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连夜离开

一块小小的玻璃窗户，从外看内，像是在看一场不属于自己生活的戏剧，分割着两个世界。 一道门仿佛把界限分得极其清晰，祁瑜颤着身体，手指控制不住地扶在门上，他死死地盯着窗内的景色，昏暗的房间内，少年的背影仿佛都被缠绕一丝暧昧。 他像个偷窥美好的流浪汉，只敢远远地看着，全身战栗着，脑中一片空白。 是什么在疼？心脏吗？ 他有心脏吗？他脸色惨白地捂着心口。 那时的祁瑜无声地张了张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哭得满脸泪水，哭得一脸狼狈。 脑中就像安装了一个搅拌机，将他的大脑搅和地浑浑噩噩，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想不到。 在那片刻的轰鸣作响中，祁瑜轻悄悄地抽身离开，像是从未来过这里。 他走在后花园的那条小路上，暗绿色还在夜色里肆意地婉转，像他的漫漫长夜，长而无光。 夜风轻轻地吹，把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纤细单薄的身材像一根柔韧的芦苇，在风中凌乱和弯曲，却又在宁静后重新直起了腰。 祁瑜擦了擦眼泪，仿佛恢复了以往的冷淡。但只有细细观察，那漂亮的眼眸中已经没了光亮，也许一个人，或者一个克隆人的成长都需要感情的洗礼。 才会真正的冷漠下去。 “祁娅.....” 小路有了尽头，但不是漫漫长夜的尽头，是那时生活的尽头。 祁瑜走到了他和祁娅住的地方，祁家没有在别墅给他们安排房间，而是把他们安排在后花园的小木屋里。 隐藏的不可被发现的存在。 就如他们一样，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中。 祁瑜推开木门，狭窄的房间里还算温暖，边上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女孩。 “哥.....你回来啦。” 祁娅惊喜地转过头，白生生的小脸牵起笑容，像是黑暗中的点点星光。 “嗯....还难受吗？” 祁瑜一如往常般地露出微微的笑容，他走了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女孩的头。 “啊？我，我不难受啊，我又没什么事。” 祁娅愣了一下，她有些局促地动了动身体，她还不清楚祁瑜已经知道她被抽血的事了。 她还瞒着祁瑜。 祁瑜笑容淡了淡，眼眶又开始不自主地发热。 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女孩手上被遮掩的针孔。 密密麻麻的针孔发出青紫，还有女孩惨白的小脸，明明都在告诉他，她过得不好。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 一直天真地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变好。 他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 祁瑜牙关收紧，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说不出的感觉，里面可能掺着绝望和痛恨，还有对自己无能的唾弃。 很多很多，像是一夜之间都学会了的情感，几乎要把他冲垮。 “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哭了？我真的没事.....真的不难受，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是谁？” 祁娅慌乱地站起来，个子娇小的女孩只有一点点大，她抱着祁瑜的腰都有些费劲。 祁瑜垂眼，在一片泪眼朦胧中看着女孩娇小的模样，眼泪落得更加厉害。 他的妹妹长不大了。 明明可以长成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却因为强制抽血长不大了，像是被时光忘记，只能小小一只留在了过去。 祁瑜哭出声，他全身颤抖着，紧紧回抱祁娅。他知道，祁娅一直不告诉他被抽血的事，无非就是不想让他觉得痛苦，但是如果祁泞没有说漏嘴。 他是不是在将来的某一天，直接失去妹妹了。 祁瑜紧紧抓住女孩的衣服，恨意像是长而尖锐的藤蔓缠着他的心脏。 他似乎不再迷茫，耽于幻想和期望的他本来就不该拥有天真。 被无数次的欺骗。 被祁家人欺骗，被刑越欺骗。 祁瑜蹲下身，搂住怀里的女孩，眼神变得坚定。 不要再有幻想了。 他该离开了。 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祁瑜便确定好了自己心中一直隐隐约约的东西。 他要离开这，不再麻木地当做一个血袋，为了祁娅也得离开这。 “走，祁娅，我们离开这里。” “什么？” 祁娅愣了一下，她迷茫地抬起眼，看着祁瑜坚定的神色。 “我们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 “我们本该独立。” 祁瑜说着，就开始转身收拾东西，身后的祁娅呆了一会后，便像是顺着风向的航标。 “好！离开这里，哥在哪，我在哪。” 