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国师大人遇刺

陆鹤庭来到北院的时候，驰风从暗处出现，将他领往后院。 四下无其他人，陆鹤庭语气凝重问： “完颜风来不走正门，想来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你可有问？” 驰风点头: “师大人前日被刺客所伤，虽不严重，但对于素来体弱的他而言可谓是雪上加霜，所以未入宫参加太后寿宴，至于过来找您的原因属下不知。” “受伤了？” 陆鹤庭意外的顿下脚步: “他和谁一起来？” 驰风回答: “就带了沧澜一人，您提过的那个他新收的药侍没跟着。” “哦。” 陆鹤庭若有所思，思考片刻又顺着问: “我让你查燕非的情况可有查清？” 上次在国师府他一心只顾慕云修，没有向完颜风询问燕非的事，但出于谨慎还是交代人暗自打探。 这些年完颜风找过的药侍不少，但每次都通过他或者是让他把人探清楚了才准入门，这次自己收了一个，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驰风摇头: “还未，情况有点复杂，燕非是辗转好几个黑商队被从异地卖到京城的，据说当时生了病，人牙子得知国师大人需用药侍，便将他直接带到了国师府，具体您还得问一下国师大人。” “既然如此，更应追根究底查个清楚。” 陆鹤庭语气严肃： “多事之秋，暗潮涌动，任何接近内廷要员的人都得小心确定身份无疑，不可含糊，宁可错杀，不能放任。” 完颜风曾被身边人虐待，因此一直以来对人都缺乏信任，燕非能入其眼定不只是他需要药侍或者善心大发试药救人这么简单。 驰风频频点头回应: “属下明白。” 自从联系太子的线人失踪，近来也常有暗桩出事和联络据点被袭，折损了不少人，京城暗处多了些行迹怪异的踪影，凡事须得更加谨慎。 陆鹤庭又做了不少叮嘱，两人说话间很快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间外。 驰风敲门通报: “国师大人，我家主子过来了。” 说完推开门，待陆鹤庭进去后又关上守在门外。 屋里灯火通明，完颜风翘着腿慵懒的靠在方桌旁的椅子上，一手支着脸，一手端茶杯，依旧是病恹恹的样子，脸色苍白，一身素色常服，让他看上去比平时状态更差了些。 沧澜站在身侧，主仆俩没有交流，眼见陆鹤庭进来，完颜风侧头往后冷淡道: “你先出去。” “不。” 沧澜语气生硬的回答，完颜风不满，瞥见陆鹤庭稍显揶揄的表情，眉宇间泛起戾气，对身后人呵斥: “滚出去！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他受伤后，这人不仅重罚了府上的人，还变得格外的越矩，日常命令都比平时费劲许多。 “……” 因为戴着面罩，看不到沧澜此时的表情，被完颜风呵斥之后才平静的点头: “是。” 说罢对在方桌另一侧坐下的陆鹤庭行了一礼才退出去。 待沧澜离开了房间，陆鹤庭端起桌上早就倒好的冷茶抿了一口，才正眼看向脸色不好的人： “你真是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留给了最亲近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总感觉完颜风自从收了燕非之后，对沧澜的态度越发的恶劣了。 完颜风嗤笑: “一个药侍兼男宠而已，算亲近吗？狗不听话，挨骂不是正常的吗？” 坏脾气？说得像是他有好脾气似的，他一个疯子能有什么好脾气。 陆鹤庭反问: “亲近是相对而言，除了他之外，你还跟谁亲近呢？” 完颜风撇撇嘴: “你。” 陆鹤庭摇头: “你我关系不一样，即便是知己，也无法跟枕边人相提并论。” 完颜风不以为然: “我对他厌倦了，跟个木头似的无趣透顶，有了新人对比更甚，你帮我把他弄走吧，反正你如今也是用人之际。” 陆鹤庭看他: “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完颜风表情一整： “我认真的，我不要他了。” “……” 陆鹤庭半眯起眼审视他： “喜新厌旧？你喜欢燕非？” “不行么？” 完颜风勾唇笑得狡黠： “燕非可比他会来事多了，还不会对我无礼，被人从异乡某个小倌楼倒卖来的，身份没问题，你应该查过了吧？” “你高兴就好，可难得你夸人呢。” 陆鹤庭不置可否，也没说自己未曾查清燕非底细，说完收敛情绪道: “如果你希望，一个命令沧澜就会消失在你眼前，用不着我帮忙。” “不。” 完颜风摇了摇食指: “放在你这里我比较安心。” 陆鹤庭讽刺他: “安心什么？方便随时把人招回去？” 这种时候把信任的人弄走，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憋事给他添麻烦！ 