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身死

“恭喜宿主到达剧情点——冬日身死。” 冬日有暖阳，有柔风，还有一种不明名称的花树，粉白的花瓣，触感柔软，随着一阵狂风吹落了满地，铺在了干枯的草丛上。 “呕——” 静谧安详的地方被突如其来的人打破。 一个喝醉酒的男孩晃晃悠悠地倒在了花瓣里，他蜷缩着身体，脸色酡红。 他勉强地撑起手臂，还没爬起来就又倒了下去。 连续几次后，男孩放弃了，他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只有风声和树叶浮动的声音里夹杂着细细微微的哭声。 像奶猫叫一般，细弱可怜。 “为什么.....都不要我。” 男孩喃喃着，眼眶含着泪水。 “为什么.....没一个人愿意爱我。” 男孩捂着心口，突然一阵心绞痛。就像是被刀剜下一块肉一般，疼得发麻。 “好疼啊.......” 他眼前一片五颜六色的斑点，闪烁着，一阵发黑的感觉扑面而来。 “好疼，妈妈，大哥......” “我好疼.....” 男孩突然感觉到一片潮湿沾染在脸上，打湿了整张面颊，他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发现竟然下雪了。 柔软冰冷的雪，像棉絮一般，掉在脸上，打湿了衣服。 男孩打了个哆嗦，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期望这样能抵御寒冷。 但雪越下越大。 逐渐要把男孩掩埋住，他堪堪睁开眼，感受到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 他想，我会死吧。 冻死在这里，然后上社会头条，一男子冻死在树底下什么的。 男孩想到这，自嘲地笑了一声。 那就这样吧，说不定他们还会看到。 就这样死掉吧。 男孩缓缓闭上眼睛。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得雪白。 远处的灯红酒绿都被染上一层白色的光线，还有男女之间的交谈。 “哇，下雪了，好漂亮啊。” “是啊，真的美。” 街上的男女成双成对，他们不知道隔着一墙，有个孤独的男孩死在了这冬日的花瓣里。 —— “诶，听说了吗？祁家二子死了。” “胡说什么呢？我上次还在医院看到祁律呢。” “你这消息可真够晚半拍的，祁瑜啊，后来找回来的那个孩子。” “啊，那，死了？” 祁未渊把书包扔在桌面上，语气不耐道，“打听别人家八卦干吗？” 说话的几个人瞬间一顿，只有和祁未渊关系不错的男生凑上前。 “那你家准备怎么办？不打算办个葬礼吗？” 祁未渊掏出手机打游戏，百无聊赖道，“办，当然要办葬礼，不过到时候还要请一些合作伙伴，谈谈生意什么的。” “哦.....”问话的男生脸色一顿，转而变得诡异，他和后面几个偷听的男生对视几眼。 心中都不由升起同情。 拿葬礼当作谈生意的名利场，这位祁家二少爷真是够命苦的，死了都要被人利用。 这可能就是豪门吧。 —— 顶楼的办公室，黑色简约的装束，显得有些性冷淡风。 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批阅文件，突然门被敲响，一个男生探头进来。 “江哥，今晚上有时间出去玩吗？” 男生模样年轻，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你这办公室也太单调了吧。” 说着坐到沙发上，也不在意男人低头批阅没有搭理他这件事。 “话说江哥，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带来的那个小孩，就叫祁瑜的那个小土鳖哈哈哈，他死了。” 男生没个坐样地倚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男人。 江樾霖写字的手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硬朗的脸庞略显冰冷。 他挑了挑眉，“死了？” “对啊，听说是发病死掉了，还是一个人死在街道上，真惨啊。”男生嘴上是说着凄惨，但脸上却没有一丝同情。 江樾霖低下头继续批阅着文件。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那个男孩倒是挺乖巧的，可惜，身在祁家却一点利益都没有。 那就不能留了。 江樾霖把文件整理一下后，“那就去参加葬礼好了，顺便谈一下生意。” “哦，江哥你好薄情哟，不对那个小可怜说些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江樾霖淡淡道，只是一个命薄的过客罢了。 不值得在意。 —— “小瑜，小瑜....醒醒，不能睡.....” “哥，二哥，你快醒醒，哥.......” 祁瑜躺在急救的铁架推车上，眼前的各种景色重叠在一起，恍恍惚惚的重影把他晃的头晕眼花。 