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不是没幻想过表白,但他没想到当这一刻真正来临,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激动紧张。 他浑身上下都在颤,甚至感觉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因为腿脚都是软的,哪怕是往前走一步也得摔在地上。 所以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任西洲抱着花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两人望着彼此的眼眸。 “花……”江川的嗓音也在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在此刻说点什么,完全就是下意识,“真丑……” 任西洲低头看一眼花,抿抿嘴唇道,“进考场前在美团上订的,让送到校门口。” 他想找垃圾桶扔了,重新带江川去买喜欢的花,而这个时候江川却一把将花束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别扔!” 看样子不是不喜欢,任西洲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俯下身来如狼似虎般紧盯着他,“那江川小朋友……答应我的表白么?” 江川被逗弄地涨红了脸颊,甚至因为气血翻涌而一阵阵头晕,不由得闭了闭眼道,“答应了怎样……不答应了又怎样……” “不答应……”任西洲似乎也被难住了,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那就再努努力。” 江川在这时忍不住低笑一声,“你还是留着晚上努力吧。” 任西洲没听懂,追问了一句,“什么?” 但他紧接着就反应过来,瞳孔不由得睁大,拉着他的手反复确认道,“你这是……答应了?” “答应了!”江川在这时幸福地笑起来,用手中的花束去砸他的胸口,“傻瓜!” 真的是太奇怪了,明明两人没告白之前经常牵手拥抱,但现在就好像什么熟悉的陌生人,反倒是不敢牵不敢抱了。 江川心说表白不就是个仪式么,怎么自己还矜持上了? 两人就这么抱着一束花,肩并肩走在街上,彼此全都涨红着脸,其实谁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何方。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任西洲忽然俯下身来将额头抵在了江川的肩膀上,用喑哑的嗓音颤抖道,“妈的,紧张死了……” 江川一听他说紧张,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反倒是镇定下来,堂而皇之地嘲笑他,“出息。” “真怕你不答应。”任西洲浅浅叹一口气,“被你吓死了都。” 江川本想笑话他,然而一抬头表情却猛然怔愣住。 他们也不知道是走到了什么地方,面前竖立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印刷着“成人用品”四个大字,让二人脸色瞬间涨红起来! 任西洲也明显愣住,表情相当不自然,“这……” 江川在这时叹口气说,“这可能是……天意吧。” 任西洲听完就乐了,冲着无人售货的店门抬了抬下巴,“进去看看么?” “一回生二回熟。”江川在这时强装镇定地走进去,假装自己是个老手,实则满脸通红,“这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了。” 今晚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所以不得不提前准备东西。 他们看似各自闷头挑选,实则完全是两个愣头青,压根不知道该选什么怎么选。 任西洲虽然五脏六腑跟火烧似的,但仍然心里没底,抬头看向江川想说要不然算了,这个愿望作废咱们换个愿望。 谁想到江川竟然刷刷从货架上拿下来几样瓶瓶罐罐,然后潇洒利索地结账付款。 看得任西洲瞠目结舌。 江川拎着一兜子东西,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任西洲转身硬着头皮,也拿下来几样,然后扫码结账。 他们在刚走进酒店电梯的时候,心脏砰砰狂跳,明明谁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却偏偏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青涩紧张起来。 心脏几乎要从胸口直接蹦跳出来,任西洲胆战心惊地伸出小指去勾缠江川的手指,当肌肤相贴的瞬间,心脏跳速上升到了极点! 他们在这一刹那顺从本能的生理反应,拥抱在一起疯狂接吻,忍不住地悸动兴奋,感觉就好像要活活亲死对方一样。 跌跌撞撞地来到房门前,江川从任西洲的口袋中拿房卡,但是手臂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最后还是任西洲抓着他的手,用房卡刷开了门。 门刚一关上,他们就再度背靠着门板亲吻起来,任西洲手掌抓着他的两瓣臀肉,用力揉搓,能够感觉臀肉几乎要从指缝当中溢出来。 “不能后悔……”他啃咬着江川的耳朵,疯狂喘着粗气喑哑着说道,“我们谁都不能后悔……” …… 深更半夜,寂静无人。 江川闭着眼侧躺在床上,不太舒服地哼了声,然后挪动了一下屁股。 