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相

慕云修嘴巴张得能塞入鸡蛋，这真是离了个大谱： 他猜到了互穿，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原著纸片人觉醒这茬！ 更没想到一直认为的原主才是真正的穿越大佬。 就说嘛，哪个穿越者混成他这样！ 失敬了！ ‘慕云修’斟酌一下，把真相倒出来： “十年前，我因自闭症在家烧炭自杀伤了大脑，你中了傀儡蛊意识差点被人控制濒临崩溃，我们机缘巧合互换了身体，这也是导致我们记忆都有些模糊不完整的原因。” “原来如此，不是生病，是自杀啊……” 慕云修喃喃自语，难怪在现代时空中，身边人说他生病失忆的时候总有些含糊其辞的。 “嗯，是自杀，因为心生病了。” ‘慕云修’没有回避，反而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按照原文的发展，你将在新婚之夜溺水后慢慢恢复记忆，也是咱们归位的契机，可上次却出了偏差。” “什么偏差？” 慕云修问，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确认。 果然，‘他’亲口说了出来： “上次我是回来了，你却又意外跟梁辙互换了身体，对穿越者而言就是发生了bug，占了你身体的梁辙在成婚当晚故意挑衅陆鹤庭……” 说罢停顿片刻，在慕云修纠结又期待的目光中告诉了他想知道的真相： “后果自然是惨不忍睹，但并不旖旎，之后梁辙又直接告诉了陆鹤庭实情……结果就是，你们阴差阳错的悲剧导致了位面世界的崩溃。” “……” 慕云修嘴角抽了抽： “不作死就不会死！” 梁辙果然如同设定的那般有点病态吧，占着别人的身体可劲儿找虐。 不理会他的愤然，‘慕云修’继续缓缓道： “确定梁辙鸠占鹊巢后陆鹤庭很矛盾，最后将人囚禁于暗室中，想要利用巫蛊之术让你们换回来，毕竟能互换就有换回的可能，可惜……” 慕云修下意识的接过话： “可惜施术失败，我的身体死掉了。” “不。” ‘慕云修’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有些悲伤： “梁辙喜欢陆鹤庭，发疯挑衅后又想留在你的身体里跟他在一起，遭到陆鹤庭的拒绝，为了不让陆鹤庭如愿，也为了搅乱局面，梁辙自杀了。” “这……自杀……” 慕云修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失落、宽慰，还有点难过和委屈。 如果说跟陆鹤庭渐入佳境之后他心里还有什么疙瘩，就是他所认知的‘杀身之仇’了。 他相信另有隐情，但此时此刻得知了真相后，内心悬着的石头才真正落地。 “……” “陆鹤庭虽心狠手辣，但从未想过杀你，毕竟你死了不仅他痛苦，对局势也不利，就因为你的身体死去，令宣正王跟他彻底决裂从而向太后低头。” “冲突爆发兵戈相见，陆鹤庭黑化……” 伴随着缓慢细致的解说声，上一次归位失败的记忆逐渐在慕云修的脑海中拼凑完整： 占据了他身体的梁辙将他和陆鹤庭的关系推至冰点，自然就失去了跟宣正王接触的机会。 等到他的身体死去，年轻的国主也失去了最后的期待，破罐子破摔跟太后联手对抗陆鹤庭…… 一切都为后面的崩坏埋下伏笔，蝴蝶效应刮起了血雨腥风。 帝君担心陆鹤庭失去控制，于是派占据梁辙身体的他前往遏制。 因为灵魂没有回归本体，他的记忆陷入新的混乱，误认了陆鹤庭的杀身之仇，遵从帝君的命令，这就是他所知的相爱相杀。 直到陆鹤庭联手完颜风设局，在离魂香的作用下确认了他的灵魂身份，并告诉他傀儡蛊的真相，可他不信，亦故意不肯承认。 无奈之下，陆鹤庭对他用了同心蛊。 同心蛊会让被锁住的两人在不可抗力下相互爱慕。 傀儡蛊作用未消，可违心而起的爱意却无法控制，为了摆脱这种身不由己的折磨，他最后也用梁辙的身体自杀了，拉着心有不甘的陆鹤庭一起死。 “又是自杀……” 真实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慕云修愣愣的自言自语，‘自杀’仿佛是他和穿越者之间的一个结，归位失败，这个结就解不开。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句熟悉的台词： ‘梁辙，我爱你，一辈子记着……’ 其实还有前半段，完整版是这样的： ‘既然你不肯承认自己是慕云修，我的意难平亦无药可解，那你我便不死不休……梁辙，我爱你，一辈子记着。’ 说的时候陆鹤庭双目通红，阴鸷又绝望，他爱的是慕云修，可同心蛊之下念的却是梁辙这个名字。 归位失败记忆混乱得太离谱了，反正在刚才之前，他每次想起这句台词心里都是酸的。 草啊，好好的一篇炖肉宠文be得妈都不认，这种位面不崩谁崩。 “……” 慕云修回想自己这一路ooc，撕剧本小心翼翼的苟到现在，却发现这才是正文！ 很好，从现在开始，请叫他剧情修正大师！ 