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有关十年前

“这……” 时灼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当即怔住，微笑的表情也僵在脸上。 中了傀儡蛊的人会被赋予新的记忆，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会有新的认知，可记忆如何只有本人和下暗示的人知道。 十年前慕云修治病回来失忆后性情大变，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被讨厌的原因，可当时这位什么都没有回答，只冷笑着让他滚！ 现在却反过来问他，他怎么会知道呢？ 见他不答，慕云修追问： “怎么，你也失忆了？” “……” 稍许，时灼苦笑着摇了摇头： “属下没有失忆，只是咱们反目的原因只有公子您自己知道。” 慕云修不解： “什么意思？自称随意点，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属下，陆鹤庭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虽然得了某人的承诺，且算起来他也是主子，但他不敢飘，狐假虎威对外就行了，对内对熟人还是真实随意一点比较好。 “好吧。” 时灼看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告诉他： “十年前，是您单方面跟我反目的，至于原因您当时没说，我也就不知道。” “啊？” 慕云修错愕，不是吧，这么坑？ 这种不就是类似‘心情不好不想跟你玩了’那种感觉？ 想了想又问： “十年前我发生过什么吗？” 毕竟是同住一个屋檐的主仆，时灼肯定是知道的。 “……” 想了片刻，时灼表情难过的回答： “十一年前，您生了一场病……” 慕云修打断他的话： “什么病？” 时灼却摇头： “我也不知道，您突然就病了，御医和国师前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当晚就带着您离开了王城。”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后来听陆千岁和国师大人说了才了解的。 “……” 慕云修皱眉沉思，王公贵族，每日或者最多隔日，都会有宫里的御医前来请平安脉的，身为亲王世子，身有隐疾不知突然发病的情况基本不可能。 可若是突发疾病，按照正常理论，王城是资源最好的地方，宫廷御医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不基本判死刑了吗？ 虽然高手在民间也说得过去，可联合前后总觉得有点过于牵强了。 如果止于文字上的描写感受不会这么强烈，毕竟是剧情需要，现在算是亲身面对，这件事就明晃晃的写着‘另有隐情’四个字啊！ 时灼见他苦思不语，又继续说： “外出治病一年之后回来您就失忆了，性格大变，将曾经关系好的人都视为仇人，包括陆大人，就连跟王爷王妃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般融洽了，王爷把您身边的人都换了遍，包括我……” “……” 慕云修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后来呢？” 时灼稍作沉默，低头喝了一杯茶才说： “后来因为我不懂事，四处找那些随您去治病的人打探您的病情，还跑到国师府询问，可谁也没有告诉我，王爷大怒将我赶出了王府，当时已经成为内相的陆大人找到了我。” 当时他是心存怨气的，可在陆府安顿下来没多久，当时已经成为内相的陆千岁就告诉了他傀儡蛊的真相，并邀请他归入门下。 得知真相后他就不气了，也安心留在陆千岁身边 “……” 慕云修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这跟之前原主触发的记忆有点偏差，时灼不是倒戈，而是被赶出去的，果然，一开始他就觉得原主不记得具体反目原因什么的就是有问题的。 十年前啊，当时大家都还是个孩子呀，现代世界，十来岁的孩子还会因为一颗棒棒糖哭鼻子呢，看看人家…… 十年前的陆鹤庭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就已经大权在握，啧，真是早熟又可靠。 可是，当年原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又在什么地方治病？ 为什么知道实情的人对此讳莫如深呢？ 慕云修总觉得时灼还有所隐瞒，但对方既然不想说，那他追问也没用，索性换个问题： “我跟陆鹤庭以前很好吗？” 怎么说呢，陆鹤庭自己说出来他总不太相信，还得听听旁人的说法。 时灼听完脸上就泛起了笑意： “确实很好，彼时您很喜欢黏着陆大人，有时间总会偷跑去找他，陆大人对您也是言听事行什么都顺着您，想来那时便憧憬于您了的。” 情智懵懂的年纪或许还不知情爱，但用心却是最纯粹的，并且，这些年他也亲眼看着陆千岁在坚守这份执念。 “是嘛……咳……” 慕云修突然耳根发热，低头喝茶掩饰： 岁月是把杀人刀啊！ 以前对‘他’言听事行的人，怎么就长成了个疯批呢？ 不会是被‘他’性格大变拔刀相向后黑化的吧？ 