他应该谨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警世格言，能跟陆鹤庭一伙的她就不是什么善茬！ 百毒之主可以解毒，但躁动的后劲就得他自己承受了。 “你明知道那酒不对劲……呃嗯也不提醒我一下唔……” 暖阁卧房内气氛旖旎，慕云修气息急促口齿不清，澎湃的情潮让他情难自制，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似的。 “以后在那种地方，凡说特质的东西都少碰。” 陆鹤庭将人禁锢在怀里予取予求，话虽如此，但他也是故意的，偶尔这样也是情趣。 他喜欢某人犯傻还喜滋滋的小模样。 “这个时候才说有什么用唔……” “太重了轻点混蛋啊嗯……” “……” 屋外风雪簌簌，房内暖帐春宵，缱绻情话伴着银铃声，在摇曳的琉璃灯中绵延至深夜。 前往帝国的前夕，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流放乔氏一族的罪船，有一搜因故沉没，船上之人无一生还。 居信报所说，乔仕忠和乔子安等一干乔氏青壮年均在那艘船上。 消息传回王城，包括王上在内的人们也都只是唏嘘一下，并不多问和追究。 乔氏这些年对君主的桎梏满朝上下心知肚明，很多事也就心照不宣。 王上再英明慈悲也是人，如此态度也情有可原，流放过程的折损已经算是轻的了。 若不是太后娘娘如此薨逝，帝国也不再追究某些事情，乔氏的下场恐怕比这更惨。 另一件则是梁辙在北院地牢里自杀了，在慕云修随同陆鹤庭去看过他一次之后。 梁辙不是脆弱的人，选择自杀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绝望。 沧澜来暖阁传话的时候，慕云修正在看前往帝国的沿路地图，陆鹤庭在一旁给他讲解。 温情绵绵的气氛变得僵硬不少。 慕云修突然想起上辈子，他和梁辙都是自杀。 他不知道真正原文的结局到底如何，但也许，有些因果是早就注定的。 梁辙跟陆鹤庭是同类人，认定的事情偏执的想要达成，假若不能如愿，最后的结局注定就是悲剧。 陆鹤庭也一样，只不过身为位面之子，没有玄幻的bug干涉，他能得偿所愿…… 至此，与他们对立的人也基本都死了，瑶音身负封灵针销声匿迹，南枢内廷安稳，他也恢复了自由身加官进爵。 这一切都是陆鹤庭步步筹谋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是好的，在别人看来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沧澜已经离开，陆鹤庭抓着他的手一脸担心。 “没事，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慕云修释然的笑笑，张开手掌与他十指相扣，明明才不到一年时间而已，却像过了很久很久似的。 时空错位产生的记忆错觉真的很神奇。 陆鹤庭温柔一笑： “别想太多从前了，多想想以后吧。” 慕云修轻笑一下点头： “嗯。” 是啊，如果他是穿越者的话，到这里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吧，可他不是，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他还得继续用心对待。 尔以我诈的纷争告一段落，细水长流的日子才是生活本质呢 …… 安顿好南枢的诸多事务后，慕云修跟陆鹤庭踏上前往帝国的旅程。 帝君圣旨在上，行程耽搁不得。 未出正月，夫夫俩便在王宫门前和帝国使节团大人们乘上马车，由帝国前来传旨的皇庭护卫亲自护送。 其他人对此番离别都表现得很克制，唯独林昭那个憨憨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横流，在寒风中仿佛要背过气去。 看的慕云修心疼又好笑，只能好一通安抚，陆鹤庭估计是觉得小憨憨丢入，直接让伊良和秋霜把人拖走。 马车徐徐行出王城的时候，慕云修掀开车帘往后看，看着漫天风雪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凄凉的感觉。 此去往返恐要一年半载，希望再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顺遂如常。 也希望再回来他就能过上摆烂养老的咸鱼生活。 