眼眶胀痛得厉害，喉咙发紧，注视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慕云修吸了吸鼻子问： “因为我们没有按照原文中修成正果，陆鹤庭身为男主该走的剧情也没有走完，所以，你的任务也算失败，大家重来一次？” ‘慕云修’面带微笑的点头，目光有些幽远的看过来： “冥冥之中总有些玄而又玄的命中注定，我因自闭症而自杀穿越，却因此体验了一场鲜衣怒马壮志凌云，慕渊，你给了我救赎，我也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他们是在傀儡蛊完全生效前互穿的，傀儡蛊虽然损伤的是灵魂本身，但换了灵魂之后定向作用也就失效了。 所以，彼此的灵魂带着封存的记忆，虽然失忆不完整却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各自归位后都是可以恢复的。 “得偿所愿……” 慕云修有些恍惚的接受脑海中不断翻涌的信息，最后点头： “也许吧。” ‘慕云修’又笑了笑： “咱们相互归位后，你所有的记忆都会慢慢恢复，你会想起你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唯一的祈愿是希望陆鹤庭不被伤害。” “如今，他为了你已经所向披靡权势无双，你应该回到他身边履行跟他同进退的承诺，我没有跟他亲近，因为他是你的。” ‘他’本该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而成为植物人，一辈子生不如死的躺在病床上，这一次的穿越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真正原文的大致脉络，是青梅竹马年少钟情的两人因为慕云修中了傀儡蛊而相爱相杀，十年后在两人强扭的喜礼上，慕云修再次溺水恢复记忆，冤家变良缘终成眷属。 所以，互穿的这十年，为了不被人发现秘密，‘他’故意疏离了所有原本亲近的人。 除了捂马甲之外，就是如贼人所愿的跟陆鹤庭水火不容，作为对照组帮助世子爷鞭策陆鹤庭成长。 十年时间，‘他’经历了从意气风发的亲王世子到万念俱灰的阶下囚徒，吃尽从云端跌入泥沼的苦头。 然而出身高贵的世子天生傲骨却又开朗温柔，坚韧的意志力从始至终都影响着他，最终，让这场非比寻常的因缘际会治愈了他脆弱阴暗的内心。 现在，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他’已经可以乐观开心的生活了，这都是慕云修的功劳。 “……” 慕云修的灵魂沉溺在穿越交叉点的虚幻梦境中跟另一个‘自己’谈人生。 这边身体却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完颜风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面对陆鹤庭乌云密布的脸，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顶着陆千岁想要把人千刀万剐的眼神，国师大人一番施针用药甚至用了蛊虫，经过万分细致的查探之后还是肯定道： “毒已经解了，也没有呛水磕碰，脉象平稳，无大碍。” 陆鹤庭咬牙： “无大碍为什么醒不过来？” “……” 完颜风眉头皱起垂下眼帘： “兴许明天就醒了。” “兴许？” 陆鹤庭气急，见他神色有异加重语气厉声质问： “我要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 气氛仿佛结了冰一般冷冽，包括月影都低下头去。 完颜风抬眼看他，又看看跟睡着无的慕云修，随后道： “能用的方法我都用了……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慕公子自己不愿醒来。” 陆鹤庭抬手拽住他的衣襟： “自己不愿醒来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完颜风迎上他染了杀意的目光，只能把不愿说的话挑明： “慕公子把自己锁在了意识深处，这是人逃避现实的一种身体本能……若他一直如此，除了呼吸之外跟死掉无异。” “逃避现实……” 陆鹤庭暴怒的神色颤了颤，表情再度阴沉： “你的意思是，他再一次的……自戕了？以这样的方式逃避……” 话音落，满屋鸦雀无声，在场的谁都知道陆鹤庭有多痛恨慕云修自戕。 “……” 完颜风垂下眼帘默认。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所有人把呼吸声都压得极低，许久，陆鹤庭松开完颜风，闭了闭眼摆手： “你们先出去吧。” 闻言众人依次退了出去，完颜风和月影欲言又止了几次都没敢开口。 房门重新关上，陆鹤庭阴沉的表情褪去，卸了一身凌厉失神的盯着床上的人。 许久，突然发出一阵自嘲苦笑，抬手紧紧捏住慕云修精瘦的手腕压抑质问： “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乖乖听话呢？” “你不高兴闹脾气就好了，我又不是不哄，为什么非得让我难过不可？” “慕渊，我错了。” “……” 无论他说什么，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最后陆鹤庭红着眼眶收敛所有情绪，轻轻摩挲爱人白皙的手腕，目光逐渐变得幽深，眼底深处漫开的冷意开始侵蚀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