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陆鹤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被警告的人们看了眼并不打算开口的陆鹤庭之后，又急急忙忙的看向手里的纸张。 不一会所有人脸上血色尽失，惊恐、紧张、意外、懊恼，愤怒……所有的表情汇聚变换，精彩纷呈。 “这……” “请陆大人明示？” “不知道陆千岁这是何意？” “陆大人怕是误会了什么……” “……” “休得喧闹！” 月影的声音隐含杀气，让试图狡辩的人安静下来，一同心虚的看向太师椅上的人。 “呵！” 陆鹤庭态度轻蔑，没有给他们装傻的机会直言讥讽：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还需要本相怎么明示？尔等入宫给太后娘娘侍寝的日子、时辰、时长，以及在遇欢楼收受瑞平侯财物的时机、数额，有不对的地方吗？” 他讨厌无赖装傻，更嫌恶无赖在自己面前充楞，若非这些混账还有其他用处，他早就将人吊起来了。 “……” 几人听罢就知道糊弄不过去，脸色惨白的面面相觑，本想抬出太后撑腰，却又想起刚才驰风的警告，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眼下时局变动，太后娘娘也好些日子没有召见他们了，未必会为了他们跟陆鹤庭交恶。 陆鹤庭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索性断了他们的念想： “太后娘娘不会保你们的，当然，就算保也保不住。她的侍君不止你们几人，我之所以把你们找来，是因为你们父母双全家世美满，大概会更懂得顾全大局。” 赤、裸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让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几道底气不足的声音响起： “一人做事一人当……” “此事跟家人无关……” “还请陆千岁不要迁怒家人……” “……” “好个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你们倒是说说要怎么当？” 陆鹤庭冷笑质问，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等了片刻没有人再开口，内相大人懒得理会是谁不知天高地厚，目光凛然一扫，仔细的给他们数出来： “秽乱后宫、唯外戚一党马首是瞻、散播离间君臣谣言、质疑君威拥护后宫干政，这每一条都是诛连满门的重罪，诸位在朝为官，应该不用本相赘述。” “……” 全场支支吾吾无一人再敢反驳，仅剩冰冷威严的声音继续陈述： “所以，一人做事可以，一人当就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与其逞这事后英雄，还不如想想怎么给家人求一线生机呢。” 祸不及家人罪不及父母氏族，在他陆鹤庭这里是不存在的，朝律都有诛连治罪，既然是亲眷当然也应同甘共苦才好。 他是来治世不是来渡世，为达目的物尽其用是基本原则，没那么多慈悲心肠。 “……” 陆鹤庭话说完，所有人均冷汗淋漓的磕头认罪： “陆千岁所言极是，下官鲁莽……” “求陆相开恩……” “下官也是无奈被太后召唤，求大人指条明路……” “下官一时糊涂身不由己，还望大人给条活路，愿给大人做牛做马……” “既然大人找我们来，想来也不是为了对我们赶尽杀绝，只要陆千岁说，我等定会赴汤蹈火。” “……” 意料之中的结果，陆鹤庭内心毫无波澜，面不改色道：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多为绝处才会逢生，诸位大人既然深明大义念亲眷，那不如就对太后等外戚一党多年制约王上权利、无礼干政的做派做些见解吧，本官想听你们的真心话。” 说着往身侧一瞥，驰风心领神会，冲门外喊话： “传笔墨纸砚。” 话音落，几个同样蒙面的暗卫就端着放置文房四宝的矮桌走了进来，依次放到他们面前。 在他们开口前，陆鹤庭主动给了提示： “作为太后娘娘的入幕之宾，诸位都是受宠的，跟瑞平侯也走得近，总该知道些本官想知道的秘事吧？包括即将出行猎园的计划，想来乔仕忠此番给了你们不一样的指示。” “写下来，今晚出了这个门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写不下来，诛满门！” 无论是收买还是镇压，他都习惯把人逼到没有退路为止，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有人不想写，尤其是乔仕忠的最新指示那可谓是大逆不道。 但又无可奈何，太后不会保下他们，甚至在知道后说不定会先将他们灭口。 