本来也算是心无旁骛的一次‘出差’，直到行至半路，陆鹤庭不小心从袖袋里掏出一封文书。 才赫然想起还差一件事没有处理： 月影和纪南枝的关系没有解除。 正经抬妾入门是有文书的，眼前这封就是当初陆鹤庭从遇欢楼给月影赎身送给纪南枝做妾的文书。 陆鹤庭本来打算临行前将文书交给月影让他自行跟纪南枝解除关系，现在，得拖上一拖了。 不过想想也无伤大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 内廷禁卫统领江月影，乃是前任户部尚书小公子。 当年江尚书遭外戚构陷满门获罪，小公子得老内相相护逃过一劫，之后为了查明真相收集外戚党枉法的证据潜伏遇欢楼忍辱负重。 后又为了保护大理寺卿纪南枝甘愿入纪府做妾，多次救纪大人于危险之中。 外戚一党伏诛江统领功不可没。 容貌俊美，文韬武略，自朝堂得到肃清后，对月影趋之若鹜的人多不胜数，各种好听的传言也层出不穷。 眼下月影和纪南枝的身份摆着，一个是禁卫统领，暂替内相掌管内廷事务。 一个是大理寺主官。 即便俩人有过一段乌龙姻缘，也再没有人敢随意拿出来调侃了，顶多就是市井坊间一些话本随意编排哗众取宠而已。 而且那些话本都只敢偷摸着售卖，毕竟纪南枝不足为惧，禁卫的手腕却是谁都见识过的。 作为陆鹤庭手下第一人，没有谁敢随意挑衅。 当然，这是外界的看法，至于当事人如何，便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华丽温暖的马车内部，拿着文书的陆鹤庭突然道： “我先前听钟灵说，纪南枝似乎对月影有好感。” 慕云修挑眉： “谁不喜欢大美人呢？月影的女装太犯规了。” 陆鹤庭件文书折叠放好却摇头： “不，他知道了月影是男人后还是喜欢。” “……” 慕云修认真想象一下，最后竖起拇指轻叹： “胆子真大，我佩服纪大人。” 心里却不以为然：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月影，不是他小看纪南枝，就月影大宝贝那种类型，没有陆鹤庭这样的段位根本驾驭不了。 “呵……” 陆鹤庭笑得有点高深莫测，慕云修觉得他蔫坏蔫坏的，心里一跳： “你不会觉得这样挺好的吧？真要把大宝贝送给纪大人当妾？” 这文书该不会是故意扣着的吧？ “不。” 陆鹤庭摇头： “我不干涉手下之人的私事，只不过有点好奇，纪南枝那般固执一根筋又认死理的人，纠缠上月影能坚持多久。” “……” 慕云修不知道他的八卦之魂怎么就突然燃烧起来了，于是老实回答： “我觉得吧，但凡纪南枝开口让月影继续给他做妾，他就大概率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大宝贝的真实面目根本没有人情世故的真正情绪，一切都是为了任务飙演技而已。 陆鹤庭不置可否，却又道： “我只是觉得，假若有人能让月影从仇恨的阴霾中走出，适当的放过自己，也是好事一桩。” “就算是这样，那个人也不会是纪南枝。” 慕云修撇撇嘴，他真的没法想象那两人在一起的样子，一想就是某些暴力血腥的画面。 “你啊……缘分不可贸断，若不然哪来的变化无常。” 陆鹤庭语气幽幽，缱绻的目光望进他的心底。 “……” 慕云修想起他们一波三折的缘分，突然会心一笑： 也是，缘分这么玄妙的东西，不是他们主观臆断和只看表面的猜测就能说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何不顺其自然拭目以待呢？ 【正文完】 番外 月影VS纪南枝【一】 “首领，纪大人给您送了尚品轩的糕点，都是您平日爱吃的样式。” 下午时分，月影刚回到府邸走进暖阁，钟灵熟练接过他的大氅抖落上面的细雪，笑着拿出个精致的糕点食盒。 月影在外间的木案前落座，呷一口热茶驱寒才投眼看过去： “不是让你拒绝了吗？” 身份公开后，他都不住纪府上了，那人还三天两头给他送吃的，甚至比以前还殷勤，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 不，他大概能猜到，只不过不愿去想，所以给钟灵下了不再收受纪南枝东西的命令。 “属下拒绝了，可纪大人大冷天的坚持送来也不好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纪大人说了，这糕点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您喜欢吃，他回家顺路碰上了新鲜出炉的便买来给您。” 