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还是有些暗淡,天边早出的云彩氤氲出绚丽的色彩。 气温很低,加上寒风凛冽,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寒冷,街上的人本来因为外敌侵入,就不敢多有出去。 如今天气又寒冷,便更加不愿出门。 唯几能开的就是些茶馆,客栈了。 但生意也是冷冷清清的。 “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茶馆掌柜看着店里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倚在柜旁和一旁的小二抱怨着。 “这....不知道啊.....” “果然当初就不该留那个人......”小二在掌柜耳边嘟囔着。 “呸.....说什么呢?”掌柜眉眼一竖,连忙阻止。 “你怕不是想死,说这些东西。” 小二嗫嚅着,眉毛耷拉着,显得不服气。 “我知道....你是月港的,被九千岁救过命,但是你可不能乱说话.....” “不然小命就没了。” “那又如何!九千岁......” 小二板着脸,正要说话。 门口就传来动静。 “诶呦,客官好啊,包间还是楼上赏茶啊?” 掌柜瞅见门口的一个女人带着黑色的斗笠走了进来。 女人身材高挑,虽是看不清长相,但一看也是英姿飒爽的一挂,腰间还挂着柄泛着金属光泽的鞭子,随着动作隐隐可以看见倒刺。 一看便是不好惹的。 “包间。” 女人走到柜前,略显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些冰冷。 “好嘞,稍等。” 掌柜从后面的柜子里挑出茶牌,递上去。 “客官上面走。” 女人拿着茶牌转身离开,正要迈上楼梯,就听先前一直没有出声的小二小声道。 “小命没了就没了,你看看,那个人把九千岁弄成什么样子。” “昨晚全城都知道了,九千岁居然被虐待吐血......” “.....什么?” 女人猛得回过身,手里的茶牌落到地上。 “谁吐血了?” 女人大步到了柜前,攥住小二的衣领,声音像是淬了寒冰雪一般森冷。 “....九,九千岁....”小二满脸慌乱,磕磕巴巴地说着。 女人呼吸粗重了一下。 “他吐血了......” “草。” 女人爆了句粗口,就转身奔跑着离开,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女人的身影。 小二心有余悸地拂了拂领子,一旁的掌柜也摸不着头脑。 容滟咬着牙,飞快地往宫殿去。 翻墙对她来说倒是小意思,只是现在占据她心头的是主子。 她从没想过主子会被虐待。 当初主子派她去边疆,明明说过他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容滟两步跳跃着,翻到了屋顶,然后直奔麒麟殿。 明明也说过喻云廷不会对他去做什么的,她当初也想着喻云廷不会做什么,毕竟主子救过他。 就算是敌人,也不会多有苛待。 没想到竟然会被虐待到吐血。 容滟落到麒麟殿的屋顶上,手指攥的发紧,她要杀了喻云廷。 但还未来的及下去。 就听到殿内传出声音。 容滟一顿,随后压下身体,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揭开。 往下看。 就看到一群太医围在床边,而站在最中央的则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 是喻云廷。 容滟死死锁着眉头,听着下面太医说的话。 “大人,九千岁因为在过去服用五石散,身体虚弱,且体温向来高于正常人.....” “这次....是气急攻心,还有就是....那种事,没有做好处理,导致的发热。” “.....加上隐疾.....” 说话的太医顿了顿,和一旁几个太医对视了一眼,突然不再出声。 “继续说。” 喻云廷看着床上苍白的男人,转过头皱眉道。 “是这样的,因为九千岁大人常年使用内力,但身体又支撑不住这样频繁的使用。” “大人又不怎么在乎调养,导致身体成了空壳。” “如果再这样下去......” 说话的太医,犹豫了一下。 “也许撑不过三年。” “......三年?” 这样的字眼一出,让整个场面静了一静。 喻云廷愣愣地从男人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太医。 “怎么可能.....” 最边上站着的弈翎也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不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呢? 武力惊人,救治百姓这么多的男人,怎么可能寿命只有三年之短呢。 “不,不可能.....他.....” 喻云廷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恍惚,他才刚刚占有了男人,现在却告诉他,男人只能陪在他身边三年。 喻云廷不愿相信。 