时灼注意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有丝毫懊恼反而有点羞赧，顿时心思一动趁机说： “公子，陆大人对您很上心，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让您恢复如前的方法，王府出事后又费心周旋护您无恙……哪怕背负了诸多误解和骂名也从不动摇，实为难得……” “你倒戈得还真彻底……” 慕云修撇一下嘴吐槽他，心里却酸溜溜的： 难得有什么用，狗男人喜欢的是原主！ 虽然他的灵魂依附在这具身体上，天王老子来了他们现在也是一个人。 可是道理都懂，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尤其是在感情面前，他也不能免俗。 装傻的时候还好，清醒分析的话，陆鹤庭现在就相当于是天天抱着他对另一个人说情话。 或者更直白一点，陆鹤庭对他所做所说都是因为把他当做另一个人，根本不关他的事。 要不是恰巧同名，那人叫的都不是他的名字……这换谁谁不膈应憋闷？ 也就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每次陆鹤庭叫他‘慕渊’的时候，他心里就会悄悄冒火。 之前是因为一心只想在黑莲花手里苟命，不敢奢求太多，某人叫他孙子他都应，然而现在彼此搞出感情来心态就不一样了。 “咚！” 慕云修低头盯着茶杯，正暗挫挫的在心里戳酸泡泡，突然就听到一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时灼跪在了地上，不等他问怎么回事，跪下的人就自己说了： “我有罪，言辞唐突了请公子责罚！可是，我刚所言均是发自肺腑，还请公子认真考虑安心留在陆大人身边，有陆大人保护您，我也才能安心离开南枢。” “啧，起来吧，我就是说说而已……” 慕云修还是不习惯这里的人一言不合就下跪的规矩，玩笑都开不了，怪容易让人产生罪恶感的。 “谢公子不怪。” 时灼起身坐回位置上，慕云修问： “你要离开南枢了？” 时灼点头： “对，今日过来也是跟公子道别，我受陆大人所托前往帝国一趟，具体原因不可说，还望公子见谅。” 就是机密呗，慕云修点头： “没事，你不用告诉我，出行在外注意安全就好。” 他也不是八卦的人，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 时灼笑起来： “谢公子关心，我必谨遵公子嘱咐。” “……” 接下来多是闲聊，慕云修让人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就当给时灼践行。 期间主动问了许多原主生病失忆前的事情，一来想要了解多一些‘自己’的过去，记忆有空白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二来也可以趁机知道以前的陆鹤庭是什么样的，好好的暖男咋就长歪成腹黑疯批了呢！ 时灼也乐意跟他说，神采飞扬的给他讲故事。 慕云修听得入神，再次陷入不可名状的思绪中，触发了脑海里那些朦胧的记忆碎片。 这次的感觉越发真切，让他确信时灼所说的事情都曾发生过，但却与原主无关， “……” 慕云修觉得很离谱，假如这不是幻觉，这些记忆碎片真的来自他的灵魂深处，那就是他的…… 可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呢？ 这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所以他不愿想得太深入，宁愿自己遇上了玄幻的bug。 直到时灼要离开了，慕云修还是没找出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理由去接受脑海中奇怪的记忆和感觉。 小半天的长谈下来，慕云修很自然的跟时灼亲近了许多，就像两个好朋友解开误会重归于好，欣喜又欣慰。 时灼依依不舍的道别，此次任务艰巨，他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南枢了，万一不顺利的话，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在离开前能够跟慕云修冰释前嫌，又看他在陆府生活得好好的，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公子保重！” 翻身上马，时灼面上云淡风轻儒雅平和，实则内心却是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睿亲王府已经没落，且还被钉在大逆不道的耻辱柱上，但无论罪罚如何，对他永远都恩重如山，而少时容他同吃同宿有好物从未落下他的慕云修，永远都是他的少主。 眼看这人因为二次失忆而对第一次失忆的原因产生了怀疑，他实在不忍心看他迷茫，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提醒： “公子，关于十年前您因病失忆的事情，可以问陆大人，如果是您开口他一定说的，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告诉您一些真相。” 慕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