钟灵说着边注意观察他的表情，将食盒打开取出精致的糕点送到他面前。 “尚品轩在东街，纪府在西街，他回家顺哪门子路。” 月影轻哼，但还是伸手捏起一块松软的茶糕送嘴里，又对钟灵示意： “你也吃。” “主要是纪大人念着您，自然也就顺路了。” 钟灵矜持的拿起一块，轻轻一咬唇齿留香： “唔，好吃。” “……” 月影哪能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表情沉了沉： “钟灵，以后他再送来不许收了，那书呆子还当我给他做妾呢。” “……” 钟灵一怔，想着说大概纪大人不是那个意思，可看着自家首领神色不佳的样子作罢，乖巧点头： “属下会如实转告的。” 却又暗自在心里叹息，可惜了纪大人的一片心意。 钟灵离开暖阁，月影盯着食盒里的糕点眉头紧蹙，随后盖上没有再吃。 倐的，一丝怪异的想法冒出来： 假如纪南枝真的喜欢他，该怎么办？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的疏远那呆子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难不成是想捅破窗户纸再被他当面拒绝？ 真那样的话，同朝共事，就不仅仅是尴尬的问题了。 眼下主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该怎么周旋？ …… 陆鹤庭和慕云修离开南枢已经有些时日，转眼到了上元节， 内廷安稳诸事有序。 禁卫案卷室里，月影正在查看各路探子传来的密卷，手下突然来报： “首领，纪大人来了，看上去像有事找您。” 月影将密卷放下随手拿起另一份卷宗翻开，冷淡道： “请他进来。” 天寒地冻，纪南枝双手拢在袖子里走进来，看到端坐在书案后的月影下意识的微微垂首主动打招呼: “江统领。” 相比他有些别扭躲闪的目光，月影一脸坦荡: “纪大人过来，不知有何贵干？” 内廷整顿过后，禁卫日常跟大理寺的交集变少了很多，加上身份公开，他也离开了纪府，除了偶尔上朝奏表外，已经许久没有跟纪南枝说过话了。 “额，是有些事……” 纪南枝欲言又止，只是看了看案卷室里在忙活的其他人。 月影眉头微蹙，随即吩咐： “你们先出去。” 说罢还亲自去把门关上。 纪南枝突然紧张道： “不用关门不用关门……” 月影懒得理他，又问： “纪大人有事直说，这里是禁卫案卷室，不是闲杂人能进来的，即便说什么要紧事让人听到也无妨。” “没……” 纪南枝支支吾吾，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眼神飘忽的看向关上的门口，心里感觉怪怪的。 月影素来不喜欢他这种吞吞吐吐的磨叽样，便又催促： “到底什么事？纪大人若是还不方便说，就回去考虑清楚了再过来吧。” “就是……” 纪南枝深呼吸一下，有些心虚道: “不是公事……” 月影：“……” 纪南枝瞟他一眼低声问： “我就是来……呃，今日上元节，我来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饭，嫂嫂准备了家宴。” “……” 月影翻阅卷宗的动作顿住，接着一脸震惊的看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府的家宴关他什么事？ 还有这种熟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 纪南枝被他茫然错愕的表情打击到，便又解释： “毕竟是佳节，你也许久没有回去吃饭了，嫂嫂特地安排的。” “……” 月影的表情变得越发微妙，于是问： “纪大人没有告诉嫂夫人咱们之间的关系是一场误会么？”Zuill 这还把他当成自己的美妾呢， 纪南枝一怔：“哪有误会？” “你……” 月影反而噎了一下，这好像也不能算是误会，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入纪府的原因，只不过是以女儿身份罢了。 婚宴都摆得热热闹闹的。 纪南枝却显得坦然： “你不是说契文被陆大人带去帝国了吗？咱们的关系没有解除，你是我正儿八经抬入府内的，我理应多关心你，过节就该和你一同回家吃饭的。” 话说得冠冕堂皇，心却差点跳出嗓子眼，瞥见月影的表情明显又变得阴沉许多，他只能低头假装看不到。 