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如今跟陆鹤庭的关系很好？

陆鹤庭担心思绪重的人想得太深，抬手拍拍慕云修的肩膀安慰： “不用勉强去想，顺其自然就好，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别想太多。”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直觉是好事，或者说是奇迹，哪怕这人只恢复一些碎片都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嗯……” 慕云修点头，趁机问：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十年前我生病失忆的一些真相？时灼说，如果我问你，你一定会告诉我。” “……” 陆鹤庭跟他对视，却第一次先移开了目光： “其实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比较好，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从此往后好好的就行。” 真相很残忍，并不只是因为傀儡蛊本身的恶毒，而是给他下蛊的人以及同意给他下蛊的人，最毒还是人心。 这人现在的状态挺好的，虽然有些犯傻懵懂没心没肺，灵魂看着反而更完整了些，就像是普通失忆之后又恢复如常，他没那么心疼。 慕云修坚定的摇头： “可我想知道，好不好我自己决定，再说了，真相就是真相，好与坏都不是我能逃避的。” 他多少能从陆鹤庭的态度中猜测到几分，毕竟他只是有点笨，并不是真的傻。 也想过干脆不去理会，反正经历的又不是他，可如今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却将他往某些不可思议的方向拉去。 任何因果都有征兆，他怂，但不懦弱，一直都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 过了好一会，陆鹤庭见他目光熠熠固执的要追根究底，还是妥协的点头答应： “可以，但不是现在，今日先去见王上吧，晚上还有夜宴呢。” “好。” 慕云修也不指望马上来个推心置腹促膝长谈，只要他答应了就行。 “走吧。” 陆鹤庭牵起他的手转身离开省思巷。 慕云修没有拒绝，下意识的想要与之十指紧扣，不想却被突如其来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 “两位大人请留步。” 慕云修寻声回头，便看到韩禁正绕过一条回廊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陆鹤庭在听到韩禁喊话声的瞬间就松开了他的手，眉头随之蹙起： “韩公公。” “……” 慕云修抓了抓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有些发愣，不过很快想起陆鹤庭说过，在外人面前他们不要太亲昵。 韩禁很快小跑着来到他们跟前，微喘着气息行礼： “参见陆千岁，见过慕公子，王上已经从勤政殿去到御书房了，差小的过来宣二位过去呢。” 慕云修不语，陆鹤庭看了他片刻却笑道： “王上是让你过来宣云修一人而已吧？” 说着看到韩禁脸色微变的时候又补充： “不过也刚好，本官还有其他事务在身，既然韩公公来了，那就有劳带着云修去见王上，本官就不过去了。” “……” 慕云修有点惊讶的抬头看他，陆鹤庭却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态度： “你与王上许久不见定有不少话要说，我若在场多有不便。”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慕云修觉得他怪会装的，这算是故意给宣正王传递了个友好的信号吗？ 直到他走远了，韩禁才松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说： “方才王上确实只让小的宣公子您过去，小的本以为您该在偏殿等候的，没想却是跟陆大人在一起。” 按照正常情况，慕云修该在指定的偏殿等候，而陆鹤庭还有不少事要张罗，俩人在宫宴开始前应该不会一起才对。 慕云修笑起来： “他说我许久没有入宫了，带我随处走走，没事，现在也挺好的，偷偷摸摸的反而不好。” 陆鹤庭差点就聪明秃顶了，什么事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假如韩禁不是刚好过来，那人将他送到御书房后肯定也会找理由离开的。 “公子说的是。” 韩禁连忙点头，随即带着他朝御书房去，走得远了些又才低声问： “王上给公子密信的事情，公子没有让人知道吧？” 慕云修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陆鹤庭，当即道： “当然没有让别人知道，我只告诉了陆鹤庭。” 以后都是友军，说出来也没关系，陆鹤庭既然放心他跟韩禁接触，就说明那人对韩禁是认可的，信得过。 “……” 韩禁当即一个趔趄，慕云修伸手拉了他一把，发现他已经脸色惨白，抖着嘴唇问： “……公子，您在说笑的吧？