完颜风笑着否认: “放心，给你了就不会要回来，我又不是缺玩具的孩童，只不过他的身份你也知道，如今上京暗流汹涌，放出去要被其他人利用了可不好，你陆千岁神通广大，就帮我把他收了吧。” “……” 陆鹤庭不知道他犯什么傻，耐心规劝: “伤人伤己的事情做多了会遭报应的，我劝你考虑清楚。” 他要是沧澜，非把这货掐死了再自杀不可。 完颜风自嘲: “说得好像把他留在身边我就得善终似的。” 完了又轻叹一声: “他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能帮你做的我也都做了，让他跟着你比留在我身边更有价值，在我这里，除了在床上，他也没多大用武之地。” 陆鹤庭直视他的目光: “我可以收下沧澜并保证不会让他被其他人利用，你把话说清楚些。” 完颜风双手一摊: “左右我也不可能长命百岁跟他儿孙满堂，对他的报复就到此为止，十年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我累了不想继续折腾了。” “……” 陆鹤庭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到嘴的话拐了个弯: “行，五日之内让他来找我，过时作废，你执意如此，往后就好自为之，他要为此魔怔掐死你，我就多给你烧些纸吧。” 完颜风眼前一亮: “好。” 陆鹤庭见他心意已决，暗自评价了句没心没肺后话锋一转: “行了，说正事吧，你怎么回事？去哪里遇到了刺客？” “前两日，就在我的卧房里。” 自嘲的语气带着不以为然的随意，仿佛说的是别人。 “……” 闻言陆鹤庭的脸色当即变了变： “国师府即便冷清，但该有的护卫都不少，再说有沧澜在，谁能靠近伤到你？” 完颜风摊手： “沧澜那晚刚好不在我房中，毕竟除了那事我也不招他在房内过夜，加上国师府已经清净多年，可不比你这里戒备森严，再者来人技艺高超，我差点以为是你夜袭我。” “袭击你我还需要趁夜色？” 陆鹤庭没好气的贬他一句，随后低沉着脸分析： “只是伤了你没有下死手，想必还有其他目的。” 完颜风坦白： “威逼利诱上了一遍，他要我百日以内交出百毒之主和同生蛊。” 陆鹤庭冷哼： “口气不小！条件呢？” 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在慕云修身上，正常人可不会轻易用，说白了都是害人害己的玩意儿，若非慕云修情况特殊，而他又对那人有着毫无底线的执念，也绝不会碰的。 完颜风突然玩味一笑： “他给我承诺事成之后让你永远消失在南枢，让国师一脉重掌内廷大权，往后无论谁做内相都不会撼动国师府的势力。” “他还查了十年前的一些事情，跟某些自认了解内情的人一样，认定我明面上跟你对立，实际是你扶持上来的傀儡，而他可以让我反客为主。” 很诱人的条件，如果这些‘事实’不是跟真相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话。 “哦？” 陆鹤庭声音上挑，接着笑起来： “亲君一派重掌内廷是当朝元老们的夙愿，你可以试试。” 内廷确实有不少人觉得完颜风是他提拔的傀儡，这是对完颜风从一个药侍成为国师继承人最合理的解释，也是对他们实际关系最好的掩饰。 完颜风煞有介事的附和： “对，我答应了，所以，这不就来找你了吗？他让我多做隐忍，有时间多找理由跟你商讨内廷事务，趁机打探一些贵府如今的情况。” “挺好。” 陆鹤庭好整以暇的转了转手上的饰物： “那他可有对你暴露身份以表诚意？” 完颜风摇头： “没有，但能张口就说把你除掉的人必定是来者不善，且多半跟帝国势力有关，你多加小心。” “嗯。” 陆鹤庭心里有了计较，第一个想到的是梁辙，当然，无论是否跟帝国有关，只要那些恶意只冲着他一个人来就不用担心…… 瞥见表情有些犯愁的完颜风，突然灵机一动质问道： “所以，你是因为被威胁府上生了变故，才把沧澜放我这里，为了保护他？还是担心他把实情说出去？” “……” 完颜风先是一愣，接着没心没肺道： “你猜！我就不能是真的对他烦了吗？我像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么？” 陆鹤庭不假思索就摇头： “不像，但有时候护食是本性。” 完颜风若深情，天下就没有薄幸之人了。 “我都吃腻了，没必要护。” 完颜风冷淡的甩甩手，神色间没有溢出半分情分。 可惜陆鹤庭了解他，当即冷下语气： “那他若是在我这里死了也没关系吧？我可不能跟你保证他能活太久。” “……” 这次完颜风愣了好一会，最后垂下眼帘点头： “生死有命，就看他的造化吧。” 陆鹤庭明显不信，但不再反驳： “既然如此你便周旋着顾好自己就行，其余的我会处理。” 对方选择嘴硬到底，他就没必要再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