月影手掌虚握抵在嘴边，按耐住莫名其妙的情绪看他： “也就是说，咱们的关系不合情但合法对吧？你就跟嫂夫人直说我们已经解除关系不就好了。” 纪南枝垂着眼帘摇头： “自是不能对长嫂撒谎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文约上，你就是我的人呀。” 他什么都跟嫂嫂坦白了，即便月影是男人他也心意暗许，嫂嫂也还是支持他，这一顿晚宴自然是为了给他接近月影准备的。 “……” 果然是一根筋！ 逻辑没问题，月影气无可气，手掌反复拽紧又松开，恨不得掐他脖子丢出去，傻子！ 最后，有人敲门，月影也被他磨得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待我忙完了才过去吧，替我谢谢嫂夫人。” 说完开门将人请了出去。 纪南枝眼见的心情变得雀跃，面带微笑的离开了。 “……” 月影揉了揉眉心坐回书案后，看向抱了一沓信件进来的钟灵： “哪里的来信？” “都是些流放地传回来的伸冤诉状。” 钟灵将东西放在特定的盒子里，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哈气。 月影点头： “整理出来，递交三司核实无误后重审。” 说罢又想起刚才还在这里对他死缠烂打的大理寺卿，好看的眉宇又忍不住皱起来。 钟灵在一旁观察着小心问： “首领怎么了？可是刚才纪大人过来说了什么要事？” 月影往后靠仰起头看屋顶房梁，表情抽了抽： “若是正事就好了。” “看来是私事，他又给您送东西了？” 钟灵掩嘴轻笑，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探究。 能聊私事的近侧不多，月影满足她的好奇心： “今日上元节，他让我跟他回纪府吃家宴。” 钟灵面露惊讶： “呀，纪大人真的把您当家人了呢，着实是有心了的。” 月影斜眼过去： “你在幸灾乐祸？” “属下不敢。” 钟灵赶忙摇头否认，而后大着胆子推波助澜道： “属下是觉得纪大人真的把您放在心上，您不若考虑考虑。” 其实不止是她，身边人都看出纪大人喜欢他们家首领了。 月影气笑： “考虑什么？考虑给他纪南枝做妾？” 那人之前还说没有那种想法呢，现在言行举止就不是那么回事，给他添麻烦，偏的他还无可奈何。 “……” 钟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拱火，安静的到一旁忙活去了。 …… 傍晚时分，当月影来到纪府的时候，纪南枝亲自在门口迎接他，大冷天的冻得脸颊通红： “你来啦，嫂子已经备好饭菜，咱们去后厅吧。” 趁着四下无人，月影趁机道： “纪大人，下次还有这种家宴的话就不用叫我过来了，怪麻烦。” 纪南枝装傻： “回家吃饭而已，哪里麻烦了？” 月影只能把话挑明： “我家也有饭吃，日食三餐就不劳纪大人挂心了。” “……” 纪南枝瞟他一眼，有点委屈的抿起嘴巴不做声。 月影眼角跳一下，这人还委屈，他是怎么好意思委屈的？ 府上后厅里，李氏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为了以防天冷菜凉，还特地准备了好些个两寸左右的铁盒架，里面放上一两块炭火，菜盘置于上方可保持饭菜温热，眼见的用心。 看到他们进来后便迎了上去： “月影来啦，忙到这般想必是饿了的，快快入座。” 温婉的妇人笑容满面，一旁懂事的儿子纪尧也乖巧的上前打招呼，完了之后还懂事的给他们拉椅子，又递上湿热的毛巾给他们擦手。 “嫂夫人有礼，尧儿真乖，让大家久等了……” 月影感觉别扭但又无法拒绝，只能面带微笑的坐下。 一旁的纪南枝殷勤的给他盛了一碗热汤： “你刚从外面回来，喝完热汤暖身子。” “多谢……” 看着刚才一脸委屈的人此时又笑容满面，月影内心生出几分愧疚： 即便是假装，他也不该在登门吃饭的时候说那样的话，至少得吃饱了再找好的时机跟纪南枝说清楚。 李氏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视在他们之间。 看着整日与书案作伴的小叔子开了窍，笑容越发和煦，不时的示意纪南枝给月影夹菜。 月影不停地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多事，奈何某人装傻乐此不疲，真把他当媳妇儿照顾得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