你别吓小的……” 慕云修一脸认真： “不是吓你，你先别慌问题不大，此事我自己去跟王上说。” 韩禁身为御前近侍，如此反应便可以看出内廷近侍对陆鹤庭的敬畏程度。 也可以看出陆鹤庭对他是真的很纵容了。 韩禁听他这一说，已经开始冒冷汗： “王上因为偷偷背着陆千岁给您传密信而焦虑了好些时日，您这……” 慕云修理解他的担心，只能继续安慰他： “没事的，相信我，今日能早点入宫都是他主动提的，放心吧，再说了，就算你现在担心也来不及了，那封密信在他手里呢。” 他家某位啊，看看把王上都吓成什么样了！可怜的王。 “……” 韩禁也知道没辙了，拿袖子擦了擦汗再次确定的问： “真的？此事若处理不好，对您和王上都不利啊。” 他已经许久没有被吓得如此失态了，哪怕是面对太后和瑞平侯的厉声斥责他都不会如此。 真给王上丢脸，可王上也害怕这件事搞砸，自密信送出去后就焦虑得寝食不安。 慕云修跟他保证： “放心吧，你以为我能决定入宫的时间吗？可都是陆鹤庭说了算呢。” “这……” 韩禁稍微从惊吓中冷静下来，想想也有道理，遂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慕云修忍不住笑： “你就这么怕他？” 韩禁一脸无奈： “内廷谁不怕陆千岁啊，也只有您才不怕了。” “……” 慕云修但笑不语，他不怕？他怕得要死好嘛！怕得都把自己卖了。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宣正王已经等了好些时间，听到韩禁传话说把人带到的时候忐忑的心情才稍作平复，欣喜油然而生。 吩咐韩禁亲自守在门外谁也不能来打扰，下了违者杖毙的命令。 看到慕云修走进来不等对方行礼就主动迎上前去： “王兄。” 慕云修先是一怔，接着急忙行礼： “罪臣拜见王上……” 本应该下跪的，可宣正王却先一步的扶住了他： “此间无外人在，王兄无需多礼，孤已经盼了王兄多日，还望王兄勿要跟孤生间隙才好。” 三年了，除了韩禁之外，他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放松说话的人，王宫就像一座华丽的牢笼，经年累月的囚禁着他。 放眼整个王城，从亲缘上看，跟他最亲近的除了母后就是慕云修了。 自古帝王之家亲情淡薄，母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他早已对这份母子情失望透顶，唯一惦念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在睿亲王府出事前，慕云修一直都有公然抗衡陆鹤庭，还觐见直言外戚持重。 是和国师府等老臣一派拥护王权的代表，身为亲王世子，才貌品德更是一众贵府子弟的楷模。 这也是他期盼和依赖慕云修的原因所在。 “谢王上恩典。” 慕云修恭敬谢恩，坦然接受宣正王的好意。 原文中，‘他’到死都没有见过宣正王，所以不能通过相关描述提前了解，如今直面这位悲剧可怜的傀儡国君，心情很是复杂。 从这放低的姿态中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宣正王的无奈和对他的关心……以及几分迫切的依赖。 一国之君混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宣正王拉着他到书房内侧一张方桌面对面坐下，桌上早已备好丰盛的茶点，想来真的是等候多时了。 抿一口宣正王亲手倒的清茶，慕云修受宠若惊道： “王上费心了。” 御书房里很凉，在他们身后一排旧书架挡着的地方有一口凉井，冬天存冰封起来，夏天揭开用东西稍微遮挡井口，井底的凉气就会往上冒，这也是古人常用的避暑方法之一。 面对他的客气，宣正王却很开心： “孤与王兄多年未聚，还望王兄如从前那般不拘小节。” 他这个王当得憋屈，在曾经关系好的慕云修面前完全不想理会繁文缛节和君臣之礼。 慕云修也笑了，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人点头： “王上不怪罪臣失礼就好。” 宣正王一派认真的看他： “王兄不用在孤面前自称罪臣，更何况你现在是内相夫人，于情于理孤都应礼待。” “谢王上。” 又是陆鹤庭，慕云修很想说‘您是一国之主啊，大可不必这么卑微的。’ 可他毕竟无法切身体会宣正王的痛苦和无奈，说得爽了就戳在宣正王的痛处上了。 “……” 宣正王见寒暄差不多了，随即直接切入主题： “王兄看了孤的信，想来对孤的心思也了解了几分，孤很担心王兄，毕竟你之前跟陆鹤庭水火不容……如今看到王兄精神上佳也就放心了。” 眼前的慕云修，确如韩禁去传口谕时看到的一样，想来是真的在陆府待得不错，陆鹤庭没有骗他。 慕云修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拐弯抹角，点头坦诚： “让王上担心了臣有罪，不过臣确实没有受陆鹤庭亏待，先前与他的积怨也已经冰释前嫌，请王放心。” 宣正王惊讶的看他： “冰释前嫌？孤以为……” 慕云修笑着接过话： “王上以为臣是装的？为了大局忍辱负重？” “……” 宣正王不语，算是默认。 慕云修神色一正，认真的告诉他： “王上，臣如今跟陆鹤庭的关系很好。” 宣正王内心蓦地一沉：“……”怎么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