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完颜风行至别庄后院的阁楼上,遥望黑乎乎的猎园方向。 冷风从山上卷下来,还能闻到烧焦味。 深吸一口气,突兀的带起一阵闷咳。 沧澜走上来,给他披了件狐氅: “时候不早了,回房去吧,外面冷。” 完颜风没有听,而是继续看着黑暗处,片刻问: “跟我说说猎园里的情况吧……有多惨?” 早知道他就跟来了,错过了好戏。 沧澜眉头蹙了蹙,还是闷声开口: “尸骸遍地,血浸入土三寸……很惨。” 饶是他见多了血腥也忍不住难受。 “慕云修没有阻止?” 完颜风问,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沧澜摇头: “主子提前将夫人支开了,计划也没有全部告诉夫人。” “呵……” “咳咳咳……” 神色莫测的人突兀的笑起来,陆鹤庭适合主杀伐,这是他欣赏的一点,哪怕有软肋,那人也能很好的规避。 沧澜再三催促,完颜风才从阁楼上离开。 站在房门前,看着周围戒备森严的禁卫和御林侍,又问: “他还有什么计划?” “这是北院机密。” 沧澜回答得很干脆,不打算多说。 完颜风撇撇嘴: “哼,还真是忠心呢。” “感情上我忠于你,大义上我忠于主子,这不冲突。” 沧澜说罢将人推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就将及日不见又给他甩脸色的人摁在门板上亲下来。 炽热的气息强势的席卷感官,完颜风只欲拒还迎的推搡几下就顺从了,身体显然比理智更诚实。 张嘴探出舌尖跟他抵死纠缠,稍许才气息不稳的软声问: “想要?” 沧澜低头埋在他脖颈间闷声抱怨: “嗯,近来北院事务繁多,你又躲着我,好些日子没让我亲近了……” 说罢将人抱起来走向床榻。 自上次他把人拘了一个月培养感情后,他们的关系与之前相比发生了质的改变。 这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是坦率承认心里有他。 只是偶尔乖戾的性子爆发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冷落他,连出行猎园的前夕都给他吃闭门羹。 气息交融四目相对,完颜风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挑衅的问: “做到一半你家主子召你怎么办?” “不会,有夫人在我靠近都是冒犯。” 即便不说这些,最懂他的也还是主子,那位肯定会理解他的。 完颜风手指往他腰封探去: “万一再有刺客来袭呢?” 沧澜轻笑: “区区刺客罢了,就算这里的人一起上,都不会是两位主子的对手。” 一般的刺客哪能跟北院的暗卫相比,主子能镇住北院,又怎会将刺客放在眼里。 “……” 感官的刺激让完颜风陷入情沼中,无暇再顾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上之人夺走。 耳边仅剩急促的喘息和喃喃轻语。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王宫的宣正王,不顾夜深疲惫,当即下旨彻查猎园事件,乔氏父子在经过疗伤包扎之后被押入诏狱。 有闻讯赶来求情的朝臣,试图提醒宣正王乔仕忠乃是王舅,被气头上的宣正王一同关了进去。 至此,不合理的喧嚣戛然而止,没有人再做出头鸟。 就连楚冠宇都不敢求情,若不是他的身份摆着,宣正王怕是也会将他关起来。 为了不让乔太后干涉,宣正王还特地降旨给她禁足,使她不得离开贤德宫。 有月影的提前知会在先,乔太后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今日宫门打开她便让那些朝臣贵眷出宫去了。 得知兄长和侄儿入了诏狱亦没有太多波澜,或者说已经死心。 要说一线生机,恐怕只能等见陆鹤庭了。 …… 月影暂代陆鹤庭统领禁卫,联合三司紧锣密鼓的展开调查,从御林军和瑞平侯亲党到其余三千帝国卫,灯火辉煌的宫城内外一片肃杀。 而受伤又悲痛过度的宥王和惊魂未定的帝国使节团,则是被人送回了宫外的住所。 就在楚冠宇想着如何找机会在楚王后面前透露幕后操控者是陆鹤庭的时候,伺候的近侍就给他递上一个信封: “是一位姑娘拜访说务必交给宥王殿下您的。” “……” 楚冠宇狐疑的接过将人打发下去,回到房间将信封拆开,里面一张寥寥数语的信纸约他前往遇欢楼见面。 此外还有一方折叠整齐的丝帕,上面绣着一朵青莲,东西他认识,是莲香的。 微微一怔,思绪飞转很快就反应过来: 莲香没有死在猎园,而是被人救了。 会是谁呢? 莲香是此次事情的关键人,如今他们的计划宣告失败,莲香是留不得了,所以这个约他一定要赴。 于是,屏退身边人,楚冠宇便更衣乔装秘密前往。 