经过一番权衡，陆鹤庭的保证反而多了几分可信，当然，这就意味着他们和家人将一辈子受制于眼前的宦官了。 诛九族还是为家人讨一线生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选择，就如同陆鹤庭所言，他们父母双全家世美满。 “……” 看着纠结过后已经开始奋笔疾书写下太后一党罪证的人，陆鹤庭眼底冷意弥漫： 人天生就擅长权衡利弊，许多时候，不管是仁义道德还是蚀骨销魂的风花雪月，在切身利益面前往往都是不堪一击的。 只有利益才能制衡利益。 从被瑞平侯找上给太后侍寝，到一步步被瑞平侯收买，再到得知太后一党的相关秘辛和枉法证据，每个人都写了密密麻麻好几张纸。 最后还得拿出自己的官印或者私印在所写的证据上盖下。 才一个个面如土色的等待最后的发落。 陆鹤庭一张张的看，表现出极大的耐心，时不时还丢出些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问题，让他们一直保持冒冷汗的状态。 最后看完道： “诸位的诚意本相已知，眼下还有一事，还望诸位用心去做。” “请陆千岁吩咐。” 有人领头，其他人洗耳恭听。 陆鹤庭语气缓缓： “既然你们都是太后娘娘的人，想来彼此间都是熟悉的，本官能将你们查仔细，自然也已经掌握其他人的情况，只是一一带来难免麻烦，如此，就拜托诸位代劳传达其他‘同僚’了。” 有人低声问： “如……如何代劳传达？” 陆鹤庭有些散漫的笑了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告诉他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若不信但可试试，还有，从今开始，相关者及家中眷属不可擅自离京，违者诛，可懂了。” “……” 众人愣愣的看他，又讷讷的低下头去，最后认命的点了点，事已至此，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只能遵循选择的路走下去了。 “猎园一行诸位要积极参与，具体如何本相会另行安排，此番回去之后可不要露怯让人察觉，否则后果自负。” 目的达到，又让他们各自留下一件随身信物之后，陆鹤庭便让月影和驰风原路将人送走。 慕云修打着哈欠从屏风后走出来，拿起一张男宠的罪己书撇撇嘴： “好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陆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要说装得又帅又到位的，还得是他家这位白切黑，这么嚣张的话宣正王都不敢说吧。 陆鹤庭将人捞到自己腿上： “对付攀炎附势欺软怕硬之辈就该如此，学着点。” 这是正儿八经的驭人之术。 “受教受教。” 慕云修懒散的恭维，学是可以学，但有些东西还得是靠天赋吃饭的，同样的台词，他说出来未必镇得住场。 第二天相似的情况再次上演。 不过这次找来的是娇软似玉正值芳华的美人，并且是已经倒戈的美人，有男有女，人手一本小笔记。 慕云修才发现，这些美人都是朝廷命官的美妾娈宠，还是那些大人们跟陆鹤庭在宫宴上讨要的，来自蒹葭楼和广寒宫。 他们以戴罪之身和屈辱的身份成为朝臣的姬妾玩物，同样是为了收集奸臣枉法的证据。 陆鹤庭给他们的条件是获得白籍自由身，若是家族有冤屈的还给平反。 看着忍辱负重还对陆鹤庭感恩戴德的人们，慕云修感慨颇多，最后又释然的笑笑，相比这些人，他真的幸运了太多。 被陆鹤庭倾尽全力的护着，还能在手眼通天的人头上撒野作福。 …… 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几天，秋狝的日子定下。 狩猎，素来都是君臣同喜的项目。 王室猎园，在城郊的一座山上，日常都有守卫看管，里面的猎物也多是人工放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山野林，当然时间久了偶尔也会有猛兽出没。 若非碰上国丧这类重大悲事，每年用到猎园的机会还挺多的。 春夏秋冬狩猎讨彩头，还有军将凯旋受功，也都会以狩猎的方式庆祝。 先王驾崩，距离上次出行猎园已经三年有余，为了此次秋狝，内廷和御林军早已提前准备多日。 虽是君主大喜普天同庆，但也同为多事之秋，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每逢出行猎园狩猎，除了王室成员之外，王上都会邀请年轻有为的朝臣随同。 倒不是对年岁高的元老有什么偏见，主要是出行打猎也是体力活，除了受舟车劳顿之苦外也做不了什么。 还得仰仗他们暂理朝堂事务呢。 王上会带着王后出行，因此，随同的官员亦可携带眷属，妻妾子女都行。 不过，除非王上钦点，要不然心里门儿清的大臣们都会找借口只身前往，毕竟跟王室成员出行，危险系数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