他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叫他的名字，叫他二哥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一块杂糅着许多感情的面团堵在耳边。 祁瑜忍着疼痛，颤着眼睫，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看到很多人跟在他身边。 每张脸上都挂着焦急，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难过。 祁瑜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承受不住眩晕感，晕倒了过去。 —— 灯光调的有些温和，蓝色的窗帘被拉起，贴的严丝合缝，桌子上摆着的新鲜水果，果香冲散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病房里的床上的男孩脸色惨白，漂亮的眉眼间全是病恹，向来红润的唇瓣都失去了颜色，像是随时要飘散在这人世间。 他躺在上面像是无声无息的玩偶，手腕手臂上连接着针头，各种各样的仪器都束缚在这个脆弱的男孩身上。 仿佛被深渊巨兽扼住喉咙一般，随时都可能到达生命的终点。 “宿主，醒醒.....醒醒...”1307的声音像是过了电流的无机质的声音，沙哑地唤着祁瑜醒过来。 祁瑜眼睫轻颤，像从什么巨大的梦魇中苏醒过来一般，睁开的眼里恍恍惚惚的。 他似乎梦见了以前的事...... 祁瑜头有些疼，想不起来具体的回忆。 “宿主，你的寿命时间只剩最后一天。”1307看祁瑜清醒，便出声提醒，电子音像过去那般冷漠，没有感情波澜。 “嗯.....”祁瑜睁开眼盯着天花板，随意地出声。 他现在身体僵硬，连基本的点头都做不到。 “醒了？要不要吃东西？”祁瑜侧了侧眸，看见他的母亲叶冰坐在一旁。 女人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底全是红血丝，她勉强地露出笑容，不想让男孩看出什么来。 “要吃苹果吗？” 女人似乎终于变得像那些平凡的，不像过去那般只关注效率，的中年母亲。 “你就是生了点小病，很快就会好了....”女人抿着唇露出笑，这句话轻轻的，不知道是说给男孩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男孩颤了颤眼睫，向叶冰眨了眨眼，他现在说话都很困难。 “好了，不说了.....我出去拿东西，你乖乖的。”叶冰看着男孩，脸上还带着笑。 她走出门外，强忍的眼泪终于没法绷住，她靠在墙壁上，手脚发软地一点点滑落在地上，瘦弱的肩膀颤抖着，这时候才发现，向来强大的女人原来这么脆弱与纤细。 女人捂着嘴，无声地哭着。 祁瑜眨了眨眼，突然房门被打开，是江樾霖。 男人和叶冰如出一辙，脏乱的礼服，像团破抹布裹在身上，眼底青黑，下巴处也冒出许多青色的胡渣。 看起来便格外憔悴。 他站在门口，就这么望着男孩，一声不吭地盯着，不愿移开视线，深怕少看这么一眼。 都会再也看不到。 感受到男孩的目光，江樾霖才像突然惊醒一般，走进房间。 坐到了男孩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男孩。 “饿吗？” 男孩摇头都做不到，只能眨了眨眼，这样的动作似乎让男人更加伤心。 似乎在强忍着，江樾霖压着心脏几乎要爆炸的疼痛感，沙哑着嗓子道，“小瑜没事的，只是暂时的。” “只是暂时的。” “我已经去找医生了，只要，只要....”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不可实现。 “没关系的......”江樾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床上的男孩闭了闭眼，有些犯困，江樾霖哑声道，“睡吧，乖。” 祁瑜闭上眼，临闭眼前的画面便是男人痛苦到扭曲的脸。 眼眸里的水光似乎都快收敛不住。 男孩闭上眼睡着了。 江樾霖坐在安静的房间里，哭出声。 他咬着牙，拼命地忍住哭腔，他小心翼翼地握住男孩的手，眼泪打在被子上，留下大片水迹。 “怎么办......小瑜，怎么办......” “你不能离开我......”男人卑微而又虔诚地亲吻着男孩的苍白，血管突出的手背。 他一辈子强大到现在，从没有什么事能难到他。如今死神要夺走他唯一的珍宝，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男人猩红着眼睛，抬起头，在男孩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一定会好的........会没事的。” 江樾霖走了出去，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言律。