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群戏精

“国师大人，情况大抵如此，烦请您随我前往云锦苑一趟，事成之后我家大人定有重谢。” 国师府的书房内，瑶音一改人前娇俏可爱撒娇卖萌的模样，跟完颜风平起平坐义正言辞的说了云锦苑的情况，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帮助自己。 完颜风看着她放于茶桌上梁辙的信物和亲笔信，心里嗤之以鼻，面上却分外和煦： “瑶音姑娘客气了，但只因慕云修察觉身体异样就改变计划，会不会过于草率了？眼下宫里正乱着，太后娘娘想必也得了梁大人的指示尽量拖住陆鹤庭，时间是充裕的。” 他还以为慕云修会自己抗下拖到陆鹤庭回来呢，没想到那人果真变得娇气了，一点异状都受不了。 瑶音摇头： “按照陆鹤庭安置在慕云修身边那些人的脾性，此时怕是已经将他身体有异的消息传出去了，我家大人早有指示，遇到此种情况只管毫不犹豫先下手为上，其余诸事再另行计划。” 杨寅之死，依照乔太后的试探结果来看，活着的慕云修是无法被他们所用了的。 所以，梁辙在离开前已经放弃了利用慕云修反咬陆鹤庭的策略，让她尽快执行把人除掉的命令。 她原本想做得隐秘些不让自己暴露太快，方便事成之后拖延时间，能够继续留在陆鹤庭身边将其他事务料理清楚才功成身退。 却没想到慕云修如此敏锐，倒又打乱了她的计划，以防再生枝节，只能趁早下手。 “呵呵……” 完颜风笑得高深莫测： “怕是不止如此吧，梁大人深谋远虑不在陆鹤庭之下，杨寅的死，难道不是给了你们更好的契机么？” 梁辙跟陆鹤庭是同类人，甚至比陆鹤庭更疯更不择手段，他也是佩服的。 瑶音眼里闪过阴鸷，不置可否： “国师大人聪明绝顶，既知我家大人计谋无双，就只管协助我完成任务坐收渔利便是。” 此番借着杨寅的死推波助澜趁机把慕云修除掉，作为乔子安送给陆鹤的厨娘，这笔账会记在瑞平侯头上。 陆鹤庭肯定会跟太后一党大动干戈，说不定还会因为她勾结乔太后杀慕云修的事丧失理智责怪太子，跟太子生出间隙。 而经此一闹，太后一党跟陆鹤庭两败俱伤，南枢内廷必会动荡，也就给了帝君更换南枢内相的借口，如此一来，国师府的崛起就众望所归顺理成章了。 一败涂地的陆鹤庭最后会被遣回帝都听候发落，最后辗转成为梁辙的阶下囚，梁辙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她，完成了任务也能得偿所愿。 棋盘棋子无数，他们是少数被选中的人。 “……” 完颜风垂下眼帘，拿起桌上的信物把玩： “话虽如此，但利益是相互的，梁大人先前所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这一遭姑娘在云锦苑的计划我就不参与了吧，左右你也要动手了，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不是吗？” 多此一举无非是想拉他把水搅浑一些，他真是烦透了被人利用。 “国师大人说笑了。” 瑶音柳眉蹙起面露为难，说的话却咄咄逼人： “慕云修所中的毒是您亲手配制，如今他提前察觉，您若不帮忙稳住局面遭陆鹤庭怀疑，那可就前功尽弃枉费了我家大人的一番苦心，您可要考虑清楚了。” 哼！国师大人这个时候就想收手稳坐钓鱼台未免太早了点吧。 完颜风却笑： “我跟梁辙说过，我只负责给药，答应炼百毒之主，其余的你们自行计划。” “可你给的药现在出了差池，让慕云修提前察觉了，节外生枝就该参与善后，他既请你过去，你只需把他稳住就好，我会亲自动手。” 瑶音很强势，态度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也很苦恼，没想到慕云修明明已经是个受制于封灵针的废物了却还如此敏锐。 “……” 完颜风素来讨厌被人威胁，但此时却不动怒，跟她对视片刻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确实，节外生枝若是因此被梁大人误会，到时候都撇不干净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如你所愿。” 言罢懒散的起身走出书房径直往前庭而去，多日不曾外出了，去看看戏也是好的呢。 一个人要真的自寻死路，神仙也救不了，可惜了如花似玉就进入陆鹤庭的刑房，怕是下辈子都不敢投胎做人了。 这样的算计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行得通，但在陆鹤庭身上是行不通的，为了慕云修，陆千岁说不定早已筹谋到两人百年之后的事了。 “……” 离开清风楼，瑶音跟在完颜风身后，不知他所想亦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但并不在意，左右他们都只是相互利用达成目的罢了。 只是走了一会，完颜风又突然幽幽的问： “此次计划你可有让影儿姑娘帮忙？” “……” 瑶音没做多想如实回答： “没有，自我来此她帮的忙足够多了，今日、你们只需要做个见证让慕云修放下戒心便好，我会将你们支开，省得你们被误伤。” “那可多谢了。” 