没想到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动作,就让身边的任西洲翻身坐起,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肚子疼?” “没……”江川嗓音有点黏黏糊糊的,还带点沙哑,“屁股。” 任西洲立刻下床,“我去买药。” “不是……”江川实在是难以启齿,涨红着脸好半天才说,“你太他妈猛了了……撞得肉疼……” 任西洲这才听明白疼的到底是哪里,顿了顿后他问,“那给你揉揉?” 江川现在躺都不敢躺更不敢让他上手去揉,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在这感慨万千道,“都说男高中生很那个什么……我之前是不信的。” 任西洲简直好生尴尬,“我……下次注意,轻点。” 真没想到,占有欲这个东西竟然如此恐怖,能让好好的人变成疯狗,他满脑子就只想着标记地盘,却全然忘记了下手轻重。 江川在这时笑着伸手搂抱住他的脊背,尴尬羞涩的情绪已经淡去,现在只剩下了柔软甜蜜的幸福,在肢体接触间荡起细密的涟漪。 “任西洲,我好爱你啊。” 高考之后的考生普遍都两极分化,一种死了都要爱说什么也得先狂欢上三天三夜,另一种则是宅到地老天荒宇宙不爆炸地球不重启我绝对不出门。 江川和任西洲就属于“绝对不出门”这一伙的。 这种窝在一起的甜蜜简直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无论杭又晴在群里怎么轰炸,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冒头。 只在第三天杭又晴疯狂艾特江川的时候,任西洲才在群里回复一句—— 【任西洲】:小声点,他睡了。 群里瞬间寂静下来。 大概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杭又晴才发出个“?”,然后其余人纷纷跟了个“?”。 【任西洲】: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然后无论群聊消息多么轰炸,他都再也没冒头了,就是这样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江川这几天就跟任西洲满城市疯玩,他感觉自己的青春从来都没这么肆意快乐过,简直就如同飞出牢笼的小鸟。 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他统统都不去想了,哪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但是在高考查分前一晚,江川忽然又开始感觉不安,而且这种不安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简直就如同藤蔓疯涨一样把他的心脏堵得满满当当。 “草……”他拽着任西洲的手,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真他妈害怕。” 任西洲低头看他一眼,“怕什么?” “怕……”江川说到这里,嗓子眼就跟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人类从来都是因为“不了解”与“不知道”才感觉到害怕,而此时他们要面对的,是“未来”这个虚无而又空茫的庞然大物。 “我今晚睡不着了。”他几乎是颤抖着依靠在任西洲身上,“你陪我熬夜吧,干点什么然后等到明天中午查完分之后睡觉。” “好啊。”任西洲低笑了一声,忽然开始动手剥他身上的衣服。 江川伸手想要拍他手背,想说你他妈怎么这么流氓,然而猛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话有歧义,干点什么那不就是…… 任西洲的动作也很直白地表达了他要干什么。 但是没能流氓成功,因为紧张焦虑再加上被撩拨起来的兴奋,江川直接趴在床沿吐起来,不像醉酒的人那样喷涌着呕吐,而是一口一口往外吐黄水。 任西洲拿着杯水,不断用手顺着他的脊背,不知道怎么突然吐得这么厉害。 他甚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慌,“该不会是——” 江川抬手摸了摸自己后颈腺体,打开手机上的检测APP看一眼,顿时一目了然,“我明天得回医院。” 他现在全靠一针针人工合成信息素续命。 “现在送你回去。”任西洲黑沉着眼眸看向他,“别硬撑。” “又死不了。”江川笑了一声,摆烂式地躺在了被褥上,压根不想动弹。 任西洲靠在他身边,手掌覆盖在他的胸口,沉默好久以后忽然道,“我感觉自己在害你。” “可千万别。”江川就怕这个,“你要是敢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当场表演个吐血给你看。” 他一翻身滚到了任西洲怀抱里,枕着他的大腿仰头看着他道,“我没逼你爱我,你告白的时候也没拿枪指着我,你之前不是说过哪怕人生重来一次也仍然会选择我么?” 他轻轻笑了,“任西洲,你也是我的人生唯一必选项。” 任西洲就这么低头看着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天妒英才”的感觉,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这么优秀这么好,却要忍受着如此的痛苦。 他几乎是煎熬地俯下身来与江川额头相抵,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江川,我想让你自由畅快地往前飞……” “飞往春天去吧。”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