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庭入宫的第二天,依旧只传话说宫里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慕云修面上一派淡然该吃吃该喝喝,心里却难免焦灼。 他一个炮灰都快逆袭走上人生巅峰了,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主线抽风虐陆鹤庭。 而与此同时,自从陆鹤庭深夜入宫未归之后,瑶音伪装的封印似乎也跟着松动了,日常成了神出鬼没的状态,打着熟悉环境的名头在云锦苑到处蹦跶踩点。 面对他的时候还会肆无忌惮的打量观察,不动声色的跟他套话,语气也少了之前那种谦恭客气。 不仅如此,仗着月影这个‘友军’的掩护,还来了个引狼入室。 “昨夜瑶音给我传了乔子安的命令,说是侯爷要趁着主子不在查探云锦苑的情况,于是放了些老鼠进来。” 纱幔摇曳的小榭里,月影低头认真调琴弦的时候说得云淡风轻。 慕云修恹恹的从话本抬头看他: “然后呢?” 这套路他熟呢,主角不在,反派搞事,成不成另说,搞就对了。 “只是告诉您昨夜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罢了,夫人无须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美艳的人声色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派的胸有成竹。 “哦。” 慕云修无聊的用手撑着脸打了个哈欠: “引狼入室啊,我发现瑶音现在连撒谎都变得敷衍多了呢。” 就演戏这条来说,瑶音没有他敬业。 “何以见得?” 月影挑眉,流转矜柔的眼波显出几分惊讶。 “咳——” 慕云修再次惋惜他带把,清了清嗓子分析: “瑞平侯无脑,太后娘娘却不是省油的灯,心腹刚死身边能用的人不多,怎么会任凭乔子安这时候来挑衅陆鹤庭?命令是瑶音传的,是不是乔子安下的,又是不是他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是他说,但凡少些设定加持,乔子安都活不到现在,又蠢又浪,同样是大佬手中的棋子,身边其他人道行却一个比一个高,玩个屁。 月影笑起来: “确实,来到云锦苑后我要跟瑞平侯联系都得经过瑶音,夫人真是聪慧过人。” 到底是东宫亲信出身,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敏锐度都不差的,所以他近来也格外的小心。 慕云修睨他一眼: “少夸我,你心里清楚得很。” 都是黑得发光的属性,装什么大尾巴白莲花呢! “……” 月影不语,很快调好琴弦开始弹奏,悠扬的琴声自那跳动的指尖行云流水的泄而出。 慕云修无心欣赏,起身离开小榭,胸口闷得慌,风雨欲来的感觉让人压抑,而他的焦虑八成源于自身的武力不足: 瑶音的最终目的是他,对他多次的好意提醒毫不在意,如此执迷不悟的态度是最坏的征兆,毕竟他身负死劫buff,哪怕有陆鹤庭护着,死劫未过依旧是炮灰的命。 来到南枢后瑶音虽然暗中给陆鹤庭添了不少麻烦,但都做得极为隐秘,面对月影这个‘友军’都有所保留,必定还有其他算计。 而陆鹤庭为了能掌控瑶音背后的情报,也为了搞清楚瑶音接近他的真正目的,至今为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慕云修突然发现,自己在不可抗力的剧情发展中,不知不觉成了一只‘饵。’ 杀死杨寅,这是陆鹤庭给太后一党的警告,同时也是一个收网的契机,看似无关的事情,实际内里千丝万缕盘综错杂。 综合所述得出结论就是: 这种面上平静内里暗潮汹涌的极限拉扯,实际上就是陆鹤庭跟瑶音背后之人的斗智斗勇,所牵涉到的人和事,都不过是两位大佬斗法殃及池鱼罢了。 就在他满心焦急等待后续的时候,不祥征兆从天而降。 “咚——” 深更半夜,膝盖着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接着是倒吸冷气的痛哼: “嘶……我靠!” “草啊!” “……” 慕云修是因为后背莫名发烫热醒的,伴随着头晕脑胀口干舌燥,喉咙仿佛要冒火一般。 床边的水杯空了,打算起身下床倒水,没想到才站起来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直接脸朝地板给跪了下去。 除了膝盖之外,他浑身上下也传来剧烈的疼痛,脑袋嗡嗡的,胸口还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不稍一会就难受得趴在地上冷汗淋漓,所幸意识还清醒。 “夫人您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动静,门外传来伊良的询问声,慕云修强忍着痛楚坐起来靠在床边,吃力的呼吸几下才压低声音回答: “……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不用进来,需要我会叫你……” 他此时的样子太过狼狈,不方便让人看到,反正暂时也死不了。 “是,您小心些。” 