本以为是莲香相约,至少她一定会在场,然而当他进入信上所说的房间,看到撩开纱帘走出来的人后却让他愣在当场: “是你……”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救下莲香的居然是瑶音。 原来瑶音真的是逃脱在外,并没有被抓。 可是,为什么之前都不跟他们联系呢? 眼前的瑶音身形消瘦,皮肤苍白缺乏血色,原本娇俏的脸蛋显得有些沧桑,眉宇间也多是阴郁之色,想来是过得不太如意。 “瑶音参见宥王殿下。” 瑶音欠了欠身行礼,而后指向身后的茶桌: “殿下请入座。” “……” 楚冠宇从容坐下,目光直直的定在她身上: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瑶音垂下眼帘: “任务失败,苟延残喘去了,殿下看我这般模样也该知道定然不会偷着去享福的。” 楚冠宇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但没有追究,又问: “你救了莲香,人呢?” “呵……” 瑶音有些悲凉的笑了一下,抬眼看他: “殿下就不关心我是如何苟延残喘的吗?” 楚冠宇又上下打量她片刻: “你是乾运楼前席的东宫卫,任务失败求生,我不会追究。” 瑶音却又再次笑起来,幽怨的质问: “除此之外,我还是您的王妃不是吗?您就不能出于私人感情关心我一下吗?” “事成之后那份册封诏书才会宣告天下,也才作数,你没忘吧?” 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事情变得一团糟,他现在哪里有心情去想那些。 瑶音盯着他: “册封诏书是真的,无论是否宣告天下都能作数的,除非您不认。” 她以为的情真意切只不过是对方手里的筹码,怪她一叶障目咎由自取吧。 “……” 楚冠宇不语,神色难得有些闪躲,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一口,再次问: “此此事之后再说,莲香呢?” 瑶音的表情也冷了几分: “殿下是关心她还是担心她?是想保护她还是想将她灭口?” “瑶音,这是正事!” 楚冠宇有些羞恼,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瑶音却继续道: “真正的正事已经失败了,一败涂地的那种不是吗?梁大人不知所踪,您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不让计划败露。” 说着又给他倒茶,点破其中利害: “只要莲香死,您就可以从中摘得干干净净,毕竟知情人都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冠宇不想继续跟她攀扯,隐忍着不悦问出来。 瑶音起身绕过去,玉手攀上他的肩头,而后身子一斜坐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摩挲: “莲香死了,我帮您杀了她,拿了手帕将她丢入烈火中,尸骨无存。” “当真?” 楚冠宇问,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眼神也跟着温和了几分。 瑶音继续道: “我现在想知道,我对您身心交付,甘愿成为一颗棋子为您出生入死,您要如何回应我?是履行曾经的誓言还是让我像莲香那般永远闭上嘴?” 她的声音绵绵款款,双手不安分的在男人身上游走撩拨。 “你与她怎能一样。” 楚冠宇捏住她的下巴,精神绷了许久,如今得知莲香这个后患消除,危险的顾虑跟着消失。 温香软玉在怀加上瑶音的刻意勾引,情致一下便上来了,顺水推舟低头吻住怀里人粉色偏白的双唇。 无论是需要感情慰藉还是为了之后的计划,他都该安抚瑶音,没有梁辙,瑶音就是他的帮手。 父皇若是怪罪下来也还得有人顶着。 心绪飘忽,纠缠不休之际,突然感觉一颗湿软的药丸从瑶音嘴里渡过来,女人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主动加深纠缠,让他来不及反应就吞了下去。 楚冠宇急忙将人松开捏住她的下巴质问: “你给我吃了什么?” 既然是从对方嘴里渡过来的,想来不是毒药。 瑶音俏脸飞起红霞,眼神却异常清明,笑道: “您来遇欢楼寻欢作乐为了助兴常吃的东西。” “你……” 楚冠宇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反驳却又被打断: “怎的?殿下在此跟伶倌美人颠鸾倒凤不知乾坤几何,为了尽兴不惜服用金丹,对我却要吝啬么?” 楚冠宇加重手里的力度: “哼,你想,就如你所愿,就怕你受不住……” “殿下说笑了,我又不介意您碰别人。” 瑶音笑容荡漾,眼底却有冷意悄然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