完颜风无端嗤笑一下便不再问了。 “……” 瑶音不知道他笑什么，也没有问，她确实没有将杀慕云修的计划告诉影儿和乔子安，省得惊动乔太后，其他人虽然无脑，太后娘娘可不一样。 影儿虽然是乔子安放在陆鹤庭身边的，但谁知道她这些年在得了陆鹤庭的好处后有没有被策反？ 双面细作是最不可信的。 再说乔子安本身也对慕云修有非分之想，影儿若听从乔子安，未必会支持她杀慕云修，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总之，除了被梁辙亲自劝服的完颜风外，其余人都不可信。 即使没有给慕云修配制、毒、药这个把柄，国师大人也拒绝不了那样的条件，南枢内廷的亲君派，谁不想反制陆鹤庭同时制衡外戚一党呢？ 正想着，两人行至前院，燕非正在一个小花坛前和云姬说着什么，见到他们便迎了过来，行礼过后燕非站到完颜风身边，云姬巧笑着问： “国师大人这是要出门吗？” “嗯。” 完颜风对她点了下头，转过来对燕非交代： “我去一趟陆千岁的云锦苑，你好生照看府上。” “我跟您去。” 燕非脱口而出，云姬和瑶音同时心照不宣的掩嘴轻笑，云姬故意道： “燕公子真是越来越黏人了呢。” 受宠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本以为没有了沧澜她会有机会，没曾想国师大人居然是忌口的，她再花枝招展也不如白面少年。 不过，燕非确实比沧澜那厮冷血关公好说话多了，她也挺喜欢的，只是没想到把沧澜要回去后，陆千岁跟国师大人还能维持表面和睦。 这让期许两人撕破脸的侯爷和太后都要失望了呢。 燕非知道她们一直误会自己跟完颜风的关系，但也不多解释，瞪了眼口无遮拦的云姬依旧拉着完颜风的手臂道： “您一个人出门我……奴不放心。” 小叔也跟他说过瑶音的身份，所以看到她来心里便生出了不良的预感，此番去云锦苑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给慕公子请个平安脉就回来，无须担心。” 完颜风拍拍他的肩膀，说罢就和瑶音快步往外走去。 瑶音回头看了几下燕非幽怨的表情忍不住戏谑： “果然新人受宠，国师大人对燕公子可上心呢。” 从云姬给乔子安悄递的消息来看，完颜风对燕非可比对沧澜好多了，有机会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完颜风话中有话道： “当然，无论在什么关系中，喜新厌旧唯利至上都是人的本性，我也不过是俗人罢了。” 瑶音知道他面上自嘲的同时也是在阴阳怪气自己，暗自咬住银牙笑了笑不再多话。 乘上马车，完颜风拿出巴掌大的香炉点了一抹熏香，垂眸用眼角余光瞥了旁边一眼语气随意的问： “瑶音姑娘喜欢什么味儿的熏香？” 瑶音不想回答，她不懂香也不喜欢，目光扫过他手里精致的炉子顺口回答： “国师大人如今点的就很好闻。” “那可巧了，你喜欢就好。” 完颜风说完还特地将香炉往她旁边放，不再多问，就着几分清冽的异香开始闭目养神，没有要一路闲聊的打算。 瑶音见状未放在心上，垂眸看向白烟袅袅的炉口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不再自讨没趣，兀自在心里盘算着其他。 ……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完颜风已经睡了一觉，入了云锦苑稍作休息用过茶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慕云修诊脉施针。 一番娴熟的操作下来，诊断结果是慕云修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中毒。 大家都松了口气，慕云修一脸郁闷： “那我每天半夜要死不活的难受劲是错觉？” 要说演技，还得是跟陆鹤庭志同道合的国师大人啊。 月影也在一旁附和： “会不会是药物比较特殊？” 完颜风笑起来： “再特殊有毒就是有毒，只要存在身体里就会被察觉，可慕公子如今的体内并无毒素，这个我是确定的，至于身体的反应，该是封灵针异动所为，公子熬些汤药喝了就行。” 说罢不动声色的跟月影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意味不明的扫了瑶音一眼。 其实吧，他说的也是实话，毒素都给百毒之主给吞完了。 瑶音掩饰的垂下眼帘，很好，完颜风帮她掩饰慕云修中毒的实情，借口封灵针异动，让所有人都放下警惕。 月影则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哦，那就有劳国师大人了。” 一群戏精，慕云修把他们各怀心思的微妙反应看在眼里，突然又忍不住同情瑶音了： 瑶音这样的设定，如果在普通宫斗宅斗的剧情中是不错的，但在这种主角团全员不做正常人的剧情里，就注定是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