伊良不再多问,慕云修咬着牙仰头喘气,过了好一会,身体剧痛的感觉才慢慢缓解。 只是四肢无力,背后刺纹的部位依旧发烫,像是被火烤炙着,还伴随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痛痒。 跟平时情欲升腾的发热感不一样,这明显不对劲。 “……” 有些艰难的伸手去摸后背,但除了发热和汗水之外,触到的皮肤没发现任何异样。 身体突如其来的变故,慕云修第一个想到的是体内的封灵针出了问题,导致刺在背上的百毒之主产生异动。 毕竟这两种东西在他身体里是互不相容的存在…… “咳咳……” 又过了许久,就在慕云修想着要不要叫人的时候,背部的烧灼感如同退潮似的渐渐消散,力气也开始缓慢回归。 “呼……” 拖着汗水湿透的身体糊里糊涂的起身灌了一杯水之后,往床上一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苏醒,跟林昭等人混熟了,偶尔他晚起都不用人伺候的,也没有人来打扰。 得了半夜刻骨铭心的经验,慕云修起床时先试探性的扶着床柱站起来,确定无异方才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比平时晨起更为明显的生理躁动。 大概是没有陆鹤庭在身边霍霍,而他也正值年轻气盛。 带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慕云修在屋里走了两圈,除了欲求不满之外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要不是膝盖上的淤青提醒,他都以为昨夜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只是做梦。 爆发得来势汹汹,却又走得干干净净。 阳光明媚,月影依旧一身盛装妩媚艳丽的在小榭中等待给他请安,周围放着一堆不要钱的冰块,在酷热中镇住了精致的妆容。 慕云修明知道那前凸后翘的衣裙之下垫了多少布团,却还是忍不住惊艳,快中午了,他一坐下,秋霜就将早餐午餐连着一起摆了一桌,完了又乖巧退下。 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吃好睡好,可今日看着眼前喜欢的食物却毫无食欲,愣愣的盯着摆盘精致的菜式,脑海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抓不住。 月影坐在他对面,看他不动筷子便提醒: “这些都是瑶音给您准备的,虽然翻热过但口感也不会差,作为一个厨娘她是挺有心的了。” 慕云修心里一动突然开口: “月影。” 后者恭敬的颔首: “夫人请讲。” “额……” 话到嘴边慕云修却又迟疑起来,他想跟月影说昨夜自己身体的突发情况,可又怕这位告诉陆鹤庭,眼下那人正处理着麻烦事,万一因为他分神出了差池就不好了。 这么一想,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起吃吧,东西太多了我也吃不动。” 说完不等月影回答便拿起筷子低头心不在焉的吃起来。 月影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他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直言: “夫人有事不妨直说,属下受命在此就是为您分忧的。” 于他而言,在外杀人放火都比在这位祖宗面前待命轻松,这位主儿的一举一动甚至一句话都有可能掀起血雨腥风。 在面对夫人的事情上,主子从来不遵循正常逻辑,就连平时固若磐石的理智也能轻易失控。 “呃……” 慕云修就知道自己演得不好,端着碗筷看他,整理一下思绪再次拐开话题: “也没什么事,就想问一下你们主子在宫里怎么样了,今日有传话回来吗?” 月影见他不说也不勉强,面带微笑的摇头: “今日还没有,主子忙完就回来了,夫人不用担心。” 慕云修捏捏耳朵: “我不是担心,他做事我放心,就是那什么……” 啊,扯谎真麻烦! “哦……” 月影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原来您想主子了,我会如实传话,主子知道定会高兴的。” “你……” 这种超纲的理解能力让慕云修面上有些挂不住,扶额瞥他一眼: “我说不是你信吗?” 才两天不至于有多想,只是怕陆鹤庭万一翻车而已。 月影不以为然的摇头: “我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相信您想他了,这就够了。” 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慕云修索性顺着梯子下: “算了,你爱怎么传话就怎么传吧,他早点回来就成。” 想就想吧,想自家老公又不犯法,等陆鹤庭回来,就让那人带他去见完颜风,看看他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眼看就要坐拥主角荣华富贵的走上人生巅峰,英年早逝就亏爆了,他一定要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