祁娅可不懂什么是自由，她也不在乎这些，她从诞生以来，被灌输的知识大都是服从和战争。 她是人形兵器，她只要老老实实当一把利刃就够了。 但在她跟着祁瑜以后，她唯二的意识，服从和战争里多出了另一种凌驾于两者的意识——祁瑜。 那是她的哥哥，她将自愿成为哥手中的一把刀，为了他，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这样的想法成了祁娅唯一的追求，像是虔诚的教徒，信奉着。 于是在那一晚，充实的情感伴随着祁瑜，他带着不算多的行李，和自己的妹妹离开了住了十几年的祁家。 夜色笼罩，遥远的城中灯火通明，像是遥远的未来闪着明星般照亮了两人的脸颊。 祁家没有对两人限制过人身自由，主要原因可能是克隆人具有的服从性，让他们不可能逃跑，这样的自信让他们确定，祁瑜和祁娅绝对不会离开，他们可从来没想过克隆人会产生仇恨的情感，更不会想到两个没有生活经验的人离开祁家怎么活下回去。 祁瑜站在黑暗里，他最后看了眼祁宅，他耸立在这里，高高大大地像个怪物吞噬着无数人的生命，承载了权利与金钱，散发着难闻的铜臭和腐臭味。 祁瑜没有留恋地转身，带着妹妹踏上了新征程。 再见，祁家的所有人，如果我们再见，那一定是你们毁灭之时。 再见.....刑越。 祁瑜抬起眼，眼底泛起的冷漠，像是掺着寒冰，雪白的小脸昳丽，红艳的唇像是妖鬼般的春色，他彻底失去了纯善。 我曾为你留存过的天真，和懵懂的爱情。 远方带来一场风，扬起的沙子将一块明亮的镜子盖上阴鸷的灰尘。 只等着莫一天，风再吹起，把灰尘吹走。 那一晚不仅仅给祁瑜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有祁家。 第二天的纷扰和吵闹是祁家从没达到过的高度。 “什么？跑了！！妈的，去找啊！” “白眼狼！两个白眼狼！我们家这么养他们，他们竟然敢跑！！” 祁家的主人们在大宅里暴躁地吼着，越来越难听的话在祁家回响着。 外面搜寻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一直到了深夜，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两个半大孩子的行踪像是被人抹去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夫人，小少爷需要用血，可是我们没留下多的血.....” “什么....去找别的配型啊！” “只有祁瑜......” “该死！” 祁夫人一巴掌抽在侍从脸上，她大口喘着气，脸色难看暴怒。 “都给我滚！！必须找到他！无论动用什么方法！” “夫人....刑家大少爷有事拜访。” 就在祁夫人怒吼时，又有侍从上来传达消息。 祁夫人听到这，脑子终于理智了一些，她皱着眉眨了眨眼，眼底有些厌烦。毕竟现在这么烦再招待人的确难以控制脾气。 但毕竟是刑家的少爷，她也不可能拒接。 “请进来。” 她勉强平复了呼吸，看向走进来的刑越。 “刑少爷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来找念玉的，他身体不太.....”舒服。 但她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打断了。 “祁瑜呢？” 祁夫人脸色一滞，她张了张嘴，僵在原地。 “刑少爷问这种下人干什么吗？是认识吗？” 她探究地看着刑越。 刑越一顿，随后露出笑。 “没事，我其实也不认识，只是听念玉提起过，今天听说出了点事，我想想能不能帮忙。” “这样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下人实在太忘恩负义了，竟然偷偷跑了。” “跑了？”刑越眉眼一颤，他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但绷紧的身体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嗯，昨晚带着另一个下人离开的。如果刑少爷可以，也希望能帮忙找找。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毕竟是祁家的下人....” 祁夫人絮絮叨叨的话在刑越的耳朵里已经变成了没有头绪的话语，颠来倒去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祁家的。 只记得外面的日头好大，晒得得他脑中轰鸣。 “他为什么会走.....他走之前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不是并不重要。” 刑越脸色惨白，高高在上的刑家少爷如今像是跌落圣坛，只会乞求一个人心软的被抛弃者。 他旁边站着两个男人，他小叔抱着手臂皱着眉打量着自己家的小孩，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不知道啊。” 这时小叔旁边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男人长相精致非人，下巴上有颗小小的红痣，磁性声音显得有些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