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越表情看似平淡,但垂下的眼睫却遮住了晦涩的光影,他没有说话,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阴冷。 不知沉默了多久,刑越才慢慢开口道。 “留着当然有点用,小瑜还没醒过来,由他处置比较好。” 这解释似乎也说的通。 但席子埙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因为他又不自觉地想起刚才,还是一阵骚动的时候。 当时台上一片混乱,台下也一阵骚乱,有想要偷偷离开的人,甚至有直接出手打人的。 那时的席子埙焦头烂额,一边亲自动手封上警戒线,一边去找男孩在哪,这个人都紧绷着。 但他还是记住了那一幕。 刑越冲上高台,把完全失去理智,浑身杀欲的祁娅打晕,紧接着就是拽住那个叫祁泞的领子质问。 真是奇怪...... 席子埙当时脑子里就划出这个念头。 为什么刑越和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熟悉,他听到刑越大声质问,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一看就是认识。 那为什么,一点惊讶都没有。 认识的人设计谋杀祁瑜,绑架祁娅,刑越竟然不觉得惊讶? 席子埙越想越觉得蹊跷,他眉眼紧皱,扫了眼刑越身上的伤口。 他本来挺怀疑的,阴谋论各种想法陡然都冒了出来,想着故意设计,或者有参与?所以在刑越找到男孩,想要抱走祁瑜的时候,他是有点紧张的。 谁知道会不会羊入虎口。 但刑越又替男孩挡了子弹,似乎又不是有不好想法的样子。 一时间席子埙对刑越的提防提升了不少。 打量的眼神也没有停止。 “是吗?最好是这样。” 席子埙扫了眼刑越,他手腕动了动,有些警告地说着。 刑越冷冷掀起眼皮,眼底有这说不出的不悦。 “我觉得,本来这些事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呵,你的事的确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和那个祁泞的事我是理都不会搭理的,但是.....” 席子埙抬眼,眼神里有些凶戾。 “你要是敢伤到祁瑜,你就试试?” 他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但要是因为那些破事让祁瑜受伤,他自然不会让的。 刑越和席子埙对视着,他们的心情都算不得多好。毕竟发生过一场骚乱,即使镇压了也见不得情况有多好。 他们眼底满是阴鸷,眼前情况的烦躁多多少少都源于心底。 “不劳您费心了,毕竟当初祁娅被绑过来,你不是也装作没看见吗?” 席子埙脸色一顿,紧接着看向沉睡的祁瑜,看到人没醒,心下一松。 “我说了,我是知道那些克隆人被关押。但祁娅被绑的事我不知道,我也没想到祁娅是他的妹妹!” 席子埙脸色难看,他的确不知道祁娅是祁瑜的妹妹,他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拦着。但问题在于,男孩对克隆人的态度,是全员保护。 也就是说,他先前放任那群人取乐克隆人时,已经成了助纣为虐的人。 席子埙一想到这心里就很烦躁。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向男孩解释。 最好的方法就是表达决心了。 想着,席子埙扫了眼男孩就去外面处理进度。 就留刑越和祁瑜两人。 刑越神色一淡,他收了收手臂,怀里的祁瑜迷迷糊糊地动弹了一下,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看起来像是玻璃娃娃,透明又易碎,漂亮地像风难以握住。 他比以前身体更不好了。 刑越在多年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本来还算红润的脸颊,不知道在这几年里经历过什么,变得苍白,瘦的下巴尖尖的,没有一点肉,抱起来的时候也像在抱一只猫崽没有重量。 刑越手臂越收越紧,手指轻轻撩开祁瑜的发丝。 深深看着怀里人的面容。 他知道,从离开祁家的那一刻起,祁瑜的生活就不好过。 一个被歧视的克隆人爬上如今的位置想想也不会简单。 他清楚,所以他不敢去听和询问别人,祁瑜登上高位的经历。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祁瑜走到如今的位置经历一定很辉煌很值得人敬佩。 但在刑越的耳朵里只刀割一般地心疼,心如刀绞莫过于此。 不想听却还是忍不住听,在他知道祁瑜回到曙光的那一刻,他除了找到人的开心还有被抛弃的怨恨外,最多的就是听那群商人说着和男孩做生意的事。 “听说这小孩年纪不大,但是对自己挺狠的,为了那批单子不要命,直接带人打起来了,肚子上被捅了一刀.....” “以为人家长得漂亮,就好欺负呗....” 边上坐着的刑越脸色僵硬,身上的血仿佛已经不会流动,只有浑身的冰冷僵硬。 他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那他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或者....” 