他心里知道,男人是导致喻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之一。明明不该让男人活着,明明不该动心。 但真到那一刻时。 喻云廷心脏都在抽疼着,怎么可能呢? 只有三年。 他想他的主人活到长命百岁。 即使有恨,但背负更多的是爱意。 喻云廷早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他看向太医,眼眸猩红,眼底泛着青紫。 “有没有办法?” “救他,必须救他......” 高大的男人声音颤抖着,低下头的瞬间,表情都痛苦得有些扭曲。 太医犹豫着,没有出声。 喻云廷一把抓住太医衣领。 “救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不然......” 喻云廷眼眸闪过冷沉。 “不然,你们都得死。” 被威胁的太医颤了一下。 他们猛得跪下来,“大人,有方法是有的,只是比较麻烦,也不是常人可以获得的......” “无碍,你说。” 喻云廷连忙道。 “得去青芪雪原,摘取药材。” “名为萍莲的一种药材,生长在雪山之巅,非常人可以采摘,而且还有青芪氏族的人世代看守.....” “如果只是只身前往,怕是摘取不到。” 太医虽然说的有些隐晦。 但意思还是摆明了。 萍莲这股药材,得武艺高强,手握兵权的人才能去采摘。 喻云廷听到这,没有犹豫,正要出声,一旁的弈翎便站出来。 “我去吧。” 弈翎视线转向床上的男人,眼神眷恋。 “....本来就该为他做些什么.....” 说完,他弯了下腰,便甩起衣袖,带着身边的侍从出了殿门。 后面的喻云廷看着金发男人坚定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其他药材吗?” “还有一味药材干合车,则在其他国家。” “是南蛮小国,路途遥远,而且那药材因为只有一株,一直被奉为珍宝,不太可能会赠予旁人。” “这我会处理。”喻云廷出声道。 “那便没有其他难以拿到的药材了。” “好。” 喻云廷挥了挥手,周围的一群人都纷纷离开。 高大男人蹲下身体,像触摸着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柔地将男人的头发撩开。 “.....我去采药.....你等等我......” 喻云廷视线贪婪地扫着男人漂亮精致,但格外苍白的面容。 “.....我...” 似乎先说些什么,喻云廷嗫嚅着唇瓣,一腔的爱意却总因为别扭说不出口。 “等我....” 喻云廷摸了摸男人的脸颊,轻轻又深刻地在男人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说完,喻云廷眷恋不舍地站起身离开麒麟殿。 大门轰的一声合上。 殿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这时,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 容滟落到殿后面的窗户边,翻身滚了进去。 女人猛得扑倒了男人身边。 男人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白的暗淡。 低垂,如鸦羽一般的眼睫在眼底留下阴影,本来就小的脸蛋,因为一股病气,显得越发小。 瘦不伶仃的,细弱又可怜。 容滟看着眼前的主子,眼泪已经彻底止不住了。 “主子.....主子.....” 女人颤着手指,握住男人雪白的手指,眼泪滴在了床沿边上。 “主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容滟流着泪,巨大的心疼冲击着她。她,从过去就没见到如此脆弱样子的主子。 仿佛要被一阵风吹散。 自此消失在人世间一般。 让她忍不住恐慌。 容滟吸了吸鼻涕,抬头看向主子,却突然瞟到了藏在领口,隐约可见的暧昧红痕。 容滟愣了一下。 脑中突然出现那句话——那种事...没有处理好,发热。 那种事。 是哪种事? 容滟脑中一阵轰鸣,转而变得一片空白。 她的主子被侮辱了。 心疼差点将她彻底淹没。 “主子.....呃....啊啊....” 容滟流着泪,拼命压着哭腔,眼底满是恨意,她要杀了喻云廷,她绝对要杀了喻云廷。 这样想着。 容滟越发遏制不住恨意,她站起身,冷着脸就要冲出去。 但还未走出一步,衣摆就被攥住。 容滟一愣,看向床上,男人眼睫颤着,眼眸里如一潭死水一般地看着她。 “主子你醒了!” 容滟连忙跪了下去,凑到男人身边。 “咳,咳.....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怎么能不回来!如果我再不会回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容滟眼泪又流了下来。 平常看起来冷酷地像条毒蛇一般的女人。如今却像个小女孩一般,委委屈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