刑越脑子一片混沌,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脸色有点白。 “这肯定有吧,毕竟祁瑜祁老板在的星球可荒凉了。虽然物资丰富,但医疗设施肯定比不上曙光啊,留点伤啊,后遗症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诶,也没办法,好歹人活着。” “反正这位祁老板的人生还挺传奇的,听说是个克隆人回来复仇的。” “啊,那最近的祁家那事是真的啊?” “对啊,当然是真的,那位祁老板听说被常年当血袋抽血,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一直没好,而且后遗症大的很,什么贫血都是好的,主要是常年供血不足,大病小病一天接着一天。” “啊?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了?” “对啊,身子骨弱的不行,什么胃病导致吃不下饭,不能上高坡会供血不足晕厥啧,祁家真造孽啊。” 刑越在一旁低着头沉默着,他似乎窥探到男孩那几年没有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无力的虚软的,明明年纪还这么小却浑身是病,没有正常人的身体,明明克隆人的体质是最好的。 像是一场报复。 祁念玉的病就像传染,让祁瑜也得了一身病。 刑越收紧手指,眼底泛红,他牵起睡过去的祁瑜的手,那只手上有着血,但也有着青青紫紫的针孔。 跟了很多很多年,怎么也消失不了的伤口。 刑越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 伤口会消失的,刑越心中对男孩承诺着。 —— 祁瑜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在眼前一览无余,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缭绕在鼻间,仿佛恍如隔世,他朦胧地望着前面。 滴答滴答的医疗机器声夹杂着微风滑轨窗帘的声音。 像是坠入一场平静的梦,里面没有喧嚣,自己也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嗯?你醒了?” 祁瑜眼睛一眨,他看向出声的门口,还未定睛,就见门口穿着白衣的护士冲向外面,紧接着领头走来的席子埙领着一大群医生进了房间。 一时间又变得喧闹。 祁瑜咳了咳,被一番翻来翻去的检查后,那群人才如潮水般退出门外。 只剩边上抱着手臂紧盯着祁瑜的席子埙还留着。 “我....”祁瑜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知道,祁娅是吧?” 席子埙一口大断,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着腿道。 “她没什么大事,但是还没醒过来,应该是体力消耗过度,医生说了休息一点时间就好了。” 祁瑜一愣,他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我知道你还想知道别的事,比如是说那群克隆人怎么样了?” “你也放心好了,曙光那边已经接手了,全面进行保护。而且已经开始安排人进行扫除黑市和剩余的买卖克隆人的势力。” “克隆人权益,在今天会被提上议程,祁瑜,你得快点好起来,你可是领袖。” 席子埙直起身,深邃狭长的眼眸像是砸碎了一地星光,让祁瑜不敢对视。 “谢谢你,也很麻烦你,先前那单生意我会还给你....” “你觉得我在乎那个?还是....” “你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席子埙站起身,金色的发丝垂落在眉眼间,桀骜不驯的长相在金发衬托下显得很有野性,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道阴影笼罩在祁瑜纤细的身体上,席子埙逼迫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的狼,有着说不出的占有欲。 祁瑜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在这灼热到浑身滚烫的视线下,祁瑜却只想退缩。 因为他无法回应这灼热的爱意,他在懵懂的第一次知道爱情,却输得一塌糊涂。 他已经没法轻易地接受第二段。 祁瑜选择了沉默。 在安静的病房里,席子埙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在沉默中慢慢恢复平常。 “没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 祁瑜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不出来话,他的确有个想问的,但他突然问不出来了。 席子埙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而且他一直在等这个问题。所以他先发制人地表达了想法,为的就是让祁瑜问不出来。 但看着男孩沉默又无助的样子,席子埙又觉得心酸般地无奈。 “诶,你是想问